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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针扎一般，后知后觉的失落，让他莫名觉得难以接受。

偌大的祭祀圣地，满满当当的人，此刻却只有身前几人聒噪的声音经久不散。

沈沐宛莲步轻移，稍稍退开几步，嘴角扯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意：“还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我还当你们关系比金坚，怎么？到头来只是觊觎那神女的身份而已？”

“我……”

秦烟哆嗦着，本能想为自己开脱，话到嘴边却发现根本无力反驳，她的的确确只是看上了那神女的身份，她能辩什么呢……

魔龙在一旁附和，鄙夷的怒斥：“大人，您断不能饶了他们，小小仙族也敢对您不敬，有一不罚就会有二，您就该狠狠的罚！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沉重的几个字，刀子似得落到秦烟身上。

秦烟颤抖一瞬，忙不迭甩开秦煜，跪下朝着沈沐宛磕头：“神女大人息怒！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求神女大人看在我哥哥曾经救过您一命，还用本命法器为您养魂，护了您百年的份儿上，高抬贵手从轻发落！”

“好一个护了我百年！”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沈沐宛心间那口怒火便径直烧到了喉咙口。

秦煜辜负她一颗真心，对她残忍无情！她岂能饶他！

“你今日这句知错，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为了活命不得不为之，还需我来给你点明？”

“倘若我并非神女今日只是那小小的芍药仙，我便活该丧命？”

“不！不是！”

秦烟白了脸，脑子混沌一团，俨然语无伦次。

“神女大人明察，哥哥对您的好都是真心的，我，我也只是被欺瞒才对您不敬，求您看在昔日恩情的份上，饶了我哥哥，饶了我吧。”

沈沐宛的耐心却已然告罄。

大袖一挥，一道白光闪过，压在秦煜、秦烟和明瑶肩头，三人被迫恭敬跪着，再抬不起头来。

秦煜指尖掐进手掌，心甘情愿的受着。

就听沈沐宛语调冰冷，无情讽刺：“仙族太子、公主趋炎附势，以贵贱划分性命，为了个假神女对真神女欺骗、背叛、剖心、夺魂，数罪并罚褫夺仙骨贬为畜生道也不为过，而今，竟也想用往日恩情保命？”

“那‘恩情’即便本神女承了，你们也敢心安理得的认？！”

======第12章======

神女盛怒，众人惶恐，纷纷将身子降的更低。

秦烟如鲠在喉，哑然不安，再吐不出一个多余的字眼，和明瑶跪在一起，颤如筛糠。

秦煜死死掐着掌心，见了血，他却仿若察觉不到痛。

咽下喉间被沈沐宛释放的威压逼到喉咙口的血，他挺直背脊，一手落在心口行了仙族的大礼：“请神女大人降罪，秦煜自知罪无可恕，自请剔除仙籍褫夺仙骨受天雷之罚为犯过的过错赎罪。”

“逆子！”

秦煜话音才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随即响起。

仙族仙君一身白衣踏风赶来，落地先是朝着沈沐宛做了一礼，随后阴沉着脸走到自家儿女身前，抬起手，狠狠扇了下去——

“啪！”

“啪！”

两道清脆的巴掌声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本君闭关修炼你们便给我惹出这样大的祸端来！”

“秦煜你身为仙族太子！你的仁心！你明白是非的本事呢！？一个女人三言两语也能将你骗的团团转？！”

“爹。”

秦煜被打歪了脸，冷峻的面颊上迅速升起一抹绯红。

仙君却冷着脸，甩袖冷嗤：“本君没你这样的儿子！”8

秦煜死死咬着牙根，一言不发。

秦烟想为哥哥辩解，却被自家父君一个眼神给吓的噤了声。

沈沐宛无动于衷的看着，眼底甚至不曾升起半分波澜。

仙君沉沉叹了口气，再面向沈沐宛时，整个人仿若老了百来岁：“神女息怒，是我教子无方，小儿之过，当属父不教，我无从开脱，甘愿领罚。”

“爹爹！”

秦烟红了眼眶。

仙君却置若罔闻，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符，双手呈上。

“千万年前，神族尚在，您的父上看我功勋赫赫特赐金符一块可求一愿，今日我便用这金符保我儿一命，还请神女开恩，从轻发落。”

话落，周遭一片抽气声。

这金符来头可不小，放眼如今整个四海八荒也凑不出三块来，如今，仙君既然祭出了金符。

秦煜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酸涩胀在眼眶，难受异常。

魔龙看了眼那金符，心里的气咽不下去：“神女大人，三思……秦煜秦烟简直可恶至极，不可轻饶啊。”

沈沐宛看着那块金符良久，到底还是收了金符，应了仙君的请求。

“既如此，秦煜秦烟听罚——”

“尔等身为仙族太子、公主却是非不明，视命如草芥，尚且不知性命可贵，毫无怜悯之心，本神女便罚你们去人间受轮回之苦，何时修的功德圆满，方可回归本体位列仙位。”

“瑶池一族明瑶仙子，心思歹毒，对上不敬，对下不仁，妄想瞒天过海冒名顶替神女之位，其心当诛，即日起剥去仙骨，剔除仙籍贬入畜生道，永生永世不得入仙籍！”

“轰！”

明瑶脑子炸成一团。

无尽的悔恨不甘潮水般涌来，没过口鼻，窒息之感让她软了四肢脱力狼狈的倒在地上。

她想开口求饶，可嘴巴张了几次也不过哑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沈沐宛以雷霆之势降下责罚，冷面无私。

周身和煦的风都多了几分凌厉凛冽。

秦煜手心血肉模糊，听着沈沐宛无情的声音，他只觉得心头被刀切割成了无数瓣。

后知后觉他才明白，而今的沈沐宛再不是当年那个小心跟在他身侧，总用一双含情眸看着他的小芍药仙了。

而今，她是高高在上与天同寿的神女，而他只是仙族的太子……他们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恭送神女回宫！”

耳边，众人的声音宛若滚雷。

秦煜失魂抬头，只看到一抹远去的背影，五指摁在心口处，那里酸涩难忍。

======第13章======

沈沐宛跨青鸾，骑白鹤，在众人拜手稽首中回到神宫。

神女归位，一切尘埃落定，恢复如常。

褪去一身繁杂的衣衫，沈沐宛只着了件月牙白的衣袍懒懒倚在软榻上。

黛青色薄衾掩着小腹，自从祭祀台回来，她的心间一直隐隐作痛。

好不容易入睡，梦中，她置身于苍茫雪地之间，远处似有一个身形如玉的男子，他眉梢似弯月皎洁，唇红齿白，沈沐宛几乎下意识叫出了那个名字——

“秦煜……”

“神女大人，是要让他进来吗？”

神侍的声音唤回了沈沐宛恍惚的意识。

她恹恹抬眸，就见神侍站在不远处毕恭毕敬的看着她。

雪地不见，秦煜不见，空寂的神宫里，只有她那颗心在泛酸，百般不是滋味。

拢了衣服坐起身，沈沐宛问了句：“何事？”

神侍怔愣一瞬，反应过来，解释道：“仙族太子来了神宫，正在门外求见神女大人。”

“不见。”

沈沐宛没有一丝犹豫，翻身重新蜷上榻，慢慢合上了眼。

仿若，看不见，听不见，心上的酸涩就会不复存在。

……

秦煜在门口等候多时，听见宫殿门开，他本能抬头。

神侍却冷着脸，无情扔下一句话：“神女大人不愿见您，您请回。”

意料之中的结果，秦煜心口还是一缩，疼的他皱了眉。

“秦煜是来请罪的，还请神女给我一个机会。”

“神女若是不见，我会一直等下去。”1

神侍无声翻了个白眼：“您自便。”

庭内神侍才走，躲在暗处的神侍跟着跑了出来，一个二个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秦煜，面色分外难看——

“这就是仙族太子？除了长得好看，也没什么特别，他居然也敢为了那瑶池仙女，叫咱们神女大人伤心，真是不识好歹！”

“这会儿知道来认罪，一早做什么去了？以为站在这儿就能换取神女大人的原谅呢？要我说，咱就该给他点教训！”

“小声些！小心神女大人听见！”

“怕什么？神女大人都不肯见他，岂会管他死活，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下凡受罚，何不让我们先替大人出了这口恶气！”

神侍的话，尽数落在秦煜耳朵里，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很快，头顶就有雨雪惊雷落下，随之而来的，是神侍们的嬉笑。

凛冽的风刮的秦煜耳廓生疼，眨眼的工夫，那积雪就没过了秦煜的膝盖，偏偏只他这处有，针对之心可见一斑。

堂堂仙族太子自幼便被众星捧月，何时受过这般折辱。

可他生生咬着牙，负手而立，一言未发。

直到那皑皑白雪将他埋的只剩个脑袋，刺骨的寒凉冻的他唇角血色全无。

可那神宫的门，却自始至终再未打开过。

他想见的人，也不曾出现在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