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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湮没在地上慢慢蔓延的血泊之中……

第十一章

手术室上的红灯像恶魔的眼睛，俯视着坐在长廊里的霍明澈。

心脏传来钝痛，痛到指尖都麻木。

白炽灯冰冷的光淋在走廊里，这里死寂得如同棺材，时间在这里看不出流速。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唰”的一声开了。

霍明澈陡然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将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道：“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后续的话霍明澈已经听不见了，一种名叫劫后余生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

医生皱着眉，说：“先生，您已经等了十个小时，您需要休息。”

“不用。”出口的声音嘶哑，霍明澈摆了摆手，“我等她。”

见劝阻无果，医生只能作罢。

等顾九辞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灿烂的阳光肆无忌惮的侵占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提醒着她，你还活着。

环视了四周，意料之中的除了她，空无一人。

顾九辞垂眸，听见门拉开的声音，望去却是护士。

那一丝陡升的希冀也破碎成了泡沫，——你究竟在妄想什么？

看着欣喜的护士，顾九辞哑声道：“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

霍明澈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下记者会。

——他的退役记者会，他今年已经26岁了，在电竞圈子里已是夕阳年纪。

这场记者会无法推脱，霍明澈挤着时间从医院赶来，尽管他加快了进程仍费了些时间。

正要回医院的时候，手机响了。

“周先生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许小姐已经醒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霍明澈便激动的挂了电话。

待赶到医院，却见在病房里，还有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朝他点了点头：“我是王律师。”

律师这个头衔让霍明澈心头一紧，但此时比起疑虑，他更想见顾九辞。

霍明澈刚上前两步，王律师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他道，“许小姐并不想见你。”

闻言，霍明澈眉头攥起愠怒：“你说什么？”

只见王律师举起手里的纸，冷静的说：“方才来不及通知您，请您来医院，是想让您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霍明澈望着他手里的那张离婚协议书。

上面已经有了一个签名，正等待着另一个识相落笔。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签。”

“周先生。”王律师语气微憾，“如果一段感情，已经走到割腕的地步，我想如果再坚持纠缠下去，只会玉石俱焚。”

霍明澈呼吸一滞，他越过王律师的肩，看向床上的顾九辞。

全程，顾九辞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仅仅只是望着窗外，有两只鸟立在电线上，欢快扑腾。

霍明澈随着看去，原本坚定的心不由的溃不成军。

他想起那次车祸，顾九辞死死的将他藏在身下。是自己，让她失去了再次上台的能力。

霍明澈闭了闭眼睛，手掌不自觉的隔着布料摸上了口袋。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圆环，此时却圈住了望不见尽头的苦涩和遗憾。

良久，他才开口：“好，我签。”

第十二章

两年后。

《星辰》全国联赛开幕式在山城如期举行，三十支出线的职业战队如数到场。

战队备采区，身为教练的霍明澈带着MilkyWay战队下了采访台。

走在人群中的小道，身后主持人在介绍着下一组战队。

主持人的声音嘹亮：“有请摘星战队的教练，顾九辞！”

整个MilkyWay战队的队员，都被骤然顿住脚步的霍明澈吓了一跳。

同时猝然一顿的，还有现在战队的ACE，苏音。

见二人神色各异的回头，队员们也纷纷驻足望去。

只见那摘星战队全队连教练带预备统共八个人，往长桌上一坐，颜值身高，层次不齐。

而那教练，竟然还是个坐轮椅的残疾。

下一秒，他们又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念道：“许、语、夕。”

霍明澈死死的盯着台上的人，只觉得周身的声音全部消失。

这两年里，他每一刻都在后悔，无数次想要去找顾九辞。

可当他真的鼓起勇气想再见她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日夜蹲守的房子里，早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这个人就像一缕空气，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这时，苏音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砚哥，我们该走了。”

他们一整队的人立在狭窄的过道里，严重影响到了过往交通，工作人员都过来询问。

霍明澈的眼神不舍的从台上撕了下来，勉强的离开了备采区。

出了体育馆，霍明澈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跟苏音说了一声：“你们先回酒店。”便又转身走了回去。

苏音阻拦的话断在了喉咙里，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望着霍明澈的背影，眼里滋生起了丝丝的怨恨。

而霍明澈没走几步，便看见摘星战队的人迎面走来。

顾九辞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走廊还算宽敞，两拨人可以互不干扰的绕过，但是霍明澈长腿一跨，拦在了轮椅跟前。

一个少年登时瞪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毛病啊？”

“原左，禁止喧哗。”顾九辞淡淡的喝止了少年。

她抬起头，直直对上了霍明澈深邃的眼睛。

“周教练，幸会。”

这副淡然的姿态让霍明澈瞳孔微微闪了一下，有什么情绪飞速的一闪而过。

他声音微沉：“你要当教练，为什么不回MilkyWay？”

顾九辞道：“周教练可能忘了，我是被MilkyWay遗弃的人。”

这个回答和措辞十分真实，真实得让霍明澈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和煦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原左叫了一声：“瞿总！”

接着，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自如的接过了轮椅把手的位置。

然后笑着朝霍明澈打了一声招呼：“周教练。”

这人霍明澈认识，是顾九辞的忠实粉丝，以前经常给她送礼物。

打完招呼，瞿时业径自推着顾九辞绕过了霍明澈，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跟上离开。

只剩下霍明澈滞留在走廊里，像个倔强伶仃的笑话。

他承认，在看到瞿时业的时候，心里涌出了一股嫉妒和愤怒。

这愤怒来源于，他这几年时时想着顾九辞，结果，她却和别人亲昵有加。

霍明澈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记得顾九辞说过，她不会和粉丝有任何进一步的关系。

平复好情绪，霍明澈大步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体育馆外，各大战队的专车停在路边。

霍明澈刚走出大门，就见顾九辞被瞿时业轻柔的抱进了副驾驶。

——是瞿时业的私人车。

而围在一边的队员，对此似乎已经习惯，没有任何的异议。

瞿时业帮顾九辞系好安全带，才直起身，一回头就不经意的和他对视。

但是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视线仅是在霍明澈身上滑过，便上了车。

车子里，顾九辞隔着挡风玻璃，不其然的看见了霍明澈。

恰好，霍明澈也在看他。

“小意？”瞿时业温声喊道。

顾九辞没有回应，她看着霍明澈，忽然，他被身后现出一个人影，亲密的挽上了手臂。

是苏音。

无澜的眸子在这时垂了下去，顾九辞开口道：“走吧。”

话落，黑色的车身便平稳的驶出了马路。

她没有看到，在下一秒苏音的手就被拿开。

霍明澈往旁跨了一步，与她隔开距离：“我说过了，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动作。”

“两年了！”苏音咬着唇，眼神不甘，“她已经移情别恋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死心呢！？”

霍明澈眼神闪烁了一下，道：“与你无关。”

说完，便默不作声的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那边，车子开出了一段路程，瞿时业才试着问：“还好吗？”

“嗯。”顾九辞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