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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那天她没回来，房子就不租了，这些东西随便我扔，但文件夹要给你。”

陆正霆怔在原地。

为什么林小芹在一个月前就和房东交代这些事情？

就像是……她知道自己会死在28号这天！

陆正霆背脊一凉，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犹豫片刻，他解开文件夹上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陆正霆四肢一僵，仿佛被狠狠扼制住了心脏。

那是一份病历——

“患者林小芹，诊断确为中度抑郁症，且有加重趋势，需要及时治疗，否则患者的空间认知能力将会退化……”

陆正霆整个人如置深渊，痛苦全都梗在了喉咙。

再往后翻，却只有一张支票。

上面的数额很清楚，一百万，是他离婚后给林小芹的那张！

大脑轰的一下爆炸开来。

林小芹最后留给他的，只有这个？

陆正霆死死盯着支票，眼眸中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悲伤和歉疚。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头深深垂下：“她的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房东顿了下，语气讽刺：“拿走东西又什么用，人也回不来了。”

陆正霆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

他嗓音沙哑：“是啊，她回不来了……”

房东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点奇怪。

原本在知道了林小芹的经历之后，她觉得陆正霆就是个抛弃妻子背叛家庭的渣男。

可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不像是装的。

她看不懂，觉得烦躁地摆了摆手：“我留着也没用，你想要就拿走吧。”

说完，她转过身。

刚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谢谢。”

房东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面色悲伤的男人，最终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走之后，陆正霆将林小芹的东西都收拾到箱子里，抱着离开。

他小心翼翼，就好像怀里抱着的是多珍贵的东西一样。

回到车上，陆正霆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一箱林小芹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头却陡然疼了起来。

意识模糊之间，他恍惚看见了一道身影。

她穿着白裙子向前跑去，又回身向自己招手。

陆正霆咬着牙费力地伸出手臂。

“柠柠，别离开我……”

第十六章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陆正霆缓缓睁开眼，看见一片白色，知道自己是又回到了医院。

见余光中似乎有道身影，他侧眸看过去，微微一怔。

“妈，您怎么在这？”

顾母眼眶通红，明显是已经哭过：“你昏倒在车里，有人帮着打了120，后来医院联系到了我。”

陆正霆抿了抿唇。

他只记得自己看见了林小芹，但现在想来，那应该只是幻觉。

顾母握住陆正霆的手，声音又带着些哭腔。

“阿衍，柠柠那孩子……我知道你伤心，可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你才刚做完手术，怎么能擅自跑出去？”

陆正霆攥紧手指，喉咙疼的发涩：“您都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柠柠善良，为了救一个小孩才被海浪卷走，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因为一个小孩吗？

陆正霆淡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空洞的苍白。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去救？”

顾母怔在原地。

她没有回答，更回答不了。

之后的一个月，陆正霆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还配合治疗，可话却越来越少，就连顾母都不能让他多说几句。

出院那天，顾母很担心，想让陆正霆回家住。

却被他拒绝：“妈，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人照顾，也不想给您和爸添麻烦。”

顾母只能不再坚持。

离开医院回到家，推开门，还是空空荡荡一室冷清。

陆正霆躺在冰冷的床上，目光落到身旁。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个日夜，林小芹不在他的身边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陆正霆走进卫生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眼下乌青，下颌上冒出青色的胡茬。

哪里还有个大学老师的样子？

正想着，校长恰好打来电话。

“阿衍啊，你出院了吗，现在身体怎么样？”

陆正霆垂眸淡然：“出院了校长，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校长笑了笑：“那就好，那阿衍……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话落，陆正霆却沉默下来。

这段时间，他沉在林小芹离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早忘了自己大学老师的身份。

倏地提起学校，他竟觉得那个世界离自己好远。

陆正霆看向墙上的日历。

离他的三十一岁生日，还有不到六个月了。

正要出声时，校长先开了口：“阿衍，你手上的那几个博士生一直很关心你，都在等着你回来。”

“我知道你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是不是？更何况这些孩子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突然没了你，他们都很不安。”

陆正霆想辞职的话就这样被堵在了嗓子眼。

想起那些学生，他有些不忍。

他的生活没了希望，但他们还有光明的前程。

身为一个老师，他的确不能就这样放手不管。

陆正霆敛下眼睫，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校长，我明天就回学校。”

至于今天……他还有些事情要办。

挂断电话，陆正霆开始收拾林小芹的遗物。

箱子最下面，是她的病历。

他拿起看，最后一页上主治医生的后面签了个规矩的名字。

沈寻。

第十七章

医院，心理诊疗室。

沈寻正在查看患者病历，门忽然被敲响。

他低着头说了句“进”，将剩下的那行字看完才抬起头。

只见一个男人走进，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下。

沈寻以为是挂号的病人，扶了下眼镜，声音温和。

“你好，最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男人没回答，而是将什么放在桌上，双眸漆黑顺遂。

“沈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和你了解一个人的。”

沈寻怔了下，垂首看去，只见那是一份病历，而患者后面的名字赫然写着——

林小芹。

看见这个名字，沈寻更怔，眉心都轻轻蹙起。

“请问你是唐小姐的……？”

陆正霆语气平淡：“我是她丈夫。”

“丈夫？”

沈寻想起从始至终都独自来看诊的林小芹，不禁有些怀疑：“不好意思，请问你怎么证明你是病人的丈夫？”

陆正霆一言不发，像是早料到他会这样问，将结婚证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沈寻拿起结婚证翻开，钢印不是假的。

他眼底却划过一抹复杂，转瞬即逝，陆正霆没看到。

沈寻将结婚证放下，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前：“那顾先生，你想了解什么？”

陆正霆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结婚证，那认真的神色，仿佛捧着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沈寻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唇不自觉轻抿了下。

“沈医生似乎记性很好，这么久还记得我妻子。”陆正霆重新抬眸。

他的语气很平和，可沈寻还是从中听出了寒意。

他镇定应对：“每一个来看病的患者我都会记得，因为要时刻关注他们的心理状态，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

陆正霆点头，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不在意。

“那沈医生还记得我妻子是什么时候来看病的吗？”

沈寻这次回想了一下：“大概在两三个月之前，唐小姐来找我，说她经常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我见她状态不对，所以给她做了测试和检查。”

“诊断结果如我所料是抑郁症，但是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已经是中度抑郁症。”

陆正霆放在桌下的手骤然收紧：“那为什么医院不通知家属？”

沈寻对上他的双眼：“我在告知唐小姐病情时，就嘱咐她要通知家属，最好让家属陪同她一起来医院，但是她当时给我的回答是……”

“她没有家人。”

像是晴天霹雳砸在脑袋上，陆正霆呼吸滞住，眼前黑了一瞬。

没有家人。

两三个月前，正好是林小芹父母离婚，而他也和她提出要分开的时候。

那时的她，的确是没有人可以依靠。

心里被愧疚淹没，陆正霆垂下眼眸，唇紧紧抿成条线。

沈寻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却并不觉得他可怜。

“顾先生，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身为患者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状态差劲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

陆正霆一怔，下意识想回答是因为自己太忙。

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