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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间又发作,手段这么激烈,应该是不得不放她出去了。
忍一忍吧,再忍一忍就好了。
她蜷缩进被子里,可偏殿的阴冷仍旧宛如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她,这薄薄的被子毫无抵抗力,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吹走。
真冷啊,可她的眼皮却在发烫。
她更紧地蜷缩起来,一下一下搓着手试图取暖,可手指却已经麻木冷硬的失去了知觉,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一样。
冷不丁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淌了出来,她一怔,十分迟钝地意识到她把自己的手抠破了,血流的不少,伤口应该很深,却奇怪地感觉不到疼。
她默默地摩挲了一下,将头埋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耳边却忽然一声巨响,偏殿门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响,沈苓顿了顿才敢确定这声音是从门口传过来的。
有人来了。
她僵着身体坐起来,正要去找衣裳,一盏灯笼由远及近,而提着灯笼的人一身明黄,即便是夜色昏暗,也难掩他一身凌厉。
萧聿。
沈苓怔怔看着他回不过神来,他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很惊讶吗?你不是笃定了朕不得不放你出去吗?”
萧聿开口,说话间已经越走越近,很快进了内室,抬手将灯笼放在了桌子上。
“朕亲自来告诉你敕令,不高兴?”
他这副样子,沈苓便是心里真的松了口气也不敢露出丝毫,她拖着僵硬到几乎不听使唤的身体出了被子,屈膝行礼。
萧聿却仿佛没看见,由着她不受控制的颤抖,自顾自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你是不是以为,朕为了顾全大局,就不得不饶过你这一回?”
沈苓自己站了起来,垂眼看向萧聿,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比以往的时候更冷漠。
她默默抠进了手背上被自己不小心碰出来的伤口,痛楚迟钝地涌上来,慢慢压住了侵入骨头的冷意。
“若是皇上如此不情愿,年节之事,大可以命四妃协同,也不是非奴婢不可。”
这种时候还要针锋相对,蔡添喜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进去捂住沈苓的嘴。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沈姑娘是图什么,示弱而已,有那么难吗?
不示弱也就罢了,难道连不说话也不会吗?何必非要激怒皇帝?
皇上还喝了酒,要是酒劲上来……
里头一声巨响,是凳子被萧聿踢翻了,萧聿果然被激怒了:“明知道软肋捏在朕手里,还要如此,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苓一惊,声音不自觉一颤:“你应了我会放我出宫的。”
萧聿凉沁沁一笑:“朕金口玉言,当然不会出尔反尔……可你出宫去哪呢?若是你沈家人不小心死绝了,你还出宫做什么?”
一股凉气自脚底窜上来,沈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明知沈家于国有功,你还要为了悦妃拿他们来威胁我?”
“于国有功?”
萧聿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抬手摁了摁心口,沈家的功劳就是对他赶尽杀绝吗?
沈苓还真是恬不知耻,若是他当真要追究,眼下沈家九族,都已经成了白骨,还轮得到她来质问自己?
他眼神发冷:“他们现在不过是滇南的苦力,便是朕不下旨,都不知道他们能活多久。”
沈苓心口被狠狠一刺,她打听过很多滇南的事,的确是不宜人居,她的父母兄长自小生在京都,也不知道得多辛苦才能适应滇南的气候。
“沈苓,别和朕讨价还价,你没这个资格。”
沈苓瘫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管是冷还是疼都察觉不到了,只剩了心口那跳着的东西沉沉地往不见底的深处坠下去。
“是不是我认错,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萧聿垂眼看下来,似是在欣赏她出现了裂缝的骄傲,许久才开口:“兴许吧。”
沈苓苦笑了一声,将她逼迫得这般厉害,却连个明确的回答都不愿意给。
萧聿……
她垂下眼睛,直到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她才哑着嗓子开口:“奴婢错了,以后……”
“不必在朕面前说,朕会给你个机会,当面告诉悦妃。”
沈苓僵住,萧聿比她想的还要不留余地。
“怎么,不愿意?”
萧聿蹲下来,抬着她的下巴逼她仰头:“你是想让朕再威胁你一遍?”
沈苓闭上了眼睛:“……愿意。”
萧聿这才满意,抬起拇指将沈苓唇上被自己咬出来的血一点点擦干净:“这才乖,沈苓,你现在只是个奴婢,要永远记得这一点。”
他将人抱起来丢上床榻,栖身压了上去。
沈苓扭开头:“奴婢许久不曾沐浴……”
“朕不在意。”
沈苓抓住了他的手,没心思再找借口:“请皇上去娘娘们那里吧,奴婢今天不愿意。”
萧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不愿意?”
当初爬齐王的床费尽心思,到朕这里,就是不愿意三个字……
好,好得很!
他低头啃咬般狠狠亲了沈苓一口,浓郁的酒气萦绕在两人鼻息之间,可他的话却一字一顿,说得无比清晰:“朕若不是因为醉酒怕伤了她们,你以为朕会愿意动你?沈苓,朕也是早就腻了你了。”
沈苓浑身一颤,喉咙陡然间被堵住一样,又酸又涨,再没能说出话来。
她默默闭上了眼睛,萧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第39章记得你的身份
夜半时候萧聿走了,沈苓睁开眼睛,看着模糊的屋顶发呆。
萧聿这一来,地龙也通了,木板也卸了,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可沈苓却清楚的知道,不一样了,她的心口有个大洞,哪怕偏殿再温暖,也仍旧有凉意不停地渗出来。
冷,很冷。
她再次蜷缩进被子里,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萧聿回了正殿却没能再睡着,他清楚的知道今天过后,沈苓就绝对不可能再变回之前的沈苓,可本该高兴的事,他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
可能是还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程度吧。
他靠在软塌上发呆,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在了手上,刚才偏殿虽然光线暗淡,可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沈苓的手脚都肿了一圈,被关起来两个月,她就生了冻疮。
还真是娇气,有那么冷吗?
他嘁了一声,翻身上床闭眼睡了过去。
蔡添喜熄了灯,悄声往外走,冷不丁想起来正殿那边没点熏香,匆忙折返,可远远就瞧见萧聿站在廊下,身上连大氅都没披。
他唬了一跳:“哎呦,皇上您怎么这副样子站在外头?这天寒地冻地,若是着了凉可怎么办?”
他慌忙取了衣裳来给萧聿披上,冷不丁碰到萧聿的手,被冰的一哆嗦:“这么凉……太医,快去请太医。”
萧聿皱眉:“别大惊小怪,朕不过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何至于要动用太医?”
蔡添喜十分愁苦:“圣体尊贵,哪容得了闪失?您就是为了天下人也得保重啊。”
萧聿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抬下巴:“啰嗦……罢了,听你的吧。”
蔡添喜忙不迭让人去传太医,可不等听见脉象如何就被萧聿打发了出去。
他一宿没睡安稳,第二天伺候萧聿起身时见他并没有着凉的症状这才松了口气,正要上手接了宫女的活计伺候萧聿,却陡然想起来沈苓,昨天那一遭她应该是被解禁了,怎么今天没来伺候呢?
他左右看了一眼,没瞧见任何一个影子像沈苓,不由抬头看了眼萧聿,对方似是根本没察觉到该来的人没来,脸上毫无表情。
蔡添喜也不敢多言,跟着萧聿去上了朝。
因着前阵子萧聿拿后位做过饵,眼下世家便紧咬着不放,礼部几乎每日里都要上折子请求立后。
萧聿拿明年的春闱之事暂时搪塞了过去,萧家又参了荀家几桩罪责,说荀家卖官鬻爵,徇私舞弊,两家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明明是文臣,却几乎要大打出手。
萧聿冷眼看了会儿热闹,并没有做和事佬,反而命大理寺去严查,一副偏颇萧家的样子,萧家似是也这般觉得,这才消停下来。
可荀家却追着到了御书房,痛陈萧家嚣张跋扈,私占田产等等,一副要和萧家死磕到底的架势,萧聿周旋几句,最后无可奈何似的,也让刑部去查了萧家。
等将两家的人都打发走,他才抬手揉了揉眉心,后宫的事果然会牵扯前朝。
他甩甩头,不愿意再想,蔡添喜小声提醒他:“您今日说要去昭阳殿用早膳。”
萧聿顿了顿,抬眼看向御书房门外,那里无声无息地立着一道影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走吧。”
他起身出门,门外的人识趣地跟了上来。
蔡添喜却十分惊讶,眼见萧聿不注意,偷偷凑过去说话:“沈苓姑娘怎么来了御书房?咱们这可是要去昭阳殿的。”
他知道沈苓和昭阳殿不对付,提醒她有事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走。
沈苓感激地低了下头,随即露出一个克制过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