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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不是不行,但不能耽搁太久,起码下月我的寿辰之前你要回来,还有,你要确保你离开这段时间,家里不要出问题。”
晏长风这才嘿嘿一笑,“是,外祖母,我都记下了。”
大长公主笑着摆手,“下去吧。”
待外孙女离开,她略有些疲惫地靠在软垫上,叫厉嬷嬷给她捏肩,闭着眼道:“这丫头到底还是埋冤我了。”
厉嬷嬷早预料如此,却作无事地劝道:“表小姐不是那等心眼小眼皮子窄的人,她知道您的难处,纵使一时心里有怨,也不过一时罢了。”
大长公主笑了笑,这笑里多少有几分疲累,“这世上怨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自己也未必不怨,可这世道的女子,叫别人怨你,总好过你自怨自艾,想不落得那般凄苦境地,你就只有不择手段地争,那些大家族里体体面面的妇人,哪个又是纯善之辈?纯的善的都活不长久。”
厉嬷嬷点头,“您说得再没有错的,只可惜您这些儿女子孙,个个都纯善,表姑娘也是一样的,纯善固然难得,可在贵族后宅就是短处了。”
“怪我把他们保护得太好了。”大长公主摆摆手,“罢了,就让我恶人做到底,等到太子继位,孙女外孙女们在婆家自然就有了体面。”
夜里,晏长风去了书房,跟裴二转达了一下生子危机,“国公夫人今日拿子嗣说事,我跟外祖母保证年底之前有个说法,不然她要干预。”
裴修听到年底之前几个字时,表情僵了一下。
晏长风瞥他,“怎么,有意见?”
谁还能对跟媳妇儿生孩子有意见呢,但裴修现在不敢给她长长久久的保证。昨夜他被她那句精神上的行尸走肉刺痛,最终认为还是与她发乎情止乎礼为好,这样将来他死了,她也好再嫁。
时间与新人终究能够抚平旧伤。
“我倒是没有意见。”裴修又搬出他的不要脸大法,贱兮兮道,“只怕夫人……”
晏长风:“我没有意见。”
裴修:“咳咳咳……”
企图用不要脸先发制人的人却被人先制住,他嘴巴卡了壳,只能干巴巴地咳嗽两声。
“我看你很有意见。”晏长风抱臂看着他,“你是不想生还是不想生?”
“……夫人,年底之前应该生不出来。”裴修不去正面回答。
“我知道生不出来。”晏长风道,“但可以先有,当然你要不愿意我也不能霸王ᴊsɢ硬上弓,到时外祖母肯定会干预,说不定她也会学大皇子,让我借别人的……”
“长风。”裴修很严肃地打断她,“不至于就到了这一步,我来想办法。”
“行。”晏长风不勉强他,“我过几日得回趟扬州府,希望我回来之前你能想到办法。”
裴修抬眼看着她。
“裴二,有些话我不妨先对你说了。”晏长风认真地回视他,“我不在乎你能陪我多久,决定生子也不是因为外祖母逼迫,只是我觉得彼此互相接受了,自然就会走到这一步,你懂我的意思吗?”
裴修看了她良久,直到眼睛发酸,他才微微移开眼,“好。”
晏长风点点头,“不说这个了,大皇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裴修的思绪还停留在她方才那番话中,心神动荡,久久不能平息,一时没有说话。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刚收到了消息,大皇子逃去了山东境内,方向大概是沿海一带,我猜八成是要乘船出海。”
晏长风惊住,“乘船出海?”
裴修点头,“我怀疑他在海外还有势力。”
第189章 小别
晏长风离开北都前一日,柳悬到了。
柳庄主专程来给圣上瞧病,礼遇奇高,由宫中派了马车从城门口一路接进了宫,又马不停蹄地去到凤鸣宫诊脉。
凤鸣宫里有白夜司的兄弟值守,可以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国公府二房。
“阁主,夫人,”葛飞负责传递消息,“大长公主跟太子皆在场,柳庄主说有望转醒,但很可能会偏风,大长公主命其全力救治。”
依着晏长风的了解,这就是说圣上死不了,但将来八成不能理事。她看向裴二,“如果圣上活着,太子是不是只能一直监国?”
裴修沉思片刻,“柳庄主医术了得,又颇会审时度势,他那句很可能偏风,就是在试探大长公主与太子的态度。”
晏长风挑眉,“也就是说,圣上其实能治?”
裴修没有否定,“昨日范院使的小孙女忽然许给了翰林院侍读家的嫡次孙,这小孙女是范院使的一块心病。”
范院使家的小孙女,晏长风有所耳闻,听闻生来就是缺半截手臂,说亲很是艰难,这忽然定了亲,难保不是外祖母的收买手段。
也就是说,圣上本可以在中风当日转醒的,硬生生拖了两三日。但在拖了两三日的前提下,柳庄主依旧能治,足见其医术了得,而医术了得之人,不太会说模棱两可的话。
“圣上如果偏风,肯定不能理政。”裴修说,“短期内也不会退位,毕竟太子还要装一装孝顺,大长公主还要以圣上的名义铺垫一番,等圣上彻底没用了,才会迫使他退。”
那十一表哥就还有机会。晏长风昨日听裴二的意思,像是要利用大皇子引出海外的势力。
大皇子死里逃生,又有后手,不可能坐视太子登基,他们两虎相斗,表哥就能坐收渔利。
“告诉吴师兄,务必确保圣上的安危。”裴修与葛飞说,“朝堂上的事白夜司一概不要过问。”
“知道了阁主。”葛飞说完了正事没走,“那个夫人,吴师兄还托我问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晏长风跟裴修对看一眼,同时失笑。
“问我啊,我可说不好。”晏长风故意道,“我离家近两年,想家想得不行,这一回去怎么也得住个半年,算上来回的路程,得一年以后吧。”
“啊?”葛飞看看阁主,想问这阁主能忍?
他阁主当然不能忍,一想到媳妇儿明天要离家,裴修就很焦虑。眼睛必须一时不错地追着她,再有事没事地问些有的没的,才能稍稍缓解。
“夫人,行装都收拾好了吗?有没有多带一个水囊?”葛飞一走,他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晏长风站在桌案前,抽走了他手里刚拿起来装样子的书,“二公子,你要不亲自帮我收拾得了,从昨天到现在,你都问了七八回了。”
“是么。”裴修捏了捏鼻尖,“那我还有没有没问到的?”
晏长风掰着手指头数,“走哪条路问了三回,经过哪些驿站问了五回,回家住几天问了十回以上,带没带急救伤药啊,防身工具有没有啊,蓑衣雨伞拿没拿啊……哦,我知道了,你没问草纸,我带了。”
裴修:“……”
“不过有一样我还真的没带。”晏长风弯腰趴在桌案上,手往心口抓了一下,放在裴二的手心里,“这个太沉了,影响脚程,我就不带了,你帮我收着。”
裴修身体一怔,不知道是不是手心里被塞进来的东西钻进了心里,他的胸腔一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满足,欣喜,无穷尽的甜蜜汇成一股热流,瞬间流遍了全身。他定在那里,就那么看着她,表情几乎有些傻。
“傻了啊?”晏长风失笑,“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带走了。”
“要。”裴修反握住她的手,牢牢抓住,“夫人,我以前总偷偷腹诽你不解风情,可能真的冤枉你了。”
“嗯?”
裴修倾身靠着桌沿,额头抵住她的,“我还忘了问,如果我想你了要怎么办?”
晏长风想了想,“我尽量每天给你写信,如何?”
裴修笑,“每天画乌龟吗?”
晏长风噎住,“……这事你打算笑一辈子是吗?”
“那也不一定。”裴修一本正经地回答,“得看你以后还不会有更可笑的事……哎呀!”
晏长风抬手抽他的手背,“不就是啰嗦点路上见闻吗,逮着一只鸟感慨半天,谁不会似的。”
裴修笑了半天。
这夜满天繁星,两人并肩坐在书房廊下纳凉赏星,毫无睡意。
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吴循,他听闻柳清仪要一年后才回来,当即如遭雷劈,想着无论如何要在人家临走前见一面。于是就在柳清仪常常出现的地方徘徊半夜,可惜没等到人,因此郁闷到天明。
夏日夜短,转瞬即过,晏长风跟柳清仪天不亮就早早上了路,打算赶在日头毒的时候休息。
出城约莫五里时,她们遇上了差点跑断气的吴循。
“我的娘!”晏长风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司夜大人,汗流浃背不足以形容,大约是用汗水洗了个澡,“堂堂司夜大人出行连匹马也不给配吗?就用腿啊?”
这么热的天,跑这么快,脚丫子都得冒烟吧!
吴循一手扶着树,粗喘了几口气,操着已然起了火的嗓子说:“我骑马出城太惹眼了。”
柳清仪把水囊丢给他,“所以你偷偷摸摸追上我们是有什么事?”
吴循受宠若惊地接过水壶,但是不怎么好意思抬头看她,“我想跟柳姑娘告别来着,没想到你们走得这样早。”
“哦,就只跟小柳告别啊。”晏长风感觉自己碍了人家的眼,“那我先找个地儿凉快去。”
“诶,裴夫人!”吴循朝她拱手讨饶,“吴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小裴大人误会。”
他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交给柳清仪,“我是专程来给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