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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晚敏感地放下筷子，隐隐觉得程爷爷这些话好像不止是说给程彦听的。

然而程彦最擅长给他爷爷点火，一把搂住萧晚的肩：“我娶萧晚不就行了，她肯定敢嫁。”

这话一出，餐桌的氛围瞬间像凝固了一样。

不仅程爷爷气得皱起了眉，连程彦父母的表情都变了。

程彦还觉得不够，又拍了拍萧晚：“萧晚，你说你嫁不嫁？”

萧晚被他说的这话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就去看沈知庭。

可当目光掠过他旁边的徐萱时，她又忍不住悲观地想，小叔现在应该已经不想管她了吧。

不过好在沈知庭还是开了口：“阿彦，别开这种玩笑，萧晚才多大。”

沈知庭一向极有威严，就连程彦这个混世魔王也是不敢惹他的，程彦耸耸肩不再说话，松开了萧晚。

而萧晚在听到沈知庭帮她开口之后，心中某个地方忽然像蹦开一样，她低着头，眼眸里闪着淡淡的光芒。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卑微，就算前一秒还在难过，可只要那个人做一点点对你好的事，下一秒，你还是会忍不住继续抱满希望。

那颗暗恋的种子，只需要浇一点点水，便能破土而出，如藤蔓一般肆意疯长。

接下来，一家子人都没再提及刚才那个话题，家宴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中结束。

晚上，回到天水别墅。

萧晚换下那条粉色裙子，盯着看了许久，犹豫再三后，还是忍不住走到沈知庭的书房门前。

她想找他问清楚，这条裙子究竟原本是给谁的。

这样想着，萧晚刚鼓起勇气要敲书房门，却又听到里面传了熟悉的声音。

“小叔，你刚才为什么要拦我？”

书房里，程彦站在沈知庭面前，一脸的不满。

沈知庭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带一副金丝边眼镜，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眼神却依然慑人，他平静的看向程彦：“因为你和萧晚不合适。”

萧晚敲门的手慢慢停下，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门口。

程彦更气了：“怎么就不合适？我就是喜欢萧晚，我想和她在一起。”

刚才在老宅他没继续争辩，只是不想让萧晚为难，但程彦也察觉到了不管是爷爷还是父母甚至小叔，好像都不希望他和萧晚在一起，程彦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听到他的话，沈知庭表情严肃，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彦，你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两岁，身为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你以为你的婚姻你自己能做主吗？”

程彦到底还是稚嫩，有些不解：“那我跟萧晚在一起怎么了？我爸妈也挺喜欢她的。”

他的天真让沈知庭摇头。

“喜欢是最没用的情感，不管你喜欢她还是她喜欢你，你们都不能在一起。”

第七章

“萧晚虽然跟你一同长大，但到底只是程家收养的孩子，而你是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你觉得，你们身份合适吗？”

程彦愣住了，他这些年跟萧晚一同长大，早就把她看成一家人，从未想过两人身份的问题。

他梗着脖子道：“如果我非要和她在一起呢？”

沈知庭眸光锐利：“那你觉得，你有能力反抗家族吗？你有能力凭借自己的力量照顾好她吗？萧晚愿意为了你跟我们决裂今后饱受骂名吗？”

连续三个问题，直接将程彦问得节节败退。

他脸上一片颓败，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

沈知庭淡然道：“既然不能，就收起你的心思。萧晚现在成年了，她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但是你，绝对不行。”

书房里没再传出程彦说话的声音。

而站在门外的萧晚，低着头目光空洞的盯着地上，眼眶却红得吓人。

她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条粉色裙子，没有再敲门，而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颤抖着将门反锁住，靠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眼泪一行行流下，她抽噎着想要止住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沈知庭的话不断地在脑海中响起。

“她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管，但是你，绝对不行。”

萧晚悲凉一笑，原来，这才是今天他帮她说话的原因。

只是因为，他觉得她配不上程家的人罢了。

配不上程彦，也就，更配不上他。

是啊，她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落魄千金罢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程家的长辈们不希望她跟程彦走的太近，甚至当年被收养之后，她之所以会搬出来跟着沈知庭住，也是因为程老爷子担心她跟程彦同一屋檐下长大会培养出别的感情。

只是她从没想到的是，原来，连小叔也是这么想的。

被程家收养的这些年，她从来不敢肖想别的，不过感情这件事从来不讲任何道理，她没爱上程彦，却爱上了一个更加不该爱的人。

心痛到窒息的感觉一阵又一阵袭来，堵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萧晚很少哭，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很少在程家人面前闹脾气。

也只有从前和沈知庭十分亲近时，才会忍不住在他面前流露出娇气的一面，忍不住对他撒娇。

她抽泣着，在门口坐了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天亮。

萧晚整个大脑都昏昏沉沉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刚一站起又猛地往地上栽去，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醒来时，只有别墅的保姆守在她床边。

“小姐，您总算醒了？”

萧晚嗓子哑得不行，却下意识问：“小叔呢？”

保姆道：“先生昨天晚上出去了，还不知道您昏倒的事，要给先生打个电话吗？”

“别打扰他了，”她木然道：“你们出去吧。”

保姆应声离开，萧晚机械的靠在床头，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响起。

接通后，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

“萧晚，我回来了。”

第八章

半小时后，天水别墅附近的咖啡厅内。

苏俪看着对面娇小乖巧的小姑娘，眼里满是心疼和内疚。

“萧晚，你愿意跟姑姑一起回美国吗？”

萧晚有些震惊的看着她，苏俪这个姑姑，她上一次见还是8岁时在父母的葬礼上。

苏俪二十多年前就移民美国，当年兄嫂出事，也想过带小萧晚去美国，可是一来萧晚当初失去父母打击太大，去美国怕她更不适应；二来苏俪当时在美国的事业也并不顺利，分不出精力照顾她，最后才将萧晚交给了世交家的程老爷子照顾。

如今，苏俪终于空出手来，想着要补偿这个可怜的外甥女。

萧晚心里像一团乱麻，眼睛失神的盯着面前的咖啡。

最后才道：“姑姑，再过三天就是爸妈的忌日了，等过了那天之后再说吧。”

苏俪点点头：“好，姑姑等你。”

跟苏俪告别后，她回了天水别墅，一进客厅发现沈知庭已经回来，他看见萧晚从外面回来，问道：“去哪儿了？”

萧晚盯着他的脸，第一次觉得，他离自己好远。

从前她只以为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是年龄，如今才知道，于自己而言，他从来高不可攀。

既然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那些从前令她担心的、惧怕的、退缩的东西，都不再是问题了。

有些话，她不想再隐瞒，至少在彻底失去之前，要最后争取一次。

决定之后，她没有回答沈知庭的问题，而是轻声开口：“小叔，三天后你能陪我去看爸爸妈妈吗？”

沈知庭微愣，想起来三天后是她父母的忌日，敛眸道：“那天已经安排了别的行程，可能不会在家。”

萧晚苍白的眼神看着他，再次乞求：“小叔，回来好不好，我那天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求他，沈知庭微微走神，最终在她期盼的目光下，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小叔，我会在墓园等你。”

三天后，忌日当天，萧晚穿上一身黑裙子，早早去了墓园。

往年每到这天，沈知庭都会陪在她身边，因为这一天是萧晚心里永远的噩梦。

十年前，八岁的萧晚亲眼看见父母出车祸，死在自己面前。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走不出那个阴影，父母第一年忌日的时候，她大晚上忽然冒着大雨跑出去，是沈知庭丢下一切工作出来找她，最后在墓园找到了人。

后来，他向她承诺，以后每年的这一天，他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而此刻，她孤零零地站在父母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