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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跑到盛临寒身边：“盛临寒，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盛临寒旧伤未愈，又因方才的突然袭击扯动伤口，可还是不管不顾地起身。

“给我追！周山跑了！郁霓裳她追周山去了！”

众人一怔，不敢怠慢，一些人留下收拾残兵，一些人与盛临寒一同朝周山逃跑的方向追去。

这才发现，周山竟藏了条暗道，而这条暗道所通向的……是紫禁城后面的山。

盛临寒追到后山，却见盛玉南站在条岔道前一动不动。

“郁霓裳呢？”

盛玉南将白月交给御林军之后便先一步追了上去，可还是没能看到郁霓裳和周山的身影。

他抿着唇道：“没看到。”

而他之所以没有继续追的原因，是这两条岔道上竟都有脚印。

盛临寒阴沉着脸对盛玉南说：“你带一队人去那边，我们分开追。”

盛玉南点点头，没再迟疑。

盛临寒忍着身上的疼往前跑，还没跑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凄惨的喊声。

他浑身狠狠一震：“是郁霓裳！追！”

此时，悬崖边。

周山加重力道，更狠地用脚碾着郁霓裳的手。

他恶狠狠地看着她，将手上血毒虫母虫的尸体捏碎。

“贱人，你再三破坏本王的好事，本王就该听白月的早些把你杀了！”

郁霓裳痛得一点力气都没有，黑红的血从她的唇边一点点往外溢。

她掀起眼皮：“就算没有我……你也不可能成为皇帝。”

周山脸色一变，彻底被激怒。

他一把抓起郁霓裳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悬崖边上：“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就先送你走吧！”

脚下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郁霓裳死死咬着嘴唇，却不求饶。

周山眸底划过抹血腥，缓缓松开了一根手指。

“住手！”

看见这一幕，盛临寒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周山厉声：“你再靠近，我就把她丢下去。”

盛临寒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他放缓语气：“周山，你放了她，我可以饶你不死。”

“不行！”郁霓裳眸中似有泪光闪过，分明是怕的。

可她却坚定地看着盛临寒。

“盛临寒，不要管我，杀了周山！”

第五十四章

闻言，盛临寒呼吸一顿，手紧紧攥成拳。

他紧紧盯着郁霓裳，一字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周山嗤笑：“怎么，我的好侄儿要在这里给我演情深义重的戏码？你莫不是忘了，这个女人可是两次背叛了你！”

“她没有！”盛临寒深吸了口气，微颤的嗓音中仿佛含着无尽的悔恨，“是我误会了她。”

是他被蒙蔽了双眼，竟八年都不曾发现真相。

明明……明明有那么多次，他都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可就是因为那时对郁霓裳的仇恨，让他不肯去面对。

“你想要她活？”周山似笑非笑，“修儿啊，你父皇没有教过你，何为熊掌与鱼不可兼得吗？如今你稳坐皇位，还想与心爱之人相守，这世间哪有这般的道理？”

话音未落，他又松开一根手指。

只见郁霓裳的身子在万丈深渊之上晃了晃。

盛临寒心一紧，立刻道：“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周山挑了下眉，“你的皇位也不要了？”

郁霓裳双眼通红地望着盛临寒，费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能为了她而放弃北清？那这八年来所做的一切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但盛临寒却没有一丝犹豫地点了头：“不过皇位而已，给你便是。”

周山大笑着转眸看向郁霓裳：“原来你在他心底这般重要。”

“盛临寒……”

郁霓裳话未说完，便被周山摔在了地上。

她连连咳嗽，又吐出一口黑血。

盛临寒心中大石一落，抬步就要上前，却被周山喝住：“等等。”

“如今北清我的人都被你给杀光了，就算你把皇位给我又能如何？”

“那你还想怎样？”盛临寒眸色一沉。

周山面如冷霜：“自然……是要你的命。”

言罢，众人皆是一震。

周容抓住盛临寒的衣袖：“盛临寒，你冷……”

盛临寒却直接拔出了一御林军腰间的配刀。

月光清冷，照在刀刃上泛出一抹冷冽的寒光。

“只要我死了，你就会放了她，是吗？”盛临寒沉声问道。

周山点点头：“当然，我说话算话。”

“好。”

盛临寒没犹豫，当即便将刀刃横在了脖颈之上。

郁霓裳瞳孔骤缩，心脏比曾经每一刻都要痛苦万分。

“盛临寒，不可以！”她竭力喊出声，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

盛临寒动作一顿，缓缓侧眸望向她。

四目相对，那么黑的夜色中，郁霓裳竟也看清了他眼中的柔情。

“郁霓裳，过往八年，是我对不起你……抱歉。”

若是他能再早些顶天立地，是不是便不用她委屈自己，受那么多的苦了？

郁霓裳的心狠狠一震。

见盛临寒又要动作，她慌忙爬起身：“不要！盛临寒，我身中血毒虫蛊毒，本就活不长了，不要管我！”

周容狠狠愣住：“郁霓裳，你不是说你已经解了毒吗？！”

“血毒虫的蛊毒解不了……是我骗了你和兄长。”郁霓裳深吸了口气，“所以盛临寒，放下剑，好吗？”

寂静中，周山彻底没了耐心：“盛临寒，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真想看着她去死吗！”

盛临寒还未出声，却听郁霓裳突然恶狠狠道。

“周山，这地狱，你便与我一起下吧！”

话音未落，只见郁霓裳倏地跃身而起扑向周山。

下一瞬，两人便齐齐摔下了悬崖！

第五十五章

“不……”盛临寒心里猛地一颤，仿佛被掏空了般，茫茫然一片虚无。

他冲向悬崖，像是要跃身而下：“郁霓裳！郁霓裳！”

见状，周容忙追上去，一把拦住了盛临寒：“盛临寒，你冷静些！”

冷静？如何冷静？

盛临寒双眼通红，十指紧紧扒着悬崖边的砾石。

万丈深渊，只剩一片死寂，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她不会死的……周容，松开我，我要去找她！”

周容从没听过盛临寒的声音这般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他不忍地别开眼，却还是死死地攥着手，不让盛临寒挣脱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身上的伤耗尽了盛临寒最后一丝力气。

他不再挣扎，整个人颓废地倒在地上。

好疼。

盛临寒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地插入了心口，然后一刀、又一刀割下了肉，鲜血淋漓，痛苦一寸寸蔓延。

周容同样红着眼：“盛临寒，我现在就让他们去想办法找郁霓裳。”

盛临寒没应声，他望着泛白的天光，空洞的眼神里满是苍凉痛盛。

半晌，他嗓音嘶哑地开口：“阿容，你看，天亮了。”

“可北清的天亮了，郁霓裳呢？”

周容垂下头，紧紧抿着唇，心头又闷又疼。

寂静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盛临寒的衣领紧接着就被人拽着拎了起来。

盛玉南双眼布满血丝，怒吼道：“郁霓裳呢？盛临寒！我问你郁霓裳呢？！”

“郁霓裳……”盛临寒神色麻木，眼眸里只剩沉寂如水的平静，“她和周山同归于尽了。”

大脑轰的一声像是爆炸开来，盛玉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盛临寒！”他咬紧牙关，心底怒火中烧，“你是如何允诺我的？你发誓你会保护好她的！你怎能让她……她已经为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盛临寒浑身狠狠一颤，舌头被牙齿无法控制的颤栗咬得鲜血直流。

是，是他发誓一定会保护好郁霓裳的，可是他没能做到！

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盛临寒胸口一疼，硬生生呕出了一口黑血。

“盛临寒！”

——

乾清宫。

盛太医给盛临寒把完脉，走出来对周容缓缓道：“陛下身上鞭伤未愈，又急火攻心才会口吐黑血，如今陛下的身子十分虚弱，需要好好休养，更不能动怒。”

周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盛太医。”

“那老臣就先退下了，待药煎好，老臣会亲自送来。”盛太医颔首行礼，转身走出了乾清宫。

走回内殿，却见盛临寒已经醒了，正睁着眼望着虚空。

周容走到榻前：“盛临寒，你觉得还好吗？”

盛临寒默了很久，才缓缓地摇了下头。

他费力地抬起手捂在心口上，声音沙哑：“我错怪了她这么多年，阿容，你说她的心……该有多疼？”

“为何……为何母后、你、郁霓裳、还有这满朝的百官，都要瞒着我？”

周容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盛临寒，对不起……”

盛临寒攥紧双手，突然嘶哑地笑起来，可眼泪也在一瞬间滑落眼角。

“错的人，是我。”

但知晓错了又能如何？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恍惚间，盛临寒仿佛又看见了那日跪在地上、模样执拗的郁霓裳……

第五十六章

半月前，长乐宫。

两名锦衣卫带着郁霓裳去了大牢，盛临寒冷冷地看向站在一边的盛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