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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楚锦棠闻言神情不变，“你且先请董夫人回房歇息，本宫有些话想单独对董将军说。”

江统领见楚锦棠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松了口气，他不怕苦差事，就怕应付这些骄矜的贵人，当即干脆领命带路。

正院的门一开，董将军锐利的目光径直射向楚锦棠，董夫人亦是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在他们眼中，楚锦棠妥妥的是一个十足的毒妇，董家沦落全赖她一手造成的。

还是江统领见状赶紧上前，给董将军使了个眼色，提醒道：“董将军和董夫人莫不是还睡眼惺忪着，皇后娘娘到了，还不赶紧见礼。”

很显然，虽然江统领和董将军交情不深，但到底二人都是武将，江统领敬佩董将军的才干，见他因为子女的糊涂被牵连至此，不由得心有同情，有心替他周旋。

董将军看了眼江统领，知道他的好意，自然也要领情。

虽然脸还是冷着的，但到底起身行礼，“微臣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楚锦棠含笑叫起，“本宫深夜造访，扰了将军好觉，将军莫怪就好。”

二人两句话的功夫，江统领已经悄无声息的将董夫人请了下去，阖上门扉，房中除了因为担心楚锦棠的安危守在门口的张福和常顺二人，便只有楚锦棠和董将军。

既然外人都不在了，董将军也就懒得做样子，愤然道：“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陛下不在，娘娘身为后妃，不但可以调遣龙虎军毫无情由地羁押一品重臣，就连九重宫门也可视若无物，不知在娘娘心中，可还有半点宗法体统？”

面对董将军的咄咄逼人之势，楚锦棠出乎意外的平静，抬眼对上董将军喷涌着熊熊怒火的眼眸，幽幽道：“这句话……应当由本宫来问董将军才是。”

第690章 ：微臣愿往

楚锦棠的话，说的董将军眼神一滞，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娘娘所言何意？”

“将军年事已高，坐吧。”楚锦棠说罢，转身在正厅的圈椅上落座。

她还指着董将军领兵出征，不想把人给气坏了。

董将军看着楚锦棠一副笃定优容的模样，更是眉头紧锁，满脸的戒备，迟迟没有动作。

常顺在不远处看着，开口道：“董将军，您还是坐下听吧。”

董将军看了眼常顺，常顺作为萧烨宸的口舌，他的话对董将军还是有分量的。

虽然满腹狐疑，但董将军还是坐在了楚锦棠的下首，迫不及待地开口，“皇后娘娘，现在可以开尊口了吧？”

“明威将军反了。”楚锦棠也没有拐弯，脱口而出。

董将军微微皱眉，扭头看向楚锦棠，眼里满满的是迷惑，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说什么？”

“董将军，陛下新封的明威将军董辉，通敌叛国，已然投入南苍阵营，现下已经做了西狄余城的守城总兵。”楚锦棠声音微微抬高了些，睨向董将军，“这一回，董将军可听清了？”

“一派胡言！”董将军豁然起身，连连摇头，“荒唐！荒唐至极！”

董将军简直要气笑了，他紧紧盯着楚锦棠，“皇后娘娘莫不是还在梦中，竟然说起痴话来了……”

“董将军！”楚锦棠扬声打断了董将军的自欺欺人之话，“本宫所言是真是假，将军心里清楚。”

董将军双目赤红，这个从来流血不流汗的铁血硬汉，有些浑浊的眼眸之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光，唇纹深刻的厚唇几次张合，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知道，楚锦棠说的必然是真的，若不是天理难容的罪责，即便楚锦棠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敢、也掉不动龙虎军来封董府。

他的大儿子因为通敌之罪而死，最疼爱的小女儿幽居宫禁，现在他好不容易看到了次子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却被告知他临阵通敌，叫他如何能接受？

楚锦棠看了一眼常顺，常顺心领神会，上前扶着董将军，“将军您先坐下，自己的身子要紧……”

董将军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在心神巨震之后，久经沙场的他立刻明白过来楚锦棠的来意，挥开常顺的手，睁圆了双眼盯着楚锦棠，“你要逼我们父子反目，拔刀相向？！”

“董将军，你说错了。”楚锦棠看着董将军方寸大乱的模样，“早在明威将军通敌叛国之时，便已经与将军你反目了。”

楚锦棠看着董将军震荡的眼瞳，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是本宫逼将军，是你的亲生儿子在逼你。”

这样似叹息一般的一句话，却砸的董将军整个人踉跄地退了半步，似乎难以承受一般。

常顺赶紧扶着，饶是他对董辉恨得咬牙，此刻看着身高八尺威武不凡的将军此刻这样软弱的模样，也不禁心有同情。

可楚锦棠没有半分心软的意思，“董将军可知，陛下围困鹰嘴关，尚且愿意割舍下性命为大朔、为万民谋一个盛世，而明威将军做了什么？”

董将军生平第一次生出了畏退之心，呐呐地摇头，咬紧了牙关，好险才止住了祈求楚锦棠不要说了的话。

“小公爷和军中众将士多么信任明威将军，令他领兵增援余城，可他却将大军带入了埋骨之地……”听着楚锦棠的一字一句犹如钢针一般钻入他的心中，“董将军，这是五万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都有父母兄弟，都是别人的儿子和父亲。”

楚锦棠的语气越来越急，不容许董将军有片刻的喘息之机，“西狄百年未有陷落的余城，我朔国男儿豁出性命攻下的城池，却被统兵将领拱手送人不说，甚至……”

“甚至将守城的两万残兵尽数屠尽。”她的声音冷酷，一五一十将内情告知董将军，“大卸八块，充作西狄的军粮。”

“董将军。”楚锦棠深深地匀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你可还记得，那些随你建功立业的西境驻边将士吗？”

“别说了！”这句话算是彻底击溃了董将军的心里防线，他的声音嘶哑，整个人痛苦地扭过头去，呢喃道：“别说了……”

楚锦棠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依他所言，停了声，示意常顺将人扶着坐稳了。

常顺看着董将军鬓间的白霜，还真怕给他气出个好歹来，招呼着张福去沏茶来，自己拍抚着替董将军顺了顺气。

楚锦棠看着他手上的颤抖稍稍止住了，这才继续道：“陛下曾说，董将军是铁血忠臣，忠国忠民，董家亦是满门忠烈，本宫现在只问董将军一句……”

楚锦棠站起身来，用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