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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汶不忍心再逗她，“要洗澡。”

说着，苏汶起身，客厅的暖色吊灯将他的身影拓得挺拔利落，他微仰着头，修长清透的骨节微屈着，抬手解衬衫领口的纽扣。

颜洛盈很少见他穿黑色衬衣，修身衬衣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肌理分明的块状腹肌被藏在黑色里，与穿白色衬衫时高高在上清冷禁欲的感觉不同。

此时的苏汶更像是打破那层束缚，暴露出原本的野性。

颜洛盈视线往上移，修长的手指解开第一颗纽扣，然后一动不动地停在那。

颜洛盈茫然抬眸，蓦地撞入他深邃的黑眸，那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眸带着笑意，“在看什么？”

颜洛盈后知后觉盯着他看太久，有点羞耻，耳尖忽然红了，她侧了侧头，移开视线，“没什么。”

“没见过我脱衣服？”苏汶嗓音带着笑问她。

颜洛盈倏地耳尖发热，环顾四周，想起这是在自己家，她底气足了点，理直气壮地指责他，“哪有在客厅脱衣服的？”

“那不然？”苏汶眉梢微挑，撩起眼皮看着她，话虽是这样说，但他没再解纽扣了。

颜洛盈往前走几步，让开浴室门口，轻声，“进去再脱。”

“好。”苏汶无奈地应着她，低眸笑了下，抬脚往浴室走去，路过女孩时不轻不重地屈起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下，嗓音很低，“自己要看还赖我身上。”

颜洛盈：“……”

颜洛盈白皙的脸颊忽然染上一层薄红，等她反应过来时，身后的浴室关门声响起，没多久，浴室里的水声传来。

颜洛盈还是被那句话惹得恼火，偏偏当面看又被他抓了个正着，辩解都找不到像样的理由。

她靠着墙兀自出神，直到后背泛起凉意，她才后知后觉，慢吞吞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胡乱地按着遥控器。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颜洛盈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一边想着自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卧室锁门、一觉睡到天亮再说，还是要出于礼貌，等他出来问问他到底要睡沙发还是睡床。

就在这样纠结摇摆不定的情绪里，她想得出神，中途浴室水声停了她也没注意，直到余光看到一个人影。

身侧的沙发塌陷，熟悉的男性气息靠近，将她包围，颜洛盈回过神，侧头看他。

他光着上身，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劲瘦的腰腹，块状分明的腹肌，利落的人鱼线隐入浴袍里。

黑色的短发稍显凌乱，额前有几滴将落未落的透明水珠，眉骨清俊，鼻梁高挺，暖色灯光将他侧脸轮廓映得清晰，下颌线条干净利落。

颜洛盈粗略扫了一眼后便定住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刻意地不去往下瞧，“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女孩声音温软，小声控诉着，杏眸还沾了先前浴室朦胧的雾气，水盈盈地望过来，倒像是在撒娇、嗔怪似的。

苏汶侧头看着她，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地，“那我要怎么穿？”

说着，他随意扯了扯腰间系着的白色浴袍，示意她看，“就这浴袍还是我找大半天才找到的。”

颜洛盈：“……”

她突然想起，这次回国她重新置办了一套洗漱用品，其中包括两条浴巾，备用的那条在浴室外面的储物柜里，她一时忘记告诉他了。

颜洛盈有点心虚，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那你找不到也可以问我。”

“行吧。”苏汶无奈地笑，原本是想喊她帮忙，但想到小姑娘害羞到快要贴着墙走的样子，他又不忍心了。

大半夜俩人穿着浴袍坐在客厅里聊天的场景太怪异，颜洛盈有意结束话题，侧头看向他，“你今晚睡哪？沙发还是床。”

苏汶侧头安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黑眸里沉静无波。

颜洛盈没由来地冒出点心虚，她轻咳一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那你睡床，我睡沙发。”

“行吧。”苏汶今晚脾气很好，看起来很好说话。

事情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颜洛盈没多想，起身要去卧室拿床毯子——客厅开着空调，后半夜会着凉。

她刚要起身，就被苏汶握着手腕，整个人朝沙发里跌去，顺势被他揽在怀里。

颜洛盈下意识想挣开，却被他手臂收得更紧，他俯身，几乎是贴在她耳畔，“抱会儿。”

他嗓音很低，头埋在她脖颈，额前的碎发懒懒地垂着，先前那股疲惫劲又来了。

颜洛盈没再挣扎，乖顺地任由他抱着，轻声问，“最近没休息好吗？”

“嗯，”苏汶嗓音有点哑，“睡眠不好。”

颜洛盈愣了下，“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苏汶说，“就是失眠。”

“怎么会失眠？”她记得苏汶没有失眠的毛病，说完她下意识地顿了下，过往三年发生的事太多，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苏汶埋在她脖颈，短发轻擦过她白皙柔嫩的颈窝，嗓音低哑，“ᴊsɢ没你，睡不着。”

颜洛盈能猜到罪魁祸首是自己，她不太会安慰人，就像此刻，她顿了顿，慢慢抬手去拍他的后背，学着他以前哄她时那样。

指尖触摸到光滑的肌肤纹理时，颜洛盈愣了下，忽然想起这人光着上身，但又不能立刻把手收回去，反倒显得更伤人心，她尽量坦然地抬手覆上他的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轻声，“没事的。”

苏汶明显一顿，女孩掌心特有的温度传来，她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苏汶发现她吃软不吃硬，索性将心里话说出，又刻意将嗓音压低些，“怎么会没事？你不在，我每天都睡不好。”

俩人都穿着浴袍，他光着上身，抱在一起体温灼热发烫，像有把烈火在燃。

颜洛盈轻声安抚，“我们都结婚了，我会在的。”

苏汶大概没想到自己示弱能换来如此动人的情话，他低头亲了亲女孩的耳廓，用力地将她抱在怀里，低声，“是，我们结婚了。”

颜洛盈眼睫一颤，被他蓦地抱紧，唇瓣贴在他光滑的肩侧，紧接着耳边扑来一股热气，嗓音低哑，“老婆。”

颜洛盈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听见他笑着，然后低头吻在她的侧脸，缓缓吐出两个字，“老婆。”

他的声音传进耳畔，低哑性感，和那时在卡座他同别人说我老婆时不一样。

深夜已过凌晨，他们在客厅相拥着，颜洛盈乖顺地趴在他肩膀，那两个字悄悄钻进她的耳朵，缠着她的心脏，她只觉得，自己今晚肯定也要失眠。

颜洛盈抬眼朝窗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安静片刻后她轻声，“苏汶。”

苏汶低声应着她。

颜洛盈犹豫了下，轻声问，“你还、喜欢我吗？”

客厅里一片寂静。

抱着她的人始终都没说话，颜洛盈突然后悔，他们分开太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还喜不喜欢。或许被他这句称呼蛊惑，颜洛盈一时冲动就问出这种问题。

就在颜洛盈飞快地想找话题，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时，就听他说，“不喜欢。”

颜洛盈一怔。

尽管事先做好心里准备，但当听到答案的这一刻她还是愣了下，眼睛泛着点酸涩，她眨眨眼，努力忽略掉难过的情绪，准备从他怀里退出来。

然后被他搂得更紧，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我爱你。”

不是喜欢，是爱你。

颜洛盈刻意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倏地崩断，脑海里残存的理智也被他的话淹没。

他与她拉开距离，垂眸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