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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晚棠如同没有听见，再次重复道：“送你回去？”

　　王励肆一字一顿：“如果刚才我不出现，你真的只是简单的打算给姜晏一个人开一间房？”

　　又或是，他没撞见，有一些事情便能以不经意的方式水到渠成。他的出现，只是扯开了那块遮羞布，让有些事无法继续。

　　王励肆回想起姜晏的状态，他真的能拒绝陈晚棠么，他觉得不能。最早姜晏第一次听见，他也叫陈晚棠“洛初姐”，那一会儿，他就感觉到，姜晏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是不舒服的。

　　姜晏之前说，他对陈晚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王励肆倒觉得他是几年没见，忘记了波动。后来陈晚棠出现了，姜晏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一定是爱，也未必是恨，就是做不到那般平静。

　　陈晚棠认真开着车，说：“无论我是什么态度，什么企图，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姜晏至少有个前夫的名头，我跟你，只是普通合作伙伴。王总，我的生活，那不是公事。”

　　她在提醒他的言行过线了。

　　这些话，不是王励肆这个身份，适合刨根问底的。

　　王励肆被陈晚棠的话给激怒了，但他坐在副驾驶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只在看见陈晚棠往他家的路开时，出声阻止：“我没打算回去。”

　　陈晚棠问：“去哪？”

　　王励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闭口不言，最后心烦意乱的说自己要吃夜宵，报了个地址，陈晚棠送他去的路上，叶晨曦给她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小蝴蝶，可怜的说饿了，想吃东西。

　　这也是相当巧了，王励肆道：“你先回去接小蝴蝶，一起吃算了。”

　　陈晚棠便没有拒绝。

　　她到陈家的时候，小蝴蝶老早就穿好衣服等着了，陈晚棠本来想让王励肆开车，自己带着小蝴蝶去后边坐，但王励肆已经下了副驾，给小蝴蝶开了门，然后单手抱着小蝴蝶坐上了后排。

　　小蝴蝶礼貌的喊了一句：“叔叔好。”

　　饶是王励肆，也不得不承认，陈晚棠这闺女，瘦弱是瘦弱了点，但是可爱也是真可爱。五官倒不像陈晚棠，可浑身上下的白，那是一模一样，小时候可能不太像陈晚棠，但长大后的身形，估计差不离十。

　　小蝴蝶乖巧坐在王励肆的怀里，想了想，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妈妈，你怎么晚上会和叔叔在一起呢？你和叔叔是要谈恋爱吗？”

　　“妈妈和叔叔刚刚碰巧遇上，就一起吃个夜宵。”陈晚棠说。

　　小蝴蝶松了口气，她希望妈妈幸福，但暂时还是不希望妈妈被抢走的。她希望妈妈可以再陪她一两年。不过，妈妈要是遇到了好男人，她也是愿意接受的。

　　一路上，陈晚棠很安静，不过王励肆倒是有一搭没一搭陪小蝴蝶聊着天，小蝴蝶被他逗的直乐。

　　他们来到烧烤的一家路边摊，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看着小蝴蝶忍不住夸道：“你们闺女真是遗传了你们的基因，一家三口都长得跟明星似的。”

　　小蝴蝶原本抱着王励肆的脖子的，听完话之后突然放开了手，急切的想解释，不过陈晚棠率先一步开口了，“我们不是夫妻。”

　　摊主愣了片刻，道：“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王励肆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姜晏这点小闺女，倒是挺惦记着他，爸爸是一点不肯乱认。

　　陈晚棠自己并没有吃多少，就照顾着小蝴蝶，小闺女看见烤串眼睛都高兴得冒烟了。王励肆也很照顾她，还走到不远的店里给她要了一杯温水。

　　吃完王励肆就很自然的去结了账，付钱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也算是让他体会了一次一家三口的感觉了。如果小蝴蝶是他的女儿，那么他大概也跟姜晏一样，宝贝得不行。

　　可小蝴蝶不是，似乎他也能接受。

　　王励肆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他居然生出了给人当后爸的念头。他都唾弃自己，他明明对陈晚棠只是有点感觉，也没到这种地步啊。

　　回去王励肆自己打了车，他得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

　　小蝴蝶也是回家之后才想起姜晏，说：“妈妈，今天爸爸都没有打电话跟我说晚安。”

　　“爸爸今天喝多了。”陈晚棠说。

　　小蝴蝶紧张的说：“爸爸喝酒了吗？”

　　陈晚棠道：“喝了一点，不过没什么事。”

　　小蝴蝶才放心了点，小声的说：“爸爸每一次喝酒，看着都好可怜的。有一次，房东阿婆问奶奶孩子妈妈去哪了，那一天晚上，爸爸就一个人躲到屋顶上喝酒了。”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陈晚棠不高兴，见她脸色如常，才往下说：“奶奶说，爸爸是想你了。爸爸最开始总是想你的，他看见路上走在一起的小情侣都会发呆，爸爸好多时候，好脆弱的，小蝴蝶有一次，差点没有抢救过来，我听见照顾我的阿姨说，爸爸当时跪在地上，天都塌了一样。”

　　陈晚棠怜惜的摸着小蝴蝶的头，说：“不回忆了，好不好？”

　　小蝴蝶不知道的是，何止是姜晏的天塌了。

　　当时陈晚棠的天也塌了。

　　小蝴蝶住院的每一天，她都在医院里，都陪着她。

322

　　陈晚棠同在医院的事情，除了姜军，没人知道。

　　小蝴蝶没有抢救过来那会儿，她昏倒两次，第二次醒来后，态度非常坚决，她要做手术。

　　陈晚棠找到姜母，跟姜母说的时候，姜母死活都不愿意，说：“洛初，你不能这么做。”

　　陈晚棠说：“您也是个母亲，您应该懂我的心情。”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也不合适，医院不会给你做的。洛初，你不要犯傻，小蝴蝶还有机会找配型，可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了，你不要命了？”

　　陈晚棠固执而又温和的说：“这是在国外，我有足够的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孩子是我生下来的，是我害她受这样的苦，我应该补偿她。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我死了，也没什么。”

　　陈晚棠看似温温和和，可是意见大，姜母不可能劝得动她，她做的决定，从不回头。

　　手术挺危险，她没抱什么希望活着，想了想，跟姜母说：“别告诉姜晏。”

　　“他总该知道，你也没那么绝情。”姜母道。

　　“这是补偿孩子的，跟他无关，我不是偿还他什么。别到时候我活不下来，他还得一辈子记着我。姜太太，我跟他，界限得划清楚，你别瞎掺和打乱了。”她分明恨姜家，一句阿姨也不愿意叫，疏离的只肯叫她姜太太。

　　这一场手术，陈晚棠确实伤的很重，隔天她就转了院，去了更好的地方，吊着命。这一吊，大半年。她无数次昏死过去，仿佛到了生命尽头，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一道白光闪着。

　　医生都说，她活不了多久的。这就是耗着，续着命，在本就身体状况不行的情况下，做配型手术，简直是在找死。

　　同时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这么没有医德的医院，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陈晚棠当时跟姜军说，如果她死了，他就带着她的骨灰回国，埋在陈横山附近，活着她为了另一位父亲尽心尽力，死后她想偿还陈横山的债。

　　姜军说你是我见过最累的人。活着就一直在还债，死后却依旧不肯放过自己。你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替自己打算过一回。

　　可陈晚棠的生命太顽强了，就跟当初，她奇迹般的生下了小蝴蝶，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只是身体依旧很差。

　　陈晚棠在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之后，就去偷偷看了一次小蝴蝶。小小的孩子，留着光头，坐在病床上，认真的读着书，读的是白居易的古诗。

　　小蝴蝶的咬字清晰，但很虚弱，仿佛感同身受的读者：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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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蝴蝶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晚棠，小心翼翼的把她脸上的泪水给抚去了。

　　“在想小蝴蝶没有妈妈陪着，应该很难过。”

　　“不难过的。”她心疼的亲亲陈晚棠，“妈妈现在在，小蝴蝶很满意了。”

　　陈晚棠收了情绪，带着小蝴蝶刷完牙，洗好脸，小蝴蝶识字早，认识的字也多，三四岁就能看懂简单的童话故事了，她看了会儿书，然后趴在陈晚棠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姜晏过来了，他的状态不太好，眼底泛青，并没有睡好。陈晚棠以为他是来带孩子的，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