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宫台纪洇(萧宫台纪洇)推荐阅读-萧宫台纪洇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想起来苏歧曾说过,胡师傅是可信之人。
她信的不是胡师傅,而是苏歧。
“胡师傅言重了,只是依我看,并非是有人偷盗,毕竟外流的脂粉不在少数,作坊里缺了这么大一块货量,胡师傅定是能发觉的。”
闻言,胡师傅松了口气,坐下来后,又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
“掌柜的明鉴,不过,依掌柜的看,若非偷盗,咱们作坊的脂粉又是如何流到外头去的?”
说着,胡师傅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罐,外观不过是普通木制,平平无奇,毫无精致可言。
将烟雨斋的胭脂灌在这般容器内,胡师傅心疼得都在滴血。
纪洇眼中划过一抹深思,问:“胡师傅制作胭脂的配方可还在?”
“或是……您配制时,可有旁人在侧?”
这话问得胡师傅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闪烁不定,然后他突然难以置信地朝外面看去,被背叛的怒意和心痛,使他脸上的皮肉不停地颤动着。
纪洇知晓胡师傅心中怕是已有了人选。
她没有多问。
拿一家酒楼来说,主厨是最忌被偷师学了手艺。便是被窥探一二,给了同样的食材,恐怕也不能完全复制。
这是因为人家对于火候与配料等自有一套把握和讲究,若不主动传授,旁人永远无法学到精髓。
做脂粉也是一样的道理。
胡师傅估计是将配制的法子教给了他所信任之人。
不知道怎么了,纪洇想到了方才进院时瞧见的那个年轻人。
好像是叫……张继。
“我也不过是猜测,暂时不能妄下定论,作坊里一切照旧,其他的还要胡师傅近日多多留意。”
胡师傅魂不守舍地点点头,见纪洇要走,他这才站起身,将人送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了迎面过来的张继。他手里端着茶盏,见到纪洇, 忙不迭地加快了脚步。
方才纪洇说特意找胡师傅,他就觉得不对劲。不过,早在他将配方透露给钱掌柜时就料到了今天,却没想到会如此快……
但是张继也不怕,知道是他透露的怎么了?没有证据啊!而且照会芳阁的势头,烟雨斋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有钱掌柜这条退路,他怕什么?
想到这,张继将心揣进了肚子里,热络地上前道:“掌柜的好,我常听师傅提起您……您这是要走?”
纪洇淡淡点了点头,瞧了张继一眼,眼眸中溜过一丝暗光。
她回过头,对压抑着怒气的胡师傅的说道:“胡师傅,方才我交于您的东西千万要收好,烟雨斋这次可就靠它了。”
胡师傅面露一丝茫然,纪洇说完只对他颔了颔首,然后便带着香儿离开了。
张继想去追她,却被胡师傅拉住,只见他面色沉沉,却没了方才的怒气,声音含讽带刺:“咋地?你还想配纪掌柜?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
张继被戳穿心思,一时脸色通红,想还嘴却又想到方才纪洇说的话,又生生憋下了。
莫非又有了新的方子?
看来还是个命根子,幸亏他过来了。
他若得了再去找钱掌柜,手里岂不又多了一个谈条件的筹码?
想到纪洇走过他身边时,留下的一阵清香,当真叫他心神荡漾,难以忘怀……
这时胡师傅已经折回堂中。
也不知道老头子知道了没有,否则这里是不能留了,得了方子以后,还得尽快投奔钱掌柜去……
张继扯出一抹笑,连忙跟上去,等胡师傅落座,便将茶盏奉到他跟前:“师傅,怎么这么大火气?是侄子的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消消气。”
胡师傅冷哼一声,顿了顿,还是将茶盏接过,不冷不热道了句:“你知道就好。”
张继脸上的肉抽了抽,好容易才忍下了那股憋闷,讨好地捏起了肩,然后似无意般说道:“师傅,掌柜的今日来是干嘛的?”
胡师傅喝茶的动作一顿,垂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而已,师傅若是不说,侄子也不多问。”
胡师傅点了点头,果然不说话了。
张继一噎,这下更确定纪洇定是留了东西给他。
不过看胡师傅不像生气,或是有话问他的样子,便松了口气。
他眼珠子转了转,捏肩的动作更加仔细,“师傅,方才掌柜说的方子……”
话还未说完,胡师傅怒目圆睁,猛地摔了手上的茶盏,反手就将巴掌甩到了张继脸上。
一下子将他打翻在地,张继捂着脸惊恐地看着胡师傅,抖着声音道:“二,二舅……”
谁知道胡师傅听到这句喊,抬脚就踹上了张继的肚子,“我没你这个侄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门外的工人闻声全都聚了过来,张继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然后便听到身后传来胡师傅的吼声:“将他给我拦住!”
工人们自然是听胡师傅的,张继没跑多远,就被两个人擒住了。
胡师傅抄起捣药的石杵,来到张继跟前。
纪洇和香儿出了作坊,刚要上停在路边的马车时,便听到了竹林中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香儿听得身体一抖,忍不住拽了拽纪洇的衣袖。
纪洇面色淡淡。
看来真的是他。
第84章 内线
纪洇倒没想到,这人竟这般沉不住气,她还以为要等两天……
听说还是胡师傅的侄子,那就交给胡师傅处理吧。
她没工夫耗在这上面。
这几日她总在想如何带香儿他们离开荆州……
此次钱掌柜打压,说不定是个机会。铺子落在手里都一样,离开了荆州,她去别处一样能够再开一家‘烟雨斋’。
可完成这些的前提是,她必须是自由的。
现在前有闻呈岸在暗处监视,后有萧宫台回来寻她不得报复……
仅是这两个人就困得她动弹不得。
马车颠簸着,纪洇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眼。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马夫的惊呼声,然后便是有什么重物坠落的沉闷声响。
纪洇下意识伸手要掀开车帘,一柄寒刀猝然刺了进来。
香儿吓得尖叫出声,可那柄刀并未继续深入,似被外力阻挡,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不要出来!”
是苏歧的声音。
话音刚落,马车晃动了一下,纪洇只从车帘的缝隙瞥见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她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心中惊疑不定,是谁要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停止。
纪洇的心提了起来,苏歧他……
“没事了。”
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纪洇松了口气,刚要伸手撩开车帘,外面的人就跟会读心似的,隔着帘布说了句:“不用出来,我等下便送你回去。”
听着他有些虚弱的声音,她手指顿了顿,然后她眼神一冷,迅速撩开了车帘。
她动作突然,刚给马夫包扎好伤口的苏歧,没有来得及反应,微微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手遮住手臂,鲜血却不断地从指缝那儿渗出,他面色微微发白,神情却有些无奈。
见她要下马车,苏歧连忙站起身伸出手接她。
纪洇目光落在他染血的手上,他眸光微闪,将手收了回来。
“抱歉,吓着你了吧?”
纪洇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鼻尖一酸,想也没想地朝他扑了过去,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脖颈。
苏歧怕摔着她,还是伸出手将她抱住,手臂上的血又渗出了些许,将素青色的布料浸湿了一圈,他却一声不吭,眸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香儿静静缩在马车里,用手捂着眼睛,羞得满脸通红。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纪洇知道他有伤,不敢抱太久便连忙松开了,但搂在她腰上的手似念念不舍一般,轻叹一声,磨蹭了两下才慢慢松开。
纪洇:“……”
她坐在马车边上,正好到他肩膀,便将腰上绢帕解下来,小心系在了他伤处。
苏歧凝视着她认真的表情,不由得失笑。
纪洇嗔他一眼,伤成这样竟还笑得出来。
这时她才发现他并未蒙着玉绫,忍不住蹙起眉,“玉绫呢?”
她竟还记得。
苏歧无声地一叹,将玉绫从袖中取出,递给她后,又熟稔地俯下身迁就她。
他这番动作做得一气呵成,弄得纪洇面颊有些发热。
刚系好,纪洇眼眸一闪,忽然问:“对了,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苏歧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