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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皱眉思索，“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啊，就是她出事前曾说过自己最近有血光之灾。”

　　我吃了一惊，“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那人大概是从小命运坎坷吧，所以有些迷信，经常去算命。出事前不久，她去找过你们铜城特别有名的一个算命大师给看过，算命大师说她有血光之灾，叮嘱她最近三个月夜里不要出门，在家也要拉好窗帘，说是叫躲星。现在想来，那算命大师说的还真准，假如她那几个月夜里时不出门，也就不会遇害了。”

　　“她有说那个算命大师叫什么吗？”我急忙问。

　　“有说，叫小神仙。”

15、算命

　　早上七点二十，我给庞小雨打电话。

　　“还没起床吧？”我笑问。

　　她惭愧地笑，“确实没起呢，天那么冷，我又没事干，实在没有起早的必要啊。”

　　“有点新消息，见面聊聊？”

　　“好啊，我这就起床。”

　　我开车来到她住的小区，她上车后，我在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吃早饭的时候，我给她讲了意外见到马燕的事。

　　“原来王嘉晓那样执着于那笔钱，是为了她那个一出生就抛弃了她的妈妈啊。她妈妈走投无路才想起她，真是可恶。如果换成是我，根本不会理的，她却那样兴奋，对未来那样憧憬，真是可悲，就像你说的，她可能是太渴望有个妈妈了。”

　　“生活太不幸了，太缺少爱了吧。”

　　“也是，我好歹还有一段爸爸出事前的幸福时光呢，她短暂的一生实在太惨了些。”

　　“那个找小神仙算命的事你怎么看？”

　　她皱眉想了想，“那个算命的能算出她有血光之灾，也算有点本事呵，不知道给我算命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很可能也是血光之灾呢。”

　　“我想去找小神仙，跟他聊聊王嘉晓，看他对王嘉晓的遇害有什么看法，毕竟王嘉晓的死似乎跟迷信有关，而小神仙就是以迷信为生的。然后你可以顺便让他给算算。”

　　“好啊，我还真挺好奇的。”她笑说。

　　我和庞小雨来到小神仙家，位于一个低档次的老旧小区。

　　客厅里坐着十多个人，他们见到我和庞小雨，一起把无聊的目光投过来，倒吓了我一跳，没想小神仙的人气竟然这样高。客厅很宽敞，没有长沙发，贴着四面围墙摆了一圈椅子，前来算命的客户依次坐好，一个负责接待客人的老女人给我们俩安排在最后面。

　　“这都赶上去医院看病了。”我小声说，“还得挂号排长队。”

　　“没什么区别。”庞小雨小声说，“毕竟都是治病救人。”

　　等了好半天才终于轮到我们俩，我们俩走进里屋，见到了小神仙。小神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皮肤白净，穿一套唐装。这个房间很大，墙角处有个神龛，里面摆了神像和牌位之类的东西，LED蜡烛灯发出以假乱真的光芒，香炉里香雾缭绕。

　　“请坐吧。”小神仙走到神龛前，上了柱香，走回来坐到沙发里，打量着我和庞小雨问，“你们俩谁要看事？”

　　“我想看事。”庞小雨说，“看一下最近的运势怎么样。”

　　小神仙便问庞小雨要了生辰八字，然后开始给庞小雨算命。

　　“我实话实说，你也别太害怕，最近你有血光之灾。”小神仙神色凝重地看着庞小雨，“你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我是按照八字给你看的，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可以再去找几个会看八字的，只要他是真懂八字的，一定会跟我说的一样。”

　　“果然。”庞小雨冲我苦笑一下，转向小神仙，“那有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呢？”

　　“方法有，比如佩戴一些东西，但最关键的是尽量别出门，尽量别跟人打交道，一个人在家待着，尤其夜里时千万别出门。”

　　“最近是不是很多人都有血光之灾？”我问。

　　小神仙警惕地看着我，似乎觉得我在冒犯他，“什么意思？”

　　“我有个朋友前段时间也来找你看过，也是个女的，你也说她有血光之灾，告诉她晚上不要出门，要在家里躲星，你还有印象吗？”

　　“好像有点印象，毕竟有血光之灾的人并不多。我每天给太多人看事，你也瞧见了，所以肯定记不住谁是谁。你那朋友tຊ怎么了？为什么提起这个？”

　　“她死了。”

　　“死了？”他吓了一跳，“怎么死的？”

　　“最近发生了一起命案听说了吗？死者的脸上被盖了几张黄纸。”

　　“当然听说了，那就是她吗？”他更加吃惊，“你确定她出事前来我这里看过？”

　　“确定，我这有她的出生日期，你看是不是还有印象。”我掏出手机，进入相册，找到在鳞通互惠宣讲课现场拍下的那张登记表，将王嘉晓的出生日期读给他听。

　　“知道具体出生时间吗？八字不全，我没法看她的运势。”他说。

　　庞小雨这时惊讶道：“你搞错了吧，这不是我的出生日期吗？”

　　“你的出生日期？”我低头确认，“没错呀，是王嘉晓的。”

　　“我也是这天出生的。”

　　“是吗？”我吃了一惊，“你刚才说你八字的时候是这个日期吗？好像不是吧？”

　　“我刚才说的是阴历呀，看八字需要阴历的出生时间，我的阳历就是这个日子。”

　　我们俩互相看着，同时感到一种诡异和不安。

　　小神仙这时对庞小雨说：“如果我当时也给那个被害者看的是有血光之灾，那么你和她的出生时间应该就是相同的，因为这个出生日期的人只有在这个时间出生才有血光之灾。”

　　“那也就是说，你们俩的八字相同。”我说。

　　“对，八字相同。”小神仙肯定地说，“用天干和地支来表示出生日期，年、月、日、时每个部分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八个字，也就是所谓的生辰八字。

　　我坐在椅子里想了想，问小神仙：”为什么算命必须得用生辰八字呢？”

　　“因为生辰八字是唯一能代表一个人的东西，人的住址能变，人的相貌能变，人的名字也能变，只有生辰八字不能变，那是天定的，不是人定的。”

　　“如果不久后，她在走夜路时遇害了。”我手指庞小雨问小神仙，“说明八字决定命运确实是准的。但如果杀害她的人，和杀害之前那个女孩的人，是同一个人，该怎么说？”

　　小神仙快速想了下，“那当然不会是巧合，说明那个人是有意杀害这个八字的人。”

　　“凶手杀人后，又是在脸上盖黄纸，又是在嘴里塞铜钱的，说明他是个迷信的人。”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认同，“那叫盖脸纸和含口钱。”

　　“一个迷信的人按照生辰八字杀人，你能想到他是为什么吗？”我盯着他的眼睛，“你必然比我们更了解这些事，如果这是一个行业，你就是从事这个行业的人。”

　　他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也是当年听一个同行当做故事讲给我听的。”他抽口烟，缓缓说道，“说古时候，有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身体不好，找很多医生医治，都说活不长，找算命先生看，也说活不长，夫妻俩已经上了年岁，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儿子要是真的死了，哪受得了呢，就想尽办法要救这孩子。后来找到一个人，说是能给孩子续命。怎么续命呢？找跟那孩子生辰八字相同的孩子，杀掉后做法，相当于做一套仪式，就算是替大户人家的孩子去死。”

　　我恍然大悟道：“明白了，那就等于是替死鬼。”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就像我前面说的，生辰八字是唯一代表一个人的，在阴间也是同理，那生死簿上面是按照生辰八字登记的，如果按名字登记，岂不是换个名字就改命了，对吧？所以张三命该初一死，那找个跟张三生辰八字相同的人冒充张三先死，不就等于替真正的张三死了吗？这样一来，张三可能就错过那道死劫了。”

　　“既然错过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不需要再找替死鬼了？”

　　“那倒未必，要是后面还有一个又一个死劫呢？那就需要一个又一个替死鬼。”

　　“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多死劫呢？”庞小雨不解道。

　　“很正常啊。”小神仙看向庞小雨，“比如得了绝症的人，如果凶手相信这一套理论，那当然需要不断杀人去进行续命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无意之间窥见了凶手作案的逻辑，那便是迷信的逻辑。尽管我不屑于迷信这一套东西，但还是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迷信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被迷信洗脑后走火入魔，并走上血腥之路。

　　“我朋友在死前曾来找你算过命。”我死死地盯着小神仙的眼睛，“你说她的生辰八字有没有可能是从你这里传到凶手那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