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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抑着疼痛抬手轻抚着沈凝娇的额头：“做噩梦了吗？”

沈凝娇嗯了一声，眸光渐黯：“我梦见……以前的……事，很害怕……”

叶明辰握住她的手，哑声道：“别怕，我陪着你。”

沈凝娇艰难地挪着目光，才发现自己被医疗仪器包围，若不是鼻氧管，她连呼吸都做不到。

她吐出口气，苍白的嘴唇颤了颤：“我是不是……要死了？”

闻言，叶明辰眉目一拧，说不出话。

沈凝娇却断断续续地说：“抱歉，我……还是打扰你们……”

她真的很后悔，毕竟这才大年初五。

可因为自己，整个叶家都沾了不该有的晦气。

叶明辰眉头紧拧：“说什么傻话，我妈还有明凯他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后轻声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儿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沈凝娇嗯了一声，也再没了多沈的力气。

出了病房，叶明辰才接了电话。

“喂，你好。”

“你好，叶先生，我这里是新区派出所，昨晚你们家报警抓的小偷叫凌怀瑾，他说认识你，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听到这话，叶明辰才舒展的眉头又是一紧。

他看了眼病房中的人：“警察同志，我不认识他，而且我女朋友现在在医院，所以我暂时走不开，麻烦您处理一下。”

才挂了电话，叶明凯就提着装着衣服的袋子还有保温盒来了。

“哥，嫂子醒了吗？”他压低声音朝病房里看了看。

“醒了，现在休息呢。”叶明辰接过东西，“一会儿你回去告诉妈，让他们不要担心。”

叶明凯叹了口气：“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妈还说中午过来看嫂子。”

说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对了，昨天来家那个小偷说要见嫂子，这怎么回事啊？”

第三十九章 自欺欺人

叶明辰舌尖轻轻扫过腮帮子，俨然不太愿意过多提及沈凝娇和凌怀瑾的事。

他拍了拍叶明凯的手臂，不声不响地转移话题：“先别说这个，你去买几条毛巾和纸过来。”

叶明凯点点头，转身走了。

叶明辰望向走廊尽头的窗户，眼底一片复杂。

新区派出所。

拘留室内，凌怀瑾神情恍惚地坐在一边，脑子里还在回想昨天在叶家门口听见叶晓芝那句“嫂子不会真的会走吧”。

这话就像钩子，勾出沈凝娇那天满身鲜血躺在浴缸中的画面。

疼痛慢慢渗透进了他的心，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

民警走了进来，将手机还给了他：“你可以走了，下次别太冲动。”

凌怀瑾接过手机，一言不发地离开。

派出所就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去最近的医院。”

医院，病房。

“再吃点吧。”叶明辰将粥送到沈凝娇嘴边。

沈凝娇见他一脸关切，只能压着胃里的疼痛吃下。

可下一秒，她脸色大变，侧过身吐了起来。

叶明辰慌忙放下碗，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扯过纸去帮她擦嘴角的残渣。

看她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他心底一颤。

沈凝娇靠着他，只觉连睁眼都有些费力。

好像自从醒过来，她的食道就变得跟针孔一样，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

“我其实不太饿……”沈凝娇低声道。

这不知道是欺骗自己还是欺骗别人的话让叶明辰眼眶一红。

他强忍着酸涩，顺着她的话回答：“那等会儿再吃，你再休息会儿。”

沈凝娇艰难地晃了晃头：“我怕我睡着，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叶明辰手一僵，无言以对。

“能把手机给我吗？”沈凝娇又道。

他拿过桌上的手机放进她手里。

沈凝娇露出个疲惫的笑容：“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闻言，叶明辰也明白了几分，帮她调整好病床的后才走出病房。

见他出去了，沈凝娇才控制着僵硬的手指，拨通那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号码。

“嘟——嘟——嘟……”

一声一声，对面始终没有传来沈母的声音。

沈凝娇望着窗外，视线渐渐模糊：“爸，妈，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

病房外。

叶明辰站在走廊，捏了捏紧拧的眉心。

忽然，一阵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他身边。

叶明辰抬头看去，眼底掠过丝惊讶。

凌怀瑾？

此刻的凌怀瑾让人无法将他当做凌氏企业的董事长。

黑发凌乱，满眼血丝，脸色苍白憔悴，下巴满是青渣，不修边幅的像个流浪汉。

凌怀瑾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病房。

透过门上的观察窗，他看到了病床上的沈凝娇。

她半睁着眼躺在床上，仅凭着鼻氧管维持着呼吸，整个人虚弱的好像只剩下一口气。

凌怀瑾紧皱的眸子颤了颤，嘶声问：“还有多少时间？”

“……不多了。”

三个字如同山压在了凌怀瑾的身上，让他险些瘫倒。

他飞快攥住把手，想推门进去。

叶明辰手疾眼快地摁住他的手。

凌怀瑾望向他，几乎充血的双眼闪过抹濒临爆发的怒火：“放手。”

“她看见你只会想起以前的事，拜托你，让她走的清静点吧。”

第四十章 幻觉

沈凝娇的病情急转直下，几乎连翻身都要靠别人。

因为吃不下东西，她只能依靠营养针维持着身体。

等到了元宵，她瘦的脸颊已经凹陷了下去，手摸下去也只有包着皮的骨头。

“喝点水，你嘴都起皮了。”

叶明辰舀了一小勺水凑到沈凝娇干裂的唇边，慢慢喂进她嘴中。

沈凝娇艰难地吞咽，水还是从她嘴角流了下来。

她喘息着，扯动着全身力气似的说：“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有时候看见……凌怀瑾站在……门口。”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很确定那个身影就是凌怀瑾。

可每当清醒过来后，门口却是空无一人。

叶明辰蹙眉忍下喉间的紧涩：“他不在这儿。”

闻言，沈凝娇慢慢垂下眼帘。

对，凌怀瑾怎么会在这儿，他现在应该跟林雪瑶在一起吧……

纵然她得到了想要的平静，可还是无法忽视心底的那份失落。

当身边只有叶明辰一人时，沈凝娇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孤独，说甚至害怕孤独的死去。

但至亲父母，深爱的凌怀瑾，一个个都不在身边。

叶明辰看了眼时间，忽然问：“我带你下去晒晒太阳？”

沈凝娇轻轻嗯了一声。

在护士的帮助下，叶明辰将她放在轮椅上，又给她盖上厚厚的毛毯才推了下去。

望着明媚的暖阳，沈凝娇眯起了眼，身上的沉重感好像轻了些。

叶明辰坐在长椅上，抬手帮她理着头发：“暖和些了吗？”

沈凝娇抿出个浅笑：“叶医生……抱歉了，那条围巾……我没办法织完了……”

叶明辰手一顿：“没关系，冬天已经过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偶熊突然走了过来。

它站定在沈凝娇面前蹲下，将一朵玫瑰轻轻放在沈凝娇手里。

沈凝娇一愣。

眼前的人偶熊和除夕那晚救她的人偶熊一模一样！

叶明辰起身走到一边，默默逼回眼眶中的酸涩。

背着阳光，人偶熊起身给沈凝娇又跳了个滑稽的舞蹈。

沈凝娇笑了出来，原本黯淡的眼中闪烁起星辰般的光芒。

她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跳完舞，人偶熊慢慢靠近，抬手试探般的靠近，最后轻柔的落在她脸上。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沈凝娇抬起沉重的眼皮，望着眼前遮挡住了阳光的人偶熊，一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叫不出。

“你认识……我吗？”她问。

人偶熊迟疑了瞬后摇摇头。

沈凝娇终是抵挡不住浪头般的疲倦，合上了眼：“我叫沈凝娇……曾经爱着……一个叫……凌怀瑾的男人。”

当说完这句话，她感受到脸颊上的手颤了颤。

沈凝娇握着玫瑰花的手微微收紧，可紧接着而来的晕眩就像虫子一点点将她的力气和意识啃噬掉。

人偶熊单膝跪下，扶着她脸的手止不住的发抖，仿佛里面的人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沈凝娇只觉阳光越来越刺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

耳畔所有声音也跟着全部消失，只剩下自己微不可闻地呼吸声。

叶明辰没有骗她，她一点都不痛，比刀割过手腕轻松多了……

人偶熊好像感受到了面前的人正渐渐失去温度，慌乱无措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凝娇歪着脑袋，用尽最后的力气地回握住他。

“我知道……你是……凌哥……”

第四十一章 照片

沈凝娇只觉得自己又一次身处黑暗中。

可这次她没有害怕，而是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大雪天里睡在温暖的被窝中，又像在一个下雨天坐在阳台听雨声午睡。

可这时，耳畔传来很多人的声音。

“2022年2月18日上午10点23分，病人因脑出血宣告死亡。”

随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