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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寒宸，你身为国师，居然欺负我们云家的女儿，还未和云柳依和离就和柳如烟不清不楚，你对得起我们阿依吗？”

　　“你说阿依私自堕胎，因此才与她和离，证据呢？”

　　“我看你就是和柳如烟一起谋划陷害阿依，就是为了将她在官场上身败名裂，打击寒门士子！”……

　　一连串的斥责如同风刀般刮来，每个都是十足的尖锐。

　　颜寒宸刚要回答，瞥见了夹杂在人群中乔装过的锦衣卫。

　　难道圣上也对他起了疑心？

　　他眸色一沉，如今哪怕说错一个字，锦衣卫都可能会把它原封不动传给圣上。

　　颜寒宸冷凛地看向云父。

　　他站在那儿，面上愤愤不平，眼里却满是成功报复的笑意。

　　马车内，云柳依看着帷幕外混乱的一幕，心被狠狠地揪着。

　　云父的话她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心疼女儿，帮她诉说委屈，替她抱不平，俨然是一个不忍女儿蒙受不白之冤的好父亲。

　　但只有云柳依知道，云父看似是为了她，但不过是为他自己出口气。

　　他并没有觉得失去的是个女儿，而是一个带家族跃上官场的工具。

　　云柳依红了眼，但在看到颜寒宸时，她呼吸猛地一滞。

　　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慢慢收紧，她也想看看他怎么解释这一切。

　　然而云柳依没能等到颜寒宸的回答，手中传来一阵温热，紧接着，帷幕被萧明恒放下。

　　“别看了。”

　　随着马车远去，云柳依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有些庆幸。

　　她怕听见颜寒宸更加绝情的话。

　　……

　　东宫。

　　还未进门就，“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到近，颜之华跑了过来。

　　自从颜之华出现，云柳依的眉头终于不再时时蹙着，眸中也明亮许多。

　　萧明恒干脆给了颜之华一张东宫的令牌，准许他自由出入。

　　云柳依看他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跑的，忙让他过来坐着：“怎么跑出去了？”

　　她摸了下他的额头，有些湿润，皱起了眉：“你看你都出汗了，小心中暑，不许再乱跑了。”

　　温柔的劝责让颜之华呆愣了一下。

　　这种关切的话他从来没有在柳如烟那里听到过。

　　而在颜寒宸那儿听着，也没有如今这种奇怪又暖洋洋的感觉。

　　颜之华看着云柳依，慢慢地从身后伸出手。

　　一枝金灿灿的桂花花环被握在那小小的手里。

　　云柳依眸色一怔：“你去摘花了？”

　　颜之华点点头，踮起脚尖将花环戴在她的头顶，生涩地开口：“好，好看。”

　　细微的声音让云柳依不知为何心底一颤。

　　这几日，她从来没有听过颜之华说话。

　　颜寒宸说他有郁症，可他又比有郁症的孩子乖巧安静很多。

　　对颜之华，她是无法克制且与生俱来的亲近……

　　“阿依。”

　　萧明恒的声音打断了云柳依的思绪。

　　她抬眸，眼中是尚未褪去的温柔。

　　萧明恒怔愣在原地。

　　云柳依一袭淡青色长裙，长发梳成发髻，素颜清丽，而戴在发顶的桂花花环添了几分神圣淡雅。

　　这样的她让人不由自主地生了爱慕。

　　“太子殿下？”云柳依疑惑地凝着他。

　　萧明恒回过神，看向颜之华：“之华，你该回府了。”

　　说着，东宫的马夫和小厮恭敬地走来。

　　颜之华眼神一暗，抓着云柳依的手紧了紧，满脸不情愿。

　　云柳依摸了摸他的头：“回去吧，明天你再过来。”

第二十一章

　　颜之华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才放开手，朝马车走去。

　　萧明恒看着他离开才开口道：“柳家本来想拿钱息事宁人，不过你父亲不肯。”

　　闻言，云柳依苦笑道：“她当然不肯。”

　　对云父而言，钱从来没有体面重要。

　　不然他怎么会花那么多钱去栽培她。

　　云柳依叹了口气：“或许再过几日，大理寺的人就该找上我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孤已经打点好了。”

　　云柳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萧明恒起身，俯身将她头顶上的花环放正，温声道：“孤先去处理点政事，晚点回来。”

　　云柳依还没来得及避开，他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看着萧明恒的背影，她紧抿着唇，蹙起的眉下眼中满是挣扎。

　　走出东宫，萧明恒径直去了锦衣卫。

　　一炷香之后，锦衣卫指挥使走了过来，恭敬行礼。

　　“太子殿下有何事吩咐？”

　　离了云柳依，萧明恒又成了人们口中杀伐果断的冷面太子。

　　就连身经百战的指挥使与他说话，也要屏着呼吸。

　　萧明恒屈起手指，轻叩桌面：“找到当年给云柳依接生的稳婆，问清楚孩子到底死了没有。”

　　“若是没死……如今又在何处。”

　　“遵命。”

　　语毕刚要退下，又萧明恒被叫住了。

　　“此事保密，另外……”萧明恒拧眉思索了顷刻，继续道：“去查查柳家。”

　　指挥使身形一僵，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柳家是忠心不二的太子党，您为何……”

　　话未说完，对上萧明恒腊月寒雪般的眸子，指挥使脊背爬上一阵冷意，连忙请罪：“属下该死。”

　　沉默半晌，萧明恒才道：“伤害了孤最重要的人，孤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又过了三日，柳府。

　　送走大理寺的调查官员，柳父怒气冲冲，狠狠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砸，气急败坏地指责。

　　“柳如烟，你真让我丢脸！如今这事都闹成这样了，上到朝堂，下到大街小巷，都知道你陷害云柳依，你让我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也别说她了。”柳母没好气地说道：“云柳依他们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柳如烟气红了眼，阵阵烦闷在胸腔冲撞，仿若要把她吞噬一般。

　　这几日没见到颜寒宸，更是让她心中忐忑难安。

　　思及此处，柳如烟倏然起身往外走。

　　她不管那些谣言怎么胡说八道，她必须要知道颜寒宸还会不会和她成婚。

　　“如烟！你去哪儿？”柳母着急问道。

　　见柳如烟没有停下，柳父怒火更甚：“别管她，看她一个人还能闹出什么水花！”

　　马车一路行驶到国师府，她急忙跳下马车走进去。

　　开门的小厮一脸诧异：“柳小姐？”

　　这个称呼让柳如烟有些不太满意，她冷下了脸：“寒宸呢？”

　　小厮回道：“大人还没回来。”

　　柳如烟的脸更冷了，推开小厮径直走了进去，坐到会客厅后没好气地吩咐丫鬟们准备她常吃的糕点。

　　丫鬟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得罪她，只能任凭差遣。

　　忽然，隔壁“嘭”的一声轻响，让柳如烟吓了一跳。

　　她站了起来，朝音源处走，只见颜之华坐在门廊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偶。

　　听见响动，颜之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如烟。

　　望着那双眸子，柳如烟心底泛起浓浓的厌恶。

　　她紧了紧拳头，大步朝他走去。

第二十二章

　　皇宫内，国师殿。

　　天色渐黑，雨却越下越大。

　　颜寒宸坐在主殿中，略带一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太医佝偻着背走了进来：“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颜寒宸睁开眼，眼尾还留着几许落寞：“云柳依……如何了？”

　　太医年事已大，几个人的恩怨情仇看得分明，快速地过滤掉云柳依和萧明恒的相处，谨慎回道：“她恢复得很好，日日按时喝药，不久便能痊愈。”

　　颜寒宸无言一瞬，眉头拧起：“阿依这几日都宿在东宫？”

　　凌厉的语气让太医背脊不由发凉，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眼神闪躲地挤出两个字：“偶尔……”

　　仅仅“偶尔”两个字就让颜寒宸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冷凝的脸犹如寒冰，紧抿的唇线微动着。

　　本就因为云父咄咄逼人而烦躁的心好像又被破了一层热油，燃起了灼痛的怒火。

　　太医沉默地站在一旁。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大人，不好了！”

　　颜寒宸绷着的脸上掠过些许烦躁，不耐开口：“何事？”

　　小厮喘着粗气：“大人，小公子他……他不肯用膳，还将厨娘做的饭全都掀翻，如今躲在房中，谁劝都不听。”

　　颜之华虽有郁症，平日却从未惹事，更别说掀翻饭桌。

　　颜寒宸眸子沉下来：“……我马上回去。”

　　东宫，主殿。

　　云柳依倚靠着枕头，失神地看着手里已经蔫了的桂花花环，微红的眸中流露出点点失落。

　　从她醒过来，云父一次都没来过，连封关切的信都没有，而颜寒宸自那以后也没有再来过。

　　她勾起一抹酸楚的笑，却只有满心的苦涩感。

　　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可也仅仅是她自己在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