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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玥偏了偏头，那双眼睛就这样无悲无喜的看着他。

第17章

　　涂山玥醒来的最初感受就是——痛，全身都在痛。

　　身体痛，心更痛。

　　昏迷间，她做了个梦，混乱揉杂，大部分已经记不清，只记得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她用一把剑狠狠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贯穿的痛意涌现，她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身处病房。

　　没有劫后余生的窃喜，留给她的，唯有失望。

　　她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么天条，为什么非要被这样对待。

　　让她家破人亡，最后却连死的权利都剥夺，将她强留下来，继续在痛苦中挣扎。

　　为什么要让她活下来？

　　萧夜泽站在她的床前，静默的空气蔓延。

　　涂山玥默默的闭上眼，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

　　突然，他听见萧夜泽叹了口气：“你父亲的遗体我已经送去火化了。”

　　涂山玥心头一窒，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萧夜泽的嘴唇一张一合：“放在了你妈骨灰旁边，你醒了就回去看看吧。”

　　涂父躺在冰冷太平间的模样又浮现在涂山玥的脑海里，她心中痛的眼前霎时模糊了，她奋力的抬起双手，可却没有任何力气。

　　萧夜泽见她手指微动，忙坐到她旁边，抓起她的手，却不料涂山玥突然发力，径直打在了他的脸上。

　　轻飘飘的一巴掌，没有丝毫力度，却让萧夜泽心中猛然一痛，愣在了当场。

　　涂山玥似乎是再也没有任何精力一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胸口不断起伏着，身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响声。

　　萧夜泽方才回过神来，暗骂了一声“草。”

　　伸手迅速按下了呼叫铃。

　　护士很快涌了进来，将涂山玥重新推进了抢救室。

　　萧夜泽脸色阴沉的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

　　医生好心提醒：“病人现在状况很不稳定，之后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

　　萧夜泽坐在椅子上，将脸埋进了掌心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涂山玥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萧夜泽再也没有来过，请了个护工来照顾涂山玥。

　　这是护工接到的最轻松的单子，照顾的对象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

　　那小姐不想见人，每天只看着窗外的麻雀发呆。

　　她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输着营养液，护工只需要每天为她清理病房卫生，晚上就可以在陪床上休息。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个多月。

　　除了护工和医生，没有一个人进过这间房。

　　“可怜的呦……”

　　护工在病房外感慨道：“每天也不说话，醒了就只能发呆。”

　　旁边的男人阴沉着脸将手中的保温壶递给她：“医生说她能吃流食了，以后我会来给她送粥。”

　　护工不解的看着他：“先生为什么不自己送啊，说不定……”

　　“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男人的眼睛像是一只鹰隼：“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护工不禁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点头带着保温壶走了进去。

　　萧夜泽从小窗中看着涂山玥几乎要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的惨白脸色，抿了抿唇，走了。

　　自从涂山玥开始能接受流食之后，便开始复健，她躺了太久，加之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摔伤，连站起来都格外困难。

　　护工搂着她，一步步的在病房里艰难的转圈，一圈过后都会疼出一身的冷汗。

　　如此反复了一周，等到她终于能独立走路了之后，露出了护工见到的第一个笑容。

　　那笑容像是解脱一般轻松愉悦，犹如一朵纯洁的水莲花俏然开放，护工一时看呆住了。

　　直到夜里她才理解那个笑容的意义。

　　那天晚上。

　　涂山玥睁着眼睛，一直没睡。

　　身边传来护工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的下床赤脚走到窗边。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剧痛，艰难无比。可她却平稳的走着，没有一丝停顿。

　　她站在床边，眼眸深处寂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苍白的双手猛然拉开窗户，夜间的冷风灌了进来。

　　涂山玥却感受到久违的洒脱，她用力爬上窗台。

　　无边的夜色沉寂，护工被冷风吹醒，一睁眼便看见涂山玥像是要跳下去的背影。

第18章

　　护工想到之前听说的这位小姐是自杀住院的，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她大喊道：“小姐，你冷静一点！”

　　涂山玥像是完全没听见一般，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只觉得无比畅快。

　　她在护工冲过来之前，用力往下栽了下去。

　　“小姐！”

　　楼上传来护工惊恐的声音，涂山玥却解脱般闭上了眼睛。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她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危险的气息铺面而来。

　　涂山玥一睁眼，便看见了萧夜泽沉如黑水的脸。

　　他抱着涂山玥的手微微缩紧：“你就那么想死？”

　　涂山玥平静的看着他，心中的恨与悔纠缠着，却始终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萧夜泽怒极反笑。抬头看着楼上，笑道：“你可以沉默，当然楼上的那个也会永远跟着你一起沉默下去。”

　　涂山玥心头微微紧缩，她顺着萧夜泽的视线往上看去，年过半百的护工正慌张的望向楼下。

　　萧夜泽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办事不利，你说要不要把她舌头拔了当做惩罚呢？”

　　深深的无力感又回到了身体里。

　　涂山玥紧紧握着拳，颤声道：“无耻。”

　　萧夜泽却笑了，抱着她一步步走回了病房，放在了床上。

　　护工惊魂未定的站在一旁，萧夜泽沉声道：“出去。”

　　护工紧张的看了一眼涂山玥，走了出去。

　　房间里便又安静了下来，涂山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再准备说话。

　　突然感觉一具滚烫的身体压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萧夜泽的脸放大在了眼前，那天发生的所有是不堪都一齐涌进了她的脑海里，恐惧与恨意让她胸口剧烈的疼痛。

　　涂山玥痛苦的皱着眉，伸手推他，手却被人抓的紧紧的。

　　萧夜泽狠狠咬住了她的手腕，说道：“我已经帮你除了好后续的事情了，照片我也全部让人销毁了，你还想怎样？”

　　还想怎样？

　　涂山玥苦笑出声，心口被人揪紧了一般窒息疼痛。

　　一个人怎么可以冷血无情到这种地步？

　　不，五年前她就已经见过了，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他与众不同的闪光点呢？

　　现在造成这样的结局，她又能再说什么？

　　她又能怎样？

　　涂山玥睫毛一颤，泪水簌簌的滚了下来。

　　他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感受。

　　萧夜泽眼神一暗，皱着眉从她身上爬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窗外便被安装上了防盗窗，护工也被换掉了，门外依稀间可以看见保镖的身影。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涂山玥却只是平静的坐在床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

　　九龙别苑。

　　箫如梦精致的小脸上布满的怒意：“你当初说回来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关系！”

　　萧夜泽无言的坐在沙发上，厨房内粥沸腾的声音咕咕作响。

　　不知为何，面对这唯一的妹妹，他心中莫名厌恶。

　　见萧夜泽不答，箫如梦眼里蓄满了泪水，哽咽的说道：“以前的事情你都忘了是吗？”

　　“那是误会。”萧夜泽看着箫如梦，“如梦，她父亲已经死了。”

　　“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给她做粥？！”

　　箫如梦冲进厨房，徒手将沸腾的砂锅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滚烫的粥水炸开在她的小腿上，瞬间烫出了无数个触目惊心的水泡。

　　“如梦！”

　　萧夜泽疾步将箫如梦抱到沙发上，紧皱着眉头起身去取烫伤药。

　　箫如梦却抱住了他的腰，哭着说道：“哥哥，你忘记妈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哥哥，你不可以爱她。”

　　她抽泣着，炙热的泪水沾湿了雪白的衬衫，萧夜泽眼眸微动，缓缓俯身抱住了她。

　　“我不会爱她。”

第19章

　　不知不觉中，涂山玥在医院待了近三个月。

　　期间萧夜泽为她找过心理医生，却都无功而返。

　　她不愿意再说任何话语，只是在心中无数遍，自虐般的想着那37通未接电话，想着父亲冰冷的触感，想着顾清鸾最后失望惊愕的目光。

　　这几个场景几乎成为了涂山玥每个午夜梦回，无法磨灭的噩梦。

　　他们明明是最爱自己的人，却也是因为自己伤的最深的人……

　　这天夜里，涂山玥不安的睡着，突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声音又轻又柔，是无数个这样的黑夜里常常会出现的声音。

　　涂山玥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竟然真的看见顾清鸾出现在了窗外！

　　顾清鸾手勾着防盗窗的铁杆，脚下不知踩着什么，吃力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正满眼担心的看着她。

　　涂山玥心头微微一窒，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怎么可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顾清鸾怎么可能还会来见她？

　　她胸口酸胀的厉害，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