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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簌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宁愿终身不嫁也要进宫去做女官，倘若只是为了权势，等我回来，应是更好的选择。”

此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为了齐豫，可今日一遭看得真切，这二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无意。

晏婧雪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对那时的我而言，等你回来并不在选择范围之内，江簌双，你的出生与相貌的确优越，但不意味着世间女子都要排着队任你挑挑选选。”

“何出此言？”江簌双蹙眉，总觉得晏婧雪语气中有一股子怨念。

“侯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三年前的除夕宴，长公主曾拿着侯爷的亲笔家书向先帝求娶六公主，待国丧期满，想来侯爷好事将近了吧。”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小养女，竟也险些信了侯爷那句等我归来，着实可笑。”

第十六章

江簌双手一抖，茶盏侧翻，滚烫的茶水淌了一地。

他眸中情绪翻涌，周身的气息决绝而可怕。

“晏婧雪，我在除夕宴前的确寄回家书给母亲，让她趁此机会替我求亲，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指明要娶的人，是你。”

晏婧雪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感觉自己要被吸进黝黑的瞳孔，无尽沉沦。

短暂的失态与情乱之后，晏婧雪淡淡一笑：“还重要吗？事到如今，我们谁都不能回头。”

她是皇帝身边的御侍令。

他是名震边关的驭关侯。

齐豫心悦晏婧雪，而先帝在三年前便替江簌双与六公主赐了婚。

明知不会有以后，何须在意是否两情相悦过，是否求娶过。

相比晏婧雪的淡然，江簌双眸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晏婧雪起身告辞，手腕却被江簌双紧紧抓住。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强硬：“我送你回宫。”

“不劳烦侯爷了，我想一个人四处逛逛。”晏婧雪浅笑着拒绝。

东大街。

晏婧雪一路吃一路逛，买了许多小零嘴准备带回宫中。

江簌双不知从哪牵来的马，不紧不慢跟着后头。

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晏婧雪背靠着墙，以免被人撞倒踩踏。

几名带着斗笠的汉子步步向她逼近，自腰间抽出银晃晃的匕首。

晏婧雪当机立断，端起地上簸箕里的树叶残渣朝几人泼去。

尘土飞扬的瞬间，江簌双踏过马背飞身而来。

腰肢上多了只有力的臂膀，晏婧雪抬眸看向江簌双优美坚毅的侧脸，他沉声道：“抓稳了。”

将晏婧雪送上马，江簌双只身与那群人缠斗在一处。

杀了三人，生擒一人。

独活的那人正要服毒自尽，却被江簌双生生掰折了下巴。

晏婧雪心中暗叹，江簌双在边关这三年，当真打磨成了一把利剑。

江簌双压着人向她走来：“你骑我的马先回宫，我将他送去大理寺审问。”

“不必审。”晏婧雪勾唇，“我知道是谁送的礼，不知侯爷可否陪我走一趟？”

俶王府。

晏婧雪扣响大门，对着前来迎门的家丁道：“劳烦代为转告俶王，御侍令晏婧雪前来回礼。”

家丁将晏婧雪三人请进正厅稍候。

齐肃瞧见江簌双时，面上的假笑僵了一瞬：“今儿是什么日子？当真是令府上蓬荜生辉啊。”

“明人不说暗话。”晏婧雪眯眼笑了，“我是来给王爷回礼的。”

新帝即位后，齐肃与齐泽分别只赐了封号俶王与勤王，至于是留京还是赐封地，全在齐豫的一念之间。

晏婧雪前几日向齐豫进言，这两位曾被百官拥护过的王爷应赐封地，无召不得入京。

而今日她前脚刚出皇宫，后脚便被寻到了踪迹。

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只能是这两位的手笔。

齐肃扫了眼被压在地上的刺客：“晏御侍得罪的人并不在少数，怎能算在本王头上？”

看了许久好戏的江簌双终于沉声开口：“因为晏御侍进言的俶王封地是滁州。”

滁州地势偏远土地贫瘠，每年的税收都成问题，是皇子们避之不及的封地。

而让齐肃去滁州，晏婧雪是经过考量的。

齐肃野心勃勃不服新帝，要让他远离京都，不给他韬光养晦的机会，滁州是最好的选择。

“俶王。”江簌双眸中满是冷色，“这礼，你是收下，还是送去大理寺？”

第十七章

齐肃拱手：“那便……谢过晏御侍与驭关侯这份大礼了。”

他身为半个嫡子，在后宫前朝皆有后盾。

晏婧雪举荐他去滁州，他美誉其名给晏婧雪点“教训”。

若事情闹大，只对他的名声有碍。

有太后与老臣说和，他还不至于获罪。

届时，新帝便要夹在他与晏婧雪之间为难。

晏婧雪在江簌双陪同下将刺客原路送回，只是为了敲山震虎，不打算与他对簿御前。

这等心机与隐忍，使得齐肃对晏婧雪的忌惮又多了一分。

宫门。

与江簌双并肩而行的晏婧雪顿住脚步：“侯爷留步，今日多有劳烦，这份人情，晏婧雪记下了。”

“你……想过辞官吗？”江簌双眸中写满了认真，“朝中波诡云谲，你终究是个女子。”

晏婧雪愣住，旋即勾唇一笑：“辞官？而后听从父母之命，随便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么？与其如此，倒不如在这宦海中沉浮，不问生死。”

江簌双紧抿着唇，凝视着晏婧雪久久不语。

“侯爷，就此别过。”

目送她一步步走上宫道，江簌双琼枝玉树的身影依然不动如松。

谨修殿。

见晏婧雪归来，周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上前来：“晏御侍，出事了！太史令传信，先帝停在殡宫的遗体凭空消失了！陛下正在里头发怒呢！”

晏婧雪心中一紧，快步走入内殿，只见齐豫颓废的伏在御桌前，折子散落了一地。

“陛下。”

听得晏婧雪的声音，齐豫猛地抬头，眼底终于有了光亮：“你终于回来了，先帝遗体被盗，太史令那群废物为了脱罪，竟以鬼怪之说来糊弄朕！”

“朕都不信，偏有愚民信，非说朕德不配位，是以先帝不能安于陵寝，更有甚者，说是你与我有私，篡改了先帝遗诏！”

齐肃与齐泽留京待封的关头出了这档子事，还有不堪流言传出，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新帝即位不久便被篡位的先例不在少数，先前的风平浪静都是在为今日做准备，晏婧雪担忧之事还是发生了。

晏婧雪眉头松了紧，紧了松：“陛下，臣要随大理寺去幽山殡宫走一趟。”

齐豫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绝：“不可！若你当真查到了什么，他们不会让你平安归京的！”

“陛下！”晏婧雪语气中满是坚决，“陛下根基不稳，孰敌孰友一概不知，找回先帝遗体绝不可假手于他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未必信得过大理寺！”

“国体事大，陛下，臣必须要去殡宫，随大理寺一同协查此案！”

半晌无言，齐豫终是吐出一句：“我派羽林军随你同去。”

“羽林军乃陛下亲卫，万不能在此时调离，陛下安心把持朝政即可，其余事宜，便交由臣处理吧。”

翌日，天将明未明。

城门处停着一辆马车，似乎在等什么人。

书生打扮的瘦弱男子背着包袱朝马车而去。

车夫与之耳语了几句，替书生打起了车帘。

晨光铺入车厢，阖眼小憩的江簌双抬眸望去，眼底闪过一丝震动：“是你？”

第十八章

作书生打扮的晏婧雪咧嘴一笑：“侯爷，我是您此行的副手，江燕。”

昨夜齐豫给江簌双传去密令，让他查探殡宫一案，还替他找了一个协理的副手。

竟是晏婧雪。

那么传此密令的，当也是晏婧雪。

江簌双深深看了眼她：“为何选我同行？”

被他识破，晏婧雪也不遮掩：“干要命的活计，自然得找信得过的能人。”

“多谢晏御侍赏识。”江簌双没有被算计的不悦，反而语气轻快含笑，“铭竹，走吧。”

马车慢悠悠驶出城门。

江簌双身上清浅的草木香拼命往鼻腔里钻，以至于晏婧雪一阖眼，江簌双的身影便在脑海回荡，她坐直了身子，打起车帘呼吸着外头的空气。

“还有两日车程，不休息会儿吗？”江簌双抬眸望向她。

晏婧雪深呼吸一口：“不必，看看沿途风景。”

江簌双打开食盒，端出几叠精致的点心码在小几子上：“想来你也是没得及用早膳的，吃些垫垫肚子吧。”

看着精致漂亮的点心，晏婧雪的确感觉肚中空空，于是毫不客气的捻起一块尝了尝。

“口感别样的清甜细腻，侯爷府上的厨子手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