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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看到渡着一层光圈的母后朝我走来，手里拿着一身干净的衣裳。

真好，母后终于醒了。

……

第9章

另一边。

九霄宫，紫云殿。

玄绾棠穿着一身洛裳素日里穿过的凤袍对东方焉许笑道：“陛下，臣妾好看吗？”

东方焉许看着她，眼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穿它的样子。

凤袍高贵华丽，洛裳从来只用一根白玉簪做发饰相配，而不是镶嵌着红宝石的凤凰金簪。

眼前人像洛裳，却又模仿不出她的温婉素雅。

回过神，东方焉许敷衍道：“朕虽立你为后，但她的东西，不要动。”

玄绾棠笑容凝固在嘴角，不解道：“为何？这些东西本就是属于天后的，她现已不是天后，这些东西自然也不属于她。”

她话音落下，东方焉许面色蓦地沉了下来，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东方焉许看着她，一字一顿警告：“若你腹中不是男孩，属于你的结局只有一条，那就是死。”

玄绾棠面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嘴里不断发出嘶声。

在玄绾棠快要断气时，东方焉许缓缓松开了手，任由她瘫坐在地。

一番折腾下来，玄绾棠顿时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言。

“臣妾知道了……医仙署的人说从脉象上看，这一胎必定是男孩。”

东方焉许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想起云梦宫里那对母女，他心情不由有些烦乱。

自己给洛裳下了禁足令，只不过是为了让她长长教训罢了。

省的她整天神神叨叨说她不做天后就会死，把小孩子都教得满嘴谎言。

他把她们关在那里，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谁会去杀她？2

可笑。

“轰隆——”

夜晚忽然响起惊雷，东方焉许感觉心里裂开一道口子，让他莫名坐立难安。

他揉了揉胸口，宛若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如同掌中流沙，他怎么也握不住。

东方焉许走出紫云殿，看向天幕。

今日满夜星子，天界怎会无故有响雷？

天界响雷，若非历劫，便是天谴……

这时，一个御卫急急走了过来，语气难掩慌张：“陛下，方才清扫落叶的仙侍路过云梦宫，闻到里面传来一股恶臭，要不要派人进去瞧瞧？”

东方焉许眸光一厉，关了这么久，那女人怎么还没好好收拾那顽劣成性的孩子？

想到浅浅曾说过，洛裳生病了。

难道不是撒谎？

心底一阵沉闷，东方焉许倏地一拂袖。

“叫个医仙，一起去云梦宫！”

云梦宫。

一众御卫和仙娥簇拥着东方焉许浩浩荡荡赶来。

一门之隔的殿内，寂静无声，宛若冷宫。

东方焉许沉着脸推开宫殿门，映入眼帘的是伏倒在地的浅浅。

他横眉一竖，立即呵斥：“放肆！躺在这里成何体统！赶紧起来！”

这丫头一直没规矩，关了禁闭还没长进。

只是他的警告，却没唤醒地上趴着的小人儿。

医仙觉察到不对劲，连忙上前探查。

顷刻间，他神色大变，跪倒在地。

他语气颤抖，透着惶恐：“浅浅公主……夭折了！”

听见这一句话，跟在东方焉许身后的众仙纷纷大惊失色。

东方焉许神色大变，疾步冲上前。

他这才看清，往日白白胖胖的浅浅，竟然瘦得皮包骨头，不成人形了。

衣裳裤绔布满污渍，整条右腿都是弯曲变形之状，像是被人生生折断。

东方焉许怒火上头，双眸近乎充血。

自己不过小惩一番那个女人，她竟然将孩子活活虐待至死！

他对着不远处的寝殿方向大吼：“洛裳！”

无人回应。

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他抱起浅浅大步迈向寝阁。

暴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寝殿响起。

“洛裳，你究竟还有没有心！怎能如此歹毒！”

刚往里走，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一个仙娥连忙前去拉开朦胧的床幔，瞬间惊恐万分：“啊——天后娘娘腐烂了！”

第10章

一时间，整个云梦宫，乱做了一锅粥。

天界的天，一片黑，透着沉沉的压抑。

……

昏昏沉沉。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死。

我会飞，粉雕玉琢的飘在了空中。

我听着他们口中的“公主已死”，满头疑惑。

我不是在这吗？

我纳闷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另一个“我”，忽然有些理解父君前几天看见我嫌恶的眼神了。

像一个乞丐，脏兮兮的。

父君不像母后，母后看见的话，只会夸我天性亲近自然，父君只会说我没规矩的。

宫婢揭开帘子后。

我看到了母后。

她脸色苍白如纸，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和前几天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我闻不到她身上那股难闻的味道了。

我想伸手去触摸她，手却一次又一次的穿过了她身体。9

我垂头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手。

有一点点透明。

我又看向父君。

父君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平静，眼底却像是在酝酿一巨大的风云。

床榻上有只碎成两段的玉簪，是那天父君砸碎后，而后我把它拿上了床，和母后一起睡觉，当时我想的是，既然没有办法凑在一起，那就让簪子和我们一起睡觉。

母后说过，不管出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半晌，父君忽然暴怒，脸色难看至极，转头呵道：“医仙！医仙呢？！”

殿内顿时扑通跪了一片，无人敢言。

医仙惶恐的上前把脉，过了会，他颤抖着伸回手，一句话也不说，匍在了地上。

他说：“陛下，让娘娘解脱，入土为安罢……”

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无助的站在母后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听不懂什么是入土为安，但心里隐隐觉得一定是不好的事。

“母后只是生病在睡觉而已，多睡几天就好了。”我站在医仙面前反驳他，他没有回我。

他跪着，我站着，刚好直视他的眼睛，里面没有我的身影。

我看见他那双眼睛里的色彩是灰色的，是那么的令人难过，让我想起了母后。

母后从前也是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悲伤又无奈。

她总是喃喃自语：“我走了，我的浅浅怎么办……”自从父君对她冷冰冰后，她总是把离别和死亡挂在嘴边。

我当时说：“怎么会呢？父君母后还有浅浅，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

父君抱着我的尸体轻轻的放到了母后身边。

真好，他终于对我和母后也像对玄绾棠一样小心翼翼了。

母后身边，我脸上血肉模糊，唇色泛紫，头发乱糟糟的，衣裙也破破的。

再看看我的母后，虽然脸上有一小点脏了，可是整个人还是那样好看。

我心里都是自豪，不愧是我的母后。

不合时宜，医仙又惶恐道：“陛下，娘娘已经……走了三天了……”

父君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看着一下老了万岁。

他原本很好看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败之色。

医仙说啦，母后不用吃药了。

我一脸茫然，我还躺在地上，他们说我走了，母后还躺在地上，他们也说母后走了，但是母后不是说过会带我一起走吗？

可是为什么我看不见母后的魂魄呢？

我正绞尽脑汁想着。

毫不设防，寒光一闪，父君突兀的拔剑横在脖颈。

第11章

场面顿时一乱，一名随侍在父君身边的御卫冲了上去，他眼疾手快的死死握住了剑身，鲜血缓缓从他的手心溢出，滴落在地。

而我被吓的捂住了嘴。

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出声，他们听不见，我呆住了，咬了咬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有些不明白。

父君不是不喜欢她们吗？

那他为什么又要自戕？

我想起母后说的话了，她总是愧疚的紧紧抱住我：“如果早知他会变心，我不该生下你的。”

她以为我还小，必然记不住她的话，可是我记住了。

父君原本是喜欢她们的，后来不喜欢了而已。

这份而已，害死了我的母后。

那御卫冷声道：“陛下身为天帝，因将三界安危放于亲情之上，岂能死于儿女私情？陛下若执意自戕，请先赐死我等。”

“陛下若死，请先赐死我等。”众人顿时齐齐呼唤，将头紧紧贴在地面。

“哐当！”

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