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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那日,雪花飘飘,姜云笙自神女殿出嫁。
婢女为她穿上喜服,从镜中窥见女子眼含泪珠,便出言安慰:“神女,出嫁是一件喜事,何况您嫁的是这世上极为尊贵的男子。”
姜云笙垂下眼来,却似喃喃自语:“东逝水,川流急,雁别北,皆事有去处。绝情谁与懂?往事却如风!”
婢女没听懂,又问了一句:“神女可还喜欢时王殿下?”
姜云笙听到时王二字,心中一紧:“喜欢缘何?终是半点不由人。”
姜云笙嫁去东宫的第一夜,没等来太子,反而等来了顾时宴。
顾时宴挑起姜云笙的红盖头,声音有些苍凉:“你可是在等太子?”
顾时宴没穿狐裘,只是一身单薄的赤衣。
姜云笙有些担忧,若是被太子发现,时王的亲王爵位不知还能不能保下。
顾时宴自顾自站在桌前,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见到我应该感到很是厌恶,在新婚之日却见到我这么个晦气王爷。”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云笙。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身份低微,入不了你的眼。你本就配得上世间皎皎月,值得世上最最好的男子。”
姜云笙纵是再心疼此刻也不能多说一句,她只能狠心地赶走他。
她打翻了男人手上的酒:“王爷喝多了,还请回吧。如今我是你的王嫂,还请王爷自重。”
顾时宴自讽般笑了一声,一步一步,像是迈过那个懦弱的自己,又像是迈过自己的不堪。
他俯下身去,紧紧地抱着姜云笙。
姜云笙本想挣脱,男人却抱得更加用力。
他感受着姜云笙身上的味道,他说:“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见过了我所有的不堪,带我走出那片黑暗。”
“你曾在朝堂之上向圣上请旨说你要嫁我,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我从没上过战场,我第一次见那么残忍的场面,可我咬咬牙,忍着那股血腥味活了下来。”
“因为我想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王爷,云笙,我想给你最好的。可你转身便告诉我,你对我只有怜悯,从未有过爱。”
男人猩红着眼,声音中满是疲惫:“姜云笙,你当真不知,我最讨厌的便是怜悯二字?”
姜云笙用力推开他,从头上扯出一支金簪,将尖锐的那头抵着自己:“从前种种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我错认为怜悯便是爱,我对不起你。可今日是我的新婚之日,若你还如此胡来。我不介意命丧当场,不过届时你与梁贵妃下场又会如何呢?”
听到母妃的名字,时王立刻就泄了气。
姜云笙居然用梁贵妃来胁迫他,看来姜云笙果真心中没他。
姜云笙使了个眼色,婢女立刻会意,将时王带离了此处。
他们前脚刚走,窗外便闪过一个人影。
太子身着喜服,身上全然没了那股跋扈之气。
他推开门走了进来,眼中那股狠辣和阴冷却越发浓重。
他说:“今日是时王的生辰,本王作为tຊ哥哥,自当送他一份贺礼。不如太子妃猜上一猜,本王会送什么?”
姜云笙立马反应过来,看着男人脸上的肌肉因为得意而肆意拉扯抖动着只觉有些犯呕。
她强忍着心中恨意,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贵为太子,怎能草芥人命?”
第28章
太子冷冷凝视着姜云笙,察觉到了姜云笙眸中的恨意,将手挪到姜云笙的腰处用力一掐:“他们本来就是蝼蚁,贵妃又如何,亲王又如何。孤要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
姜云笙顾不得那么多了,梁贵妃若被人害死,顾时宴定也是承受不住的。
她甚至没来得及拿上狐裘就往外跑,穿着喜服在雪中狂奔着。
姜云笙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阴森森地笑着看着她远去。
等到她赶到时,梁贵妃已经悬梁自尽。
没人知道身子落下残疾无法行走的梁贵妃是如何爬上房梁,又是如何用力蹬开板凳的。
顾时宴那双幽亮的眸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悲伤,好像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顾时宴看到姜云笙的身影,已顾不得许多,直直地跪了下来。
他双目血红,有些慌乱无助,他扯住姜云笙的衣裙,大颗大颗泪珠滑落:“神女,求求你!救救我母妃!是我不该贪心,是我不该贪心……”
姜云笙虽贵为神女,手握苗疆秘蛊,却也知道这起死回生之术最是邪恶,要以至亲之人的心脏为引。
而梁贵妃的至亲之人如今只剩顾时宴。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意欲将顾时宴扶起。
顾时宴却扯住她不肯松手,他抬起头来,面色铁青:“哪怕是以我的命换她的命,我也要救她。”
“你求她救你母妃,倒不如问问她,是谁对你的母妃下此毒手?”太子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凄凉的宫殿中。
姜云笙不知道太子这是唱的哪出戏,故而并未回应他。
谁知太子却说:“你以为害你们梁家没落的是谁?姜云笙自幼被送入宫中,因她神女的身份圣上对她言听计从,她五岁便预言梁家会反叛,是以圣上不惜枉顾梁家百年功绩,将梁家满门忠烈斩于一朝。”
“你以为她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她心中那可怕的罪恶感。因为她知道虽有预言,可梁家却并未有实证,她害怕那夜晚向她索命的累累白骨,她害怕预言不过一场梦。所以她接近你,对你好。”
姜云笙那股痛苦的回忆再次翻涌而来,她清晰的记得她五岁时做的那一场梦。
她也记得她曾将此梦告知皇后,可她不知这样一个还未成真的预言竟会害了梁家满门被斩,使尚为孩童的幼王失去母族庇佑,受人冷落,受人欺凌。
忽然她留下泪来,接着就好像失了声,变成了长嚎,像是一匹受伤的狼,深夜在旷野嚎叫,蕴含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助。
顾时宴嘴角浮起苦涩的笑,接着他问:“太子所说可是真的?”
姜云笙低过头去,手指紧握,内心的愧疚翻江倒海,她没有办法直视顾时宴的眼睛。
顾时宴的面目早已狰狞得可怕,他站起身来,拖着重重的步子朝姜云笙走去。
他深刻的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锥心刺骨,蔓延到全身的血液里。
可他还是说:“只要你说你没有,我便信你。
姜云笙终于抬起了头,每每想起那件事她便好像被一双大手掐住了咽喉,无法呼吸。
虽说她为神女,受百姓敬仰。她所预言也无一不成真,可只有五岁时那件事她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沉默半晌,她说:“对不起,顾时宴,真的对不起。”
第29章
顾时宴最终没再说话,那张苍白的脸上只剩下悲凉。
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等她的解释。
姜云笙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内心受着极大的煎熬,她说:“梁贵妃的死与我无关。”
太子忽而放声狂笑:“你信吗?我母后就是中蛊而亡,梁贵妃又离奇死亡。看上去这一切都毫无关联。我母后一死,我便失去了母族护佑。而你母妃一死,你整个人都会陷入死寂。我这个太子妃啊,深深拿捏着我们每个人的命脉。”
顾时宴喉结上下轻滚,像是克制着情绪。
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至极:“臣弟恭祝太子哥哥和神女并蒂荣华,鸳鸯璧合。”
顾时宴的眼眸中已看不出半分生气,有的只是灵魂拖着那副死去的肉体在世间行走。
顾时宴再次开口时,已经不带一丝情绪。
他说:“而今臣弟母妃刚去世,难免太子哥哥和神女会触些霉头。还请早些回去沐浴更衣。”
姜云笙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只不过是在顾时宴遍体鳞伤的心上在狠狠划上一笔。
姜云笙转身上了太子的马车,一袭红裙艳丽而张扬,深深刺痛着顾时宴的心。
瞬间,偌大的王府只剩下了顾时宴抱着死去的梁贵妃放声痛苦。
马车上。
太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挑衅般看着姜云笙。
太子的声音很是淡漠:“怎么?好奇我是如何知道这桩旧事?又是如何让我得知母后之死与蛊术有关?”
车窗因了风雪很大,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姜云笙一身单薄,又在雪地中冻了许久,浑身发颤。
姜云笙倔强地偏过头去:“我没杀皇后,也没杀梁贵妃。”
太子轻蔑地笑了笑,捏起女人的下巴。
他说:“姜云笙,你这副做派可真令人作呕。”
太子厌恶的目光让姜云笙更加感到寒意刺骨:“你告诉我,若不是你这盛京中还有谁会蛊术?”
不过太子的话语倒是点醒了姜云笙。
不是她,便只能是她的婢女。
说来也怪,那个婢女名唤阿柔。
她第一次遇见她时是在青楼外,性命垂危。
亏了姜云笙放血给她,她才得幸捡回一条命。
又因她祖上也出过一代神女,所以她竟也能施些小蛊术。
但也无非是追踪之术又或是换物之术,她竟不知她何时学会了这等阴冷的蛊术。
阿柔本是她的贴身婢女,是要随嫁去东宫的。
可她却说她有了意中人,不日想要请旨外放出宫。
姜云笙还特意为她备下了丰厚的嫁妆。
姜云笙下了马车后,立刻赶往了神女殿。
如她所料,没有看见阿柔。
姜云笙这才想起她第一次遇见顾时宴,好似也是阿柔的安排。
那日她本是要绕过冷宫去御花园,可阿柔却一把扯住了她。
她指了指冷宫:“姑娘,那里好像有些声响。”
阿柔是一个性子极为柔软的人,看见孩童乞讨也会买些吃食送去。
可在面对顾时宴时,她却常常在姜云笙面前说些诋毁之言。
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弃。
而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的筹谋。
第30章
阿柔的蛊术是姜云笙所教的,所以姜云笙也轻而易举地通过追踪之术找到了她。
盛京最底层的大牢,这里一般关押的都是王公贵族。
到底是皇室血脉、是皇室宗亲,虽犯了错也只是关在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