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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桑摇头，“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这些客套话，周夫人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

陈桑看向靳宴，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不留。

她一个人留下，其实有点害怕。

靳宴看了她一眼，“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眼看他离去，陈桑在花厅怔忪许久。幸好，周家人很重视她，周夫人亲自请了她回房间休息。

关上门，万籁俱寂。

陈桑坐在书桌前，连身上衣服都不敢换。

她一动不动，度秒如年。

过了很久，拿出手机，点到靳宴的页面。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留下，字打到一半，又都删了，然后又打，反反复复。

终于，对面弹出消息。

“有事？”

陈桑诧异，“你已经到酒店了吗？”

靳宴：“我在周家附近。”

陈桑愣住。

她脑中思索，忽然明白，今天她这身衣服看似意外，但也可以是有心的，他不留下，是怕周家人多心。

但他也没走，就在附近。

她心中安定，问他：“需要我做什么吗？”

靳宴仿佛有千里眼，回道：“什么都别做，趴下，休息。”

◇ 第287章

知道靳宴在附近，陈桑就不慌了。

只是她依旧不敢躺下，害怕弄坏衣服和妆造，只能趴在桌上。

每隔一会儿，她就忍不住点开靳宴的对话框，确认他是否还在。

靳宴好像每次都能撞见她“正在输入中”，然后告诉她：“我没走。”

她抿抿唇，然后安心。

就这么来回几次，她也开始打瞌睡。

梦里，是很久没梦过的妈妈。

妈妈很温柔，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宁宁。

她看不清妈妈的脸，但却肯定，不是苏若敏的脸。

梦里的妈妈，比苏若敏漂亮。

迷糊中，她一路追赶，循着妈妈的脚步。

忽然，一脚踩空。

耳边，全是匆忙的脚步声。

再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

“时小姐，时小姐！”

陈桑猛地惊醒，身体比大脑反应快，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周家孙辈的少爷。

“奶奶醒了，正在找你！”

陈桑点头，跟着往楼上去。

整个二楼，已经站满了人。

陈桑有预感，这位老人恐怕要走了。

她一进门，就听到断断续续的气喘声，隐含着呼唤，靠近了，才能分辨出内容。

“衿衿……”

陈桑被请到了床边坐着，她主动握住了老人的手。

周老太太比刚才清醒，眼睛睁着，不停流眼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陈桑家里有老人，受不了这一幕，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她想说点什么，又怕开口，坏了老人的幻想，只能闭口不语，只是靠近了给老人看她的模样。

人之将死，怎会不清醒。这种时刻，只是一个母亲想要透过一个陌生人的脸，再看一看自己早逝的心肝宝贝罢了。

老太太张着嘴，艰难地发出声音。

周家人着急：“妈说什么？是想要什么吗？”

陈桑凑近了听。

是一句，生日快乐。

她喉中一梗，眼泪流出。

她靠近了，给老人擦了擦眼泪，跟老人对视着，微微点了头。

老人见状，知道她听到了，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

周家人这才安心。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

老人静静地看着陈桑，静静消耗着生命最后的时光，末了，她脸上笑容逐渐安详，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满屋地儿孙，握着陈桑的手，闭上了眼睛。

陈桑心里一颤。

房间里已经有哭声，医生也重新赶到。

又是漫长的沉默，仪器才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医生叹气，给了周家人一个眼神。

老人走了。

登时，屋内一片哭声。

陈桑还握着老人的手，掌心尚有温度。

她神情恍惚，面对死亡，满心无措。

还是周夫人过来叫她，她才匆匆起身。

周家一片混乱，上下都忙了起来。

周夫人将陈桑带回原来的房间，对她比之前还客气，说：“时小姐，你先换了衣服，休息一下。”

陈桑摇头，“不了，您这边忙，我先走了。”

她这么通情理，周夫人越发高看她，亲自备车送她。

已是后半夜，陈桑踏着夜色出周家，心里仍咚咚的。

她没立即找靳宴，而是到了酒店，才给靳宴发消息。

不出片刻，俩人在酒店大堂见了面。

◇ 第288章

这一夜，注定无眠。

不止陈桑跟靳宴，还有很多人。

周家前脚办奇葩生日宴，后脚老太太就去了，还是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

一时间，扬城圈内都传疯了。

陈桑只是第一天，在人少的时候，跟着傅荔去奔了丧，后来就再没露过面。

周家丧事一切从简，三天后就都结束了。

当天下午，陈桑被周云德请去了周家喝茶，单独的。

周家刚出过丧事，到处都很一片哀相。

陈桑穿了身浅白色衣服赴约，得体礼貌。

见到她，周云德夫妇俩都很温和。

“时小姐，请坐。”周夫人亲自给她倒茶。

陈桑说：“您二位太客气了。”

“别这么说，这一次，是多亏了时小姐。”周云德叹了声，“否则，我母亲也不会了却遗憾。”

陈桑心有愧疚，“如果不是我误穿了周小姐的衣服，可能，老太太不会这么快走。”

周云德摆手，“老人家的身体我们清楚，不怪你，只是大限到了，没办法的事。”

陈桑闻言，心中大石落下。

她捧着茶杯，主动问：“老太太的丧礼刚结束，不知道周总和夫人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周夫人笑了声，“只是我们周家欠了你一个大人情，自然是要还的。”

陈桑意外。

她下意识要拒绝。

周夫人却说：“只要你开口，周家能办到的，一定尽全力去办。”

陈桑顿住。

她想起了靳宴来扬城的目的。

周夫人看出她的犹豫，说：“你不用立刻开口，现在用不着周家也没事，可以将来再说。”

陈桑微微抿了口茶，笑容恬淡，点了下头。

周夫人又陪她坐了好一会儿，傍晚时分，才送她离开。

陈桑回到酒店，正遇到靳宴。

靳宴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笔记本。

对她的行踪，他显然一清二楚。

“周云德跟你说了什么？”

陈桑在不远处坐下，低头吃着水果。

“周总说，可以帮我办一件事，还我的人情。”

靳宴面色淡然，手机在笔记本上敲动，直到做完他的事，他才把耳机摘下，往她这边看来。

“你怎么想的？”

陈桑觉得他可真沉得住气。

周老太出事当晚，他就不动声色，到现在了，都不开口要她促进他跟周家的合作。

她往嘴里放了个草莓，默默咀嚼。

“教授，如果我请周总周旋，终止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会答应吗？”

靳宴面色一顿。

随后，他嘴角扯起轻嘲的弧度，身子往后一靠，抬手拉松了点领带。

“你可以试试，看周家能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不想试，所以才问你，会不会答应。”陈桑看着他，冷静地道：“你如果能答应，那我不如跟你做个交换。”

“……”

“我们终止关系，你之前答应我的条件照旧，我去请周总考虑跟你合作。”

屋内沉静下来。

靳宴脸上毫无波澜，他抬眸，冷冷地看了眼陈桑。

片刻后，他站起身往卧室里去。

陈桑叫他，“教授？”

男人背对着她开口：“我说了，你可以去试试。”

◇ 第289章

“你真跟靳宴这么说的啊？”

餐厅里，傅荔一脸“你牛逼”的震惊表情。

陈桑想想昨晚和靳宴的相顾无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点头。

傅荔给她鼓掌。

“你绝，你绝到姥姥家了。”

陈桑嘴里没味儿，说：“我可能惹到他了。”

傅荔兴致勃勃，往她身边去，“哎，他具体什么反应？”

“没反应。”

“他不想放你走？”

陈桑思索了下，“可能是觉得我冒犯到他的权威了，有点不爽吧。”

傅荔摸摸下巴，“也有可能是舍不得放你走。”

陈桑笑出声。

“你想多了。”

傅荔又抬抬下巴，“那你到底怎么想的，周家这个万金油你打算用在哪儿？”

陈桑摇头。

“我没有想好。”

“干嘛，你还真想用来跟靳宴谈条件啊？”

陈桑抬头，“不行吗？”

傅荔摇摇头，“劝你别作死。”

陈桑不语。

她最近心态很好，知识在膨胀，胆子也在生长。

作死吗？

她其实有点想的。

如果能跟靳宴和平结束，她的生活不受打扰，外婆的医疗得到保障，她没必要继续现在这样的日子。

每天看着他，等待着关系的倒计时，也是一种折磨。

长痛不如短痛吧。

正想着，迎面走来几个女人。

为首的，正是林悦珊。其余几个，那天周家晚宴上，陈桑也都见过。

骤然碰面，林悦珊没给她好脸。

擦身而过时，有人故意提高声音：“吃死人的红利，还害死了周老太太，她倒是有脸，还敢去周家奔丧。”

“她要是有脸，会被男人养着？”

不远不近的嘲讽，就差打到脸上了。

傅荔啧了声，拎着包就要上去干架。

陈桑拉住了她。

“算了，没意思。”

傅荔跟她算不上多好的朋友，但毕竟也玩到一块儿了，多少替她憋屈。

最重要的是，陈桑太脓包，她跟陈桑坐一起，她脸上也没光啊。

她双臂环胸，盯着林悦珊那边一顿看，最后用腿碰了下陈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