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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发送键，关掉了手机。

　　“王队，岳姐的手机信号突然消失了，最后出现的地点是高新区国贸商厦附近……”

　　甘强打来电话的时候，王泽涛前脚刚踏进刑警队的大门。

　　“什么时候消失的？”

　　“就刚刚，不到一分钟。”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现在定位林遇安的手机。”

　　“嗯？不是找岳姐吗？”

　　甘强愣了愣，立马啊了一声，“我明白了，林遇安劫持了岳姐！？这出大事了，得马上上报，联系各部门协助……”

　　“闭上你的乌鸦嘴，赶紧给我把林遇安找到！”

　　王泽涛不耐烦地打断了甘强的话，“对了，覃建明人呢？”

　　“人已经在审讯室了，陆鸣在等你过去。”

　　甘强被莫名怒怼了一顿，虽然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直觉，如果找不到林遇安，或许是真的会出大事，于是，刚从技术科出来立马又匆匆掉转头折返了回去。

　　大厅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本市的时段热门新闻，科塔董事长兼总经理，知名企业家覃建明于上午十时许在科塔本部被警方带走，传闻是与三年前女明星黄芸静离奇死亡案有关，此消息一出，科塔大盘股价狂跌……

　　王泽涛推开审讯室的门，第一眼便看到覃建明西装革履地正襟危坐，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即便是坐在这里还是丝毫不慌，神色自若地保持了良好的风度，但他的眼神却随着王泽涛移动，几乎紧追不放。

　　“覃建明，知道为什么把你请到这里来吗？”

　　“你们……是想让我说黄芸静是怎么死的，对吗？”

　　覃建明依然面不改色，声音低沉而缓和，却不像是放弃了挣扎，而是一种早已预料到今天的姿态。

　　王泽涛和陆鸣对视一眼，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倒是为他们省下了不少口舌。

　　“既然你知道，那么也该知道，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坐到那个位置上，唯一的选择，对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把你所知道的，所做的，全部一一坦白交代，当然，你有权请律师在场。”

　　覃建明忽然就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翘起二郎腿。

　　“不需要，因为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那这些钱也不是你给张敏秀的吗？”

　　王泽涛把面前的文件打开，放到覃建明面前，“从 2016 年开始到两个月前，三年多，每个月，每个季度，多则二十万，少则几万，怎么，覃总还做这种慈善啊？”

　　覃建明淡淡地往桌上瞟了一眼，“这些不是我的账户，而且我也不认识你们说的什么……什么秀的人。”

　　“那就奇怪了。”

　　王泽涛也笑起来，对身后的陆鸣招了下手，陆鸣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覃建明，“覃总的秘书可不是这么说的。”

　　电脑上，正播放着李秘书的审讯画面。

　　“这些钱是给谁的？”

　　“一个叫张敏秀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不是我给的，我月薪不过两万，还了房贷车贷所剩无几，而且我还有两个孩子要上学，自己都不够用，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钱给她？”

　　“那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是……是……”

　　李秘书眼神散乱，脸色苍白，紧张得满头大汗，止不住浑身颤抖。

　　“想好再说！”

　　审问警察声音严厉，李秘书又是一个哆嗦。

　　“是……我老板，覃总。”

　　“你说的覃总，全名叫什么？是什么身份？”

　　“覃建明，是科塔的董事长。”

　　“他为什么授意你给张敏秀钱？”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啊，老板的事我不能多嘴，我想……可能，她是不是老板养在外面的女人之类的？”

　　“你知道张敏秀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我连那女人的面都没见过，一直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然后按老板吩咐按时向她汇款，但是两个月前，那女人突然失联了，老板就派我来弘阳，让我务必找到张敏秀，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过老板还说……”

　　“覃建明还跟你说什么了？”

　　“还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什么……那个人不会放过他。”

　　视频播到这里，王泽涛突然把电脑屏幕转了过去，冷眼打量着覃建明的反应，他的脸色原本还算淡定的笑意逐渐消失，却仍旧强作镇定。

　　“你现在还是坚持说不认识张敏秀吗？”

　　覃建明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王泽涛继续追问：“覃建明，事到如今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坦白，保持沉默不会让你变得无辜。”

　　房间里一片沉重的寂静，覃建明一动不动地坐着，一言不发，仿佛他的所有声音都被这无形的沉默吞噬了，谁都不知道这份沉默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墙上的时钟显示，从王泽涛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覃建明还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上去是铁了心要沉默到底。

　　这时，陆鸣突然手肘碰了碰王泽涛，低声说：“覃心念来了，在会议室，急着要见岳姐。”

　　“知道了，不着急，先让她等着吧，父女俩一个一个来。”王泽涛抱起双臂，看样子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覃建明听到了两人的话，突然抬起了头，颤抖着手拿过水杯喝了一口。

　　“张敏秀……那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她敲诈勒索了我三年，我才是受害者！”

　　乌云渐渐汇聚，拢成一团巨大的漆黑重重地压了下来，隐约可听见隆隆的雷声，预示着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岳希瞳站在亭子下，望着这天地间的一片灰蒙，迷茫和失落涌上心头，像是这黑压压的天空，潮湿得厉害。

　　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还以为下雨天，会有那个少年打着伞踩着水，步伐轻快，只为她而来吗？

　　可笑，可悲。

　　低下头，戴上衣服后的帽子，准备趁着雨还不大跑回地铁口去，刚跑出不远，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狠狠地砸落在她的头上，身上，顿时进退两难，想了想，还是选择硬着头皮往前跑。

　　雨水很快便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迷蒙了她的视线。

　　又跑了几步，脚下好像踩着了什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个人影就飞快地跑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拽，头顶出现一顶黑色的雨伞。

　　岳希瞳猛地一惊，本能地挣了一下，那只手握得十分用力，竟丝毫挣脱不得，她的目光顺着伞顶的方向看过去，林遇安。

　　“你还真等啊？”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轻漫，俨然在逗弄着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岳希瞳却看到，他的额角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疤，微微肿胀着，鲜血混合着雨水，正在顺着他的脸廓向下不停地流淌……

73-一念成执（2）

　　王泽涛回到审讯室的时候，覃建明已然换了一副模样，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发间精心藏匿起来的些许白发像是瞬间多了起来，整个人颓然沮丧，不复意气风发。

　　“你们不要为难我女儿，她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不能有负面新闻。”

　　“如果查实不关覃心念的事，我们不会将她列为嫌疑人。”

　　王泽涛又拿了一杯水递给覃建明，坐下来看旁边陆鸣在电脑上记录的口供，直截了当地问道：“黄芸静的事，张敏秀知道些什么？”

　　覃建明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慢慢放下。

　　“黄芸静死的那天晚上，小梅去过启明星，她们的事张敏秀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

　　“小梅？是你女儿覃心念吗？”

　　“是的，虽然她改了名字，但我习惯这么叫她。”

　　“覃心念是什么时间去启明星酒店见黄芸静？”

　　“具体的时间我不确定，那晚大概十一点多，小梅突然给我打电话，她当时很慌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说不清楚，我马上就赶去了启明星，到的时候张敏秀陪着小梅在 VIP 休息室，小梅像是被什么吓着了，惊慌失措的，回家之后她也是什么都不说，我想着肯定是黄芸静又拿了什么把柄威胁她，就想着找黄芸静谈谈，大不了就花点钱。”

　　“你知道你女儿和黄芸静的关系吗？”

　　“我知道……”

　　覃建明神情有些尴尬又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嚅嗫了好一会儿，语调忽地提高：“我了解小梅，她只是贪新鲜寻刺激而已，她和黄芸静……她只是一时糊涂，她不是同性恋……她早就想和黄芸静断绝了关系，是黄芸静一直死缠着小梅，还拿她们以前的亲密照片威胁小梅，如果要分手她就把事情爆出去，那女人该死！”

　　王泽涛脸色铁青，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所以你就和‘狩猎者’达成了合作，他帮你除掉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给他提供资金支持？”

　　覃建明怔愣了一下，显得很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