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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彰厂里马上就要评选先进工人，我不想回乡……”

可顾之彰却不为所动：“你的腿在厂里只能给别人造成麻烦。”

他的话像是重锤般擂在沈梨清的心上。

沈梨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瞬间又翻涌起来：“真的是因为我的腿吗？”

就算她残了，可这一年来，她的评分都是优秀。

每个月，厂里都会给她发大红花！

沈梨清揪紧了毫无知觉的双腿，忍不住质问：“难道不是因为唐甜甜？”

“顾之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唐甜甜去逛百货大楼的事。”

这还是她从记忆中知道的。

一直到死前，才知道是最好的朋友唐甜甜背叛了她！

自己作为顾之彰的妻子，别说和他一起逛百货大楼，就连并肩出门都没有过！

沈梨清心都疼的紧揪在一起。

记忆中，她就是没了工作，最后才那么凄惨的死去。

沈梨清看着外面墙上的‘劳动最光荣’的红色大字，轻声喃喃：“别的事我都能听你的，只有这件不行。”

顾之彰漆黑的瞳仁中满是愠怒。

他喉结滚了滚，正要说什么。

工厂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为丰富纺织厂职工的娱乐活动，今晚七点将在工厂门前小广场播放露天电影……”

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一阵工人欢呼声。

顾之彰似是想到些什么，冷然丢下一句：“随便你。”

接着摔门而出。

沈梨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既苦涩又惶恐。

明明自己是想要挽回顾之彰，为什么却总是把他推的更远？

她垂眸看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思绪翻涌。

是不是她的腿好了，顾之彰就不会再嫌弃她了？

也不会再送她去乡下？

想着，沈梨清推着轮椅去了职工卫生院。

做完检查，正忐忑在街道等待结果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梨清同志？”

沈梨清抬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发小林牧河！

林牧河算是她和顾之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后来去了首都上学，沈梨清就没再见过。

她惊喜的问：“林牧河？你怎么回来了？”

林牧河穿着白大褂，温和得回答：“刚调回来不久，你的检查单我刚刚看了，我有办法治好你！”

沈梨清不敢相信，又问：“我的腿真的能好吗？”

林牧河点头：“只要你按时来复健，就能站起来。”

得到肯定，沈梨清整颗心脏都欢快起来。

她的腿真的能好！

这个消息她一定要尽快告诉顾之彰！

那一瞬间，她想了无数以后和顾之彰恩爱的画面。

她和顾之彰一起去逛百货大楼，一起去看电影，甚至还有一个孩子……

说完，沈梨清拿过检查单，快速地推着轮椅离开，甚至都没来的及向林牧河道别。

不想刚出外科。

沈梨清就看见两抹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

正是她的丈夫顾之彰和她‘最好的朋友’唐甜甜！

他们到卫生院来做什么？

沈梨清心口像是被一双大手扼住，快要无法喘息！

她飞速转动轮椅，跟上去。

一出门卫生院，就听见顾之彰有些冷的声音就传来：“我娶沈梨清就是因为她的腿，等她好了，我就会打离婚报告。”

沈梨清仿若被一盆冰水浇透，能康复的喜悦顷刻消失无踪。

偏偏下一秒。

顾之彰若有所感转过头，淡淡看着她——

第3章

对视间。

沈梨清被顾之彰眼中的漠然刺痛。

她心尖舌根都在发苦，转动着轮椅上前：“既然你是这样想的，当时怎么不拒绝？”

顾之彰眉头紧紧皱着：“你用双腿来逼我，我怎么拒绝？”

沈梨清攥紧身上的军绿色斜挎包想要解释。

一直安静着的唐甜甜抢先说：“梨清同志你别误会，之彰哥也是希望你的腿能好起来。”

一说，沈梨清就想起记忆里，表面上唐甜甜各种关心她。

实际在厂里，唐甜甜不断说的她坏话，让厂里的女工孤立她。

平时下了工，也总有借口把顾之彰约出去。

沈梨清看着唐甜甜清甜娇俏的脸，只觉得看不懂她。

“我没误会，只是你这么关心我们之间的事情，才会让我误会。”

唐甜甜脸色一白，眼神无辜的看向顾之彰。

“之彰哥，我没有。”

顾之彰语气更冷：“不用和她多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这句话像是把铁锤，锤的沈梨清发懵。

等她反应过来时，就看见顾之彰和唐甜甜并肩离开的画面。

而她口袋中的检查单，也变成了一个烫手的芋头。

沈梨清不想一直这么残废下去，却也不想离开顾之彰。

她丢了魂一般得回到职工宿舍。

一进门就看见顾之彰坐在红木沙发上，军绿的衬衫被他的结实的身材绷得紧紧的。

沈梨清一愣，早上争吵的画面又涌上来。

她顿了顿，又按下那些酸涩：“你来了？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做。”

之前顾之彰刚去部队时，每次回来都要吃她下的面。

说是：“吃一口你做的面，吃的那些苦都忘了。”

接着，沈梨清转动轮椅就要往厨房去。

顾之彰却一句话让她猛然顿在原地。

“不吃。”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今天你说唐甜甜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见。”

说完，他不等沈梨清回话。

就‘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沈梨清呆呆的看着那扇门，只觉得顾之彰带走了所有的空气。

难过的她连呼吸都不畅。

这夜，沈梨清睡得也极为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双腿痊愈，跟顾之彰美满的生活。

一会儿梦见顾之彰不久前那句要离婚的话。

一会儿又是自己在那个雪夜中凄惨地死去……

一直到醒过来，她的手里都还死死攥着那张检查单子。

纠结又纠结，沈梨清还是将单子塞回了红木抽屉里。

复健不是三两天的事，这几天正是评选先进工人的关键时候，她想先忙完这阵。

想着，沈梨清也安心下来上工。

这天。

沈梨清刚到厂里。

唐甜甜组的女工小陈就冲过来直接跪下，抓着沈梨清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组长，求你帮帮我吧，我得罪了唐组长，她会让我在厂里待不下去的。”

“我还有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要养，要是没了劳动，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围都是缝纫机的踩踏声，没人注意她们。

唐甜甜的心机沈梨清知道，软刀子，杀人都不见血。

上辈子她不知道在唐甜甜手里栽了多少次跟头。

沈梨清看着惶恐的小陈，忍不住心软：“正好我这个缺个帮手，我给厂长打报告调你来帮我。”

沈梨清让小陈先回工位上工。

傍晚，下工时。

唐甜甜突然走过来大声嚷嚷：“你要把小陈调到你那一组去？”

周围女工瞬间看过来，踩缝纫机的声音都矮了下去。

唐甜甜假装好心：“小陈这人毛手毛脚的，你现在腿又不方便，要是她磕着碰着你了，这该怎么是好？”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沈梨清是个残疾。

她握紧了腿，强压着心里的愤怒：“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沈梨清没有破口大骂让唐甜甜有些诧异。

她余光见顾之彰军装笔挺朝这边走来，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

压低嗓子，对着沈梨清说：“你知道那天之彰哥为什么陪我去医院吗？”

说完，她还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得意的表情像极了在暗示什么。

沈梨清扣紧掌心，忍住翻涌的情绪，忽然大声问：“甜甜，你怀孕了！？”

第4章

踩缝纫机的声音骤停！

周围女工纷纷看过来，嘴巴惊讶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唐甜甜还没对象吧，怎么就有孩子了？”

“天爷，这要传到别的厂，我们还不得被笑话死！”

唐甜甜白着脸着急的和女工们解释：“我没有！”

接着又红着眼看向沈梨清：“梨清姐，你想调走小陈我没意见，但你不用这样污蔑我吧。”

沈梨清其实脑子里乱糟糟的。

但一想到上辈子自己就是这么唐甜甜污蔑和败坏的，她就觉得，有些人就该尝试自己的苦果！

她揪紧身上的布袋：“不是吗？我看你摸自己的肚子，又故意压低嗓子问我知不知道我老公为什么陪你去医院，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沈梨清没说。

但女工们已经开始指着唐甜甜议论。

“对对对，我上次好像也看见唐甜甜和顾副旅长在一块儿呢。”

“不要脸，搞破鞋……”

唐甜甜脸上一阵青白，面对众人的鄙夷，她脚狠狠一跺，抹着眼泪就跑了，样子委屈极了。

沈梨清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么。

一道清冽男声从身后传来：“够了！”

沈梨清回头，就对上顾之彰幽沉的眼神。

他冷然睨了沈梨清一眼，接着看向周围的女工：“如果再让我听见厂里有人传这些不实的言论，工厂一定会严肃处理！”

顾之彰公然替唐甜甜说话的态度，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