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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声道,“这解药一事若是真解决了,那咱们顾哥用兵如神,郁城主财大气粗,还怕打不下这仗吗?”
“段堂主,你在域外可能不知道,这么多年,韩燃那狗贼跪在地上给顾哥献了多少回降书,一次接一次的,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北楚说到底也真是窝囊,偏偏这一切还照单全收,不过临羌这回仗着毒疫,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沈闲眼见着秦章自开席时嘴便一刻不停,不由微微轻叹,给人盛了碗解渴的莴苣菌肉清汤。
段以庭笑了笑,“那倒也是。”
视线在身侧默不作声专心用餐的白澈身上停留了一瞬,段以庭在和郁迩谈话的间隙,用公筷夹了筷冰丝酥鱼,轻手放入身侧人的碗中。
白澈:“……”
酒宴正酣,段以庭的姿态太过随意,大家几乎都没有注意到,郁迩也没有过多在意,恍若未觉般漫不经心搭着话。
白澈紧盯着碗里的冰丝酥鱼,这确实是他喜爱吃的,只是和他的距离偏远了些……,难道他方才无意间瞥的那几眼被段以庭注意到了?总归不会是特意记得他的喜好吧……
他蹙眉轻瞥着身旁的人,却见对方完全没有往这边看的意思,如今他与郁迩也没成,说不定段以庭是觉得自己既然不是他的情敌,那么关系也不必太僵,想找机会示好呢……
白澈深感有理,慢条斯理地含下了碗里的食物,待到他再抬眸时,正对上了对面楚望述意味深长打量他的目光……
白澈:“……”
“世间一切自有缘法,局势走到了如今这步,也必然会有命定之人解了这局。”段以庭侧眸看着郁迩,轻声笑道,“这是亘古不变的历史趋势。”
“是。”郁迩若无其事地抽走了楚望述将饮的第六杯酒,身后的侍从顿时会意,恭恭敬敬地为楚望述添了一盏新茶,只听见他温润清冽的嗓音继续道,“时势所趋,若是真到了那时,路也就明了。”
楚望述还没有喝尽兴酒就被人拦了,心中不免郁闷,一口闷了手边温度适宜的清茶 ,待到再抬首时,对面白澈毫不掩饰的揶揄笑意明晃晃得刺人眼……
楚望述:“……”
酒过三巡,话也聊得差不多了,秦章率先拉着沈闲站了起来,眸底闪烁着些雀跃,招呼着众人,“那个,大家慢慢吃啊,我们已经饱了,就先回营了……”
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宋映和阎遇对视一眼,同样站了起来,“我们也好了,将军你们慢慢吃……”
楚望述记着方才白澈面上那抹凉薄的嘲笑,不动声色地冷目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后站了起来,悠悠道,“郁迩,我有些军务还没看完。”
“好。”郁迩微微点头,视线在白澈和段以庭之间略做停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声笑道,“白澈与段兄也许久未见了,想必也有些话要说,段兄,我先失陪了。”
段以庭放下银筷,轻轻颔首,“好的。”
白澈:“……”
第158章 收服(六):旧账
原本白澈还剩下小半碗饭,此刻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滞留在原地,他静静凝视着碗里的饭菜,面容间一派风轻云淡,然而心底不由剧烈腹诽。
那秦章果然是生来克他的,真是太没有礼貌了,也不等所有人都吃完再离开,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还有楚望述和郁迩,明明这是他们的军营,主人不招待,反而兀自走了将客人晾在一旁是什么道理……
“吃这么快做什么?”段以庭眉眼携着笑,看白澈速度明显加快地扒着饭,用公筷给他夹了筷酥骨羊肉,舒声道,“他们虽走了,左右还有我在等你,不用着急。”
白澈差点被饭一口噎着,这语调温柔得太不像话了……,他们有这么熟吗?这姓段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就算是想要和他冰释前嫌也过了吧……
偏偏这段以庭在域外只手遮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真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人物……,白澈抑制着想要出口嘲讽的话,尽量换了个委婉的语句。
“段兄,这经年不见,你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白澈的语调带着些疏离,段以庭恍若未觉,对他的话倒是颇感兴趣,“在小白眼中,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精明算计,黑心狐狸,笑里藏刀,不可深交,善妒,最重要的是,那想要灭了自己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当然这些心里话,白澈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只是一副体谅理解的模样,真心实意道,“段兄,你我都还算是心胸开阔之人,从前怎么样也都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要往前看。”
段以庭从前一直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仇视,白澈也知道他如今是想要和自己化解先前的僵持,建立深交,但是这一系列不正常的言行真的没有必要,段以庭这么个驰骋商界,向来只受他人尊崇的人主动对他示好,反而还让自己不自在了……
他这番话也算是暗示了段以庭,就算曾经有那么些小摩擦,相互看不顺眼什么的,如今既看开了,也没必要计较了。
山水墨画折扇轻摇着,混杂着静谧的夜风携来丝丝凉爽,段以庭嗓音含着笑意,深以为ᴊsɢ然地点了点头,“小白说的很有道理。”
段以庭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白澈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说通了,他也听进去了,正好碗底的饭见底了,白澈顺势起身,“那段兄早点睡,我就先回去了。”
不料转身的刹那,自己的手却被扣住了,白澈微怔,回身看向还坐在原地的那人。
段以庭视线落在两人轻扣着的手上,朗朗笑道,“如今才刚到戌时,我们两个没家室的,此刻便回是不是太早了?”
白澈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只听见段以庭继续道。
“济城花木郁盛,向来安和宜居,夜景想必也别有风味,不如一起走走吧,权当消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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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如今已经入了库,沈闲用过晚膳后便匆忙入了研制营地,与数名德高望重的医者沟通商量后,分批次将解药的制作流程紧急传给了下面的人,制作大规模解药的流程正式开展,各部分责任人分工有序,有条不紊,直到一切忙完,已经快要到半夜时分了。
沈闲回营时动作很轻,谁料他还没有走近,本该安眠的人便已经撑着坐了起来,随即营内便映亮了粲然的烛辉。
“沈言津,都说小别胜新婚,咱们这才见面的第一晚,你就让小爷独守空房啊?”秦章看着不远处有些错愕的人,语调幽怨,“你可真是好狠的心……”
沈闲心间一软,连带着数日奔波的疲惫也全部一扫而空,他缓身上了榻,将秦章拥入怀中时心中更是充实而满足。
在这一方寂静而宁谧的安隅之地,秦章枕着沈闲的肩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将这些时日他在西蕃无处可诉的委屈憋闷悉数道了出来,沈闲揽着人的腰,安静而认真地倾听着。
“白澈那狗东西当初派人打那五十军棍是真的亳不留情啊!动手的那些下属全都是些练家子,用了巧劲的,比寻常痛了不知多少倍!”秦章怒火郁结,忿忿道,“我当时怎么会知道他也喜欢郁迩啊?!他自己心里不爽,那怎么能怪我,怎么能就这么迁怒我……”
沈闲跟着有些难受,放低了声调,“当时怎么没有给我来信呢?”
“说了能怎么样?”秦章漫不经心道,“说了你也抽不开身,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往日里风流明朗的脸庞仿佛带上了些旁人无法得见的脆弱,沈闲看得心疼,侧首在怀中人的脸颊上落下轻吻,闷声道,“我看看吧。”
“……”语调很轻柔,却难掩认真严肃之意,秦章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你说什么?”
沈闲轻声重复了一遍,“我看看你的伤。”
“不了吧。”秦章霎时脑门冒汗,连忙拒绝,悻悻道,“这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而且你听不出来吗,我说出来只是想要你心疼心疼,这么较真做什么……”
他一直觉得沈闲人老实又严肃,实在很容易忽悠,然而却低估了沈闲作为一个尽职尽责好医者的耐心和责任心……
少顷,秦章趴在人膝上,上半身微微支起,头枕在沈闲圈起的侧臂上,身后那处还被温暖厚实的掌心覆着,秦章面容间源源不断蒸腾着血色,闷声不语,真是自作自受,方才就不应该装可怜,这下演过了吧……
沈闲认真观察着指节下瓷白冷实的肌肤,俨然是一派正色严谨的姿态,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应该是用药及时,没有什么大碍。
“我都说了没什么事了!”秦章翻身坐了回来,抱着被子离他远了些,“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两人又聊了许多,将要睡下之际,沈闲蓦地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你方才说白榆公主已经放下一切彻底远走了吗?”
秦章神色微顿,半晌才幽幽道,“是啊。”
“左右西蕃已经有白澈了,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爱逍遥,从来也都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说走就走了。”
“不过你知道吗?就她那样嘴贱的,还有个小白脸死心塌地跟着她呢!”秦章笑起来时眉眼轻弯,看着沈闲,“方才我不是和你说了西蕃苍澜古道的事吗?就是在那里,白榆色迷心窍对那小白脸笑了一下,最后不知怎的,这人就对她死心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