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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姜月迈着浅浅的步子来到床边，掀开自己的被窝，也躺到了床上。

刚刚闭上眼睛，身旁的顾思远翻了个身，手搭到了她的腰上。

季姜月红橙橙的眉眼一皱，男人列行公式的动作让她身体一僵。

旋即按住，将他的手推开：“我今天不方便。”

顾思远闻言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翻了个身，又恢复了躺平的睡姿。

不一会儿，他的呼吸渐渐均匀，似是进入梦乡。

季姜月侧过脸，黄色的灯光洒落在男人俊逸的面容上，往事不由浮现脑海……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相亲那天。

供销社门口，他穿着白衬衣，缓缓朝她走来，对她说了一句：“你好。”

她的心跳从那一刻起就为他加速，一辈子，没有消失过。

眷恋的目光描摹着顾思远的脸庞，季姜月的眼睛酸酸的。

她自认无悔的上辈子，却是他最不甘的一辈子。

终究是她一厢情愿了。

季姜月吸着鼻子转个身，眼泪滑落眼角，好凉。

第二天清早，她醒的时候顾思远还没醒，于是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门漱口。

刚走没几步，院子里传来她婆婆激动的笑声：“还是梦玲懂我，要不是当初那事儿，你现在早就是我的媳妇了。”

季姜月的步子瞬间就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苏梦玲柔软甜腻的声音跟着响起：“伯母别这样，思远哥已经结婚了，我和他只是没缘分罢了。”

说的季姜月心头涌起一股屈辱来。

难道她真的没有一点儿值得她婆婆喜欢的地方吗？

顾母斩钉截铁的声音似是回应：“唉，那个季姜月，当初我就不该让他们相亲，如果她日后还生不出来，我就做主，让她和思远离婚！”

她呆愣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神情瞬间苍白，泪水夺眶而出。

离婚……

这份婚约，已经到了这种如履薄冰的境地了吗？

原来，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只有她还心存侥幸不肯清醒。

想到这里，季姜月悄悄后退了脚步，转身回到房间。

顾思远已经起床，放完最后一件衣物，合上了箱子。

看见她进来，表情淡淡的：“我要出差几天。”

话落，他提起箱子，径自从她身旁走过。

酸涩从眼底涌出，季姜月红着眼睛，拽住了顾思远的袖子：“你能不能别去？”

顾思远斜睨了她一眼：“松手。”

委屈的情绪愈发强烈，季姜月喉头一梗，表情多了一股坚定：“顾思远，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顾思远压了压眉头，看着她的表情充满不解：“什么手续要办？”

季姜月一瞬不瞬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离婚手续，顾思远，我们离婚吧。”

第4章

顾思远怔了一下，语气陡然冷漠：“你什么意思？”

“成全你和梦玲，难道不愿意吗？”

季姜月神色淡淡的，这会儿她想通了，倒是没了之前的那股委屈劲儿了。

顾思远将手一抽，负气似的：“我用不着你成全。”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用不着她成全。

也是，他早就和苏梦玲情定终生，自己又算什么，成全才是最大的笑话。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季姜月苦涩地抿着唇：“我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屋外窸窸窣窣，是顾思远拿单车的声响，他们准备出发了。

顾母高兴的声音传来：“梦玲你坐稳些，抱紧思远别撒手啊！”

“还有思远，你和梦玲出差，可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啊。”

顾思远温柔的回应声跟着传进屋内：“知道了，我会的。”

季姜月发凉的身躯怔在原地，嘴角泛起一股嘲弄：季姜月，他不仅和苏梦玲一起出差，还这么温柔。

都是她从不曾拥有的。

离婚这两个字，又一次深深地印在季姜月心里。

顾思远和苏梦玲一走，门口的顾母骂骂咧咧的声音：“懒东西，几点了，还不起床，自己男人出门也不知道送送！”

同路上班的邻居艳红，也在这时喊她一起去上班了。

“季姜月，走了！”

季姜月胡乱擦了泪水，提着包出了门，对顾母招呼了一句：“妈，我先去上班了。”

说着，挽着艳红的胳膊，匆匆地走了。

一路上，艳红兴高采烈的，没注意她情绪不对。

没头脑地扯着她的手问：“你看我新买的布拉吉好看吗？”

季姜月兴致缺缺，缓缓抬头看了眼，低声应付了句：“嗯，好看。”

艳红咧嘴一笑：“我就说好看吧！就我家那个说不好看，埋汰说贵不值当，你说我们女的穿贵点的怎么了！还不是给他撑面子！”

话匣子一开，艳红就收不住了：“季姜月，我告诉你，我大姐女儿考上北京大学，晚上请客吃饭，我这辈子是上不了大学了，但也不能让人看不起不是！”

上大学，北京......

季姜月猛地记起，对啊，现在是1981年，刚刚恢复高考，只要想考就可以参加！

是啊，她可以参加高考！

本来无比失落的季姜月突然来了精神，只要考上大学，就能离开这里，考上大学，去哪里都行！

就能远离这个让她难过委屈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顿，转身就往回走。

艳红不知所以，伸长了脖子叫着：“季姜月，你去哪里，已经到了供销社了！”

她要去书店，买书！学习！

有了这个决定，季姜月打听好了报名时间，随后的半个月，除了上班，几乎都歇在图书馆。

白天在供销社上班，也带着课本，没人的时候她就看书。

下班后，她揣两个馒头就在图书馆生根了，每晚都是最后一个走。

回家干完家务，也是埋头学习，她得抓紧时间，赶复习进度。

终于等到了高考报名的这天。

季姜月拿着好不容易办下来的高中学历证明，走去高考报名办。

走在路上，想到自己以后会离开这个地方，她的步伐都不自觉地轻松了起来。

但今天阳光似乎很刺眼，季姜月只是抬了个头，就觉得头晕目眩的，再甩了甩头，竟直接朝着地下栽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旁边还坐着顾思远。

他不是在出差吗？什么时候提前回来了？

来不及细想，季姜月就翻身起了床，她的名还没来得及报呢！

“你去哪里！”顾思远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摁进病床里。

季姜月蹙了蹙眉头：“我要去报名，参加高考。”

顾思远表情一如往常，淡淡地，语气清冷：

“高考这事，就先别想了，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第5章

孩子？别想高考了？

顾思远这话当头棒喝般，砸的季姜月的眼泪直接从眼里飚了出来：“你是说，我怀孕了？”

上辈子她也有一个孩子，可那孩子脐带绕颈，还在她肚子里就没了，而她的子宫也因大出血被摘除。

季姜月不由自主地将手抚在尚且平坦的小腹。

上辈子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期待着孩子生下来能博得顾思远偏爱，也能多爱她一点……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