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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然，他身边怎会没有奴才跟随。

顾听澜顿时起了逗他玩的念头。

他缓缓站起身来，故作正经看顾承嗣：“你说你是东宫太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这话可把顾承嗣给问到了。

粉嘟嘟的小脸涨得通红，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皱到一起，看起来懊恼极了。

“本宫说是就是，不用证明。”

一时找不到说辞，顾承嗣干脆耍起无赖来。

小肉团子的反应在顾听澜的预料之中，六七岁的小孩懂些什么呢。

如此逗弄他的好机会，顾听澜可不会轻易放过。

不远处，巡逻的禁卫军正朝这边走来。

看着他们及近的身影，顾听澜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打量的目光又移到顾承嗣身上。

他蹲在顾承嗣面前，指着禁卫军说：“你不是想证明自己身份吗？我这就去叫一个禁卫军过来，问问他看认不认识你。”

说完，拉住顾承嗣的手便起身要走。

顾承嗣立刻慌了，刚刚他是趁贴身侍卫不注意才偷偷跑出来的。

东宫太无聊了，除了花花草草都没人陪他玩，那些奴才们动不动就下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每次玩躲猫猫都故意让他找到，一点意思都没有。

顾承嗣怀念从前在外祖父家的人日子，那里山清水秀，春天能跑出去放风筝，夏日夜里还能逛夜集。

好吃的好玩的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他还可以在草地上撒泼打滚。

外祖父不像父皇，让他学规矩，读书练字背史记。

父皇说，以后这江山社稷将归他所有。

可江山社稷是什么，顾承嗣不了解，有冬日里冰糖葫芦好吃吗？有春日里能迎风上天的纸鸢好玩吗？

顾承嗣觉得没有。

因为他很少见父皇笑，每次父皇下朝后，总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直到见了自己，他才会笑笑。

待在宫里太无聊了，顾承嗣一定要出去透透气。

第四十六章

如果让禁卫军发现了，那他一定会抓进宫里，这样他就不能出去玩了！

想到这里，顾承嗣一把抱住顾听澜的双腿。

“你不要出声！我命令你带我出去，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明明说的是求人的话，可嘴上却不服软。

这德行简直跟沈韫玉有得一拼。

顾听澜想起，那时在小药谷，林霜借他一块手帕惹得沈韫玉醋意大发。

愣是敲开了他的门，将手帕要了回去。

顾承嗣不想回去，这下也正好顺了他的意。

沈韫玉不是要将他的妹妹召进宫里吗？那他就将他的宝贝儿子带回王府。

小家伙很听话的样子，只要拿捏住他，就不怕沈韫玉不松口。

顾听澜微眯起眸子，促狭的目光落在顾承嗣粉嘟嘟的小脸上：“你想不想出去玩？”

顾承嗣点头如捣蒜：“想！”

“好，”顾听澜一口应下，接着又话锋一转：“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眼看禁卫军越来越近，顾承嗣慌了神。

他抱住顾听澜大腿的力度越来越紧了，“你快说，说什么本宫都依你。”

“这可是你说的。”

顾听澜伸出小拇指，“签字画押，说话不算数的人就是乌龟小王八。”

顾承嗣一把勾住他的小拇指，笃定重复道：“说话不算数的人就是乌龟小王八！”

话音刚落，顾承嗣只觉身下一空，顾听澜带他腾空而起，躲过禁卫军的视线，飞掠过高墙。

最后稳稳落在了皇宫外面。

顾承嗣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看着顾听澜，眼里嫌弃的眼神早就消失不见，现在只剩下崇拜。

“你好厉害。”小家伙发自内心感叹。

“勉勉强强。”顾听澜谦虚了一下。

“你教我飞吧，我让父皇重重赏你，你想要什么，我父皇都可以给你。”

顾承嗣提起沈韫玉，眼睛里话语里都有难以掩饰的骄傲。

顾听澜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从前他只想要自己能一直陪在林霜身边，现在他不想让妹妹顾念薇入宫。

如果这时候跟一个孩子提要求，未免卑劣。

顾听澜就算再着急，也不会做出这种寡廉鲜耻之事。

他索性转移了话题：“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带你去逛夜集好不好？”

顾承嗣清澈的眸子一亮，欢欣鼓舞道：“好！”

话音刚落，他又像意识到不能大声，以免惊动城墙内外的禁卫军。

要是惊动了他们，他就会被抓回去了！

于是，他又用小心翼翼只有顾听澜和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那我们快点去，不然赶不上冰糖葫芦收摊了。”

顾听澜觉得好笑又无奈，可怜这小家伙被关在深宫。

沈韫玉独坐在龙椅上的孤寂身影涌上心头，日后独身坐在那里品尝孤寂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眼前这个小家伙。

思及此，沈韫玉看向顾承嗣的眼里多了几分怜爱。

奈何生在帝王家。

顾姐姐一入深宫悔似海，如今她已经走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替她好好照顾唯一的儿子，不让他变成像的沈韫玉那样冷酷无情的君王。

“好，咱们走。”

顾听澜牵住顾承嗣的小手，大步流星朝烟火处走去。

第四十七章

长春宫外院，桃树下。

沈韫玉手持酒瓶呆坐树上，金色的龙袍覆在被昨夜急雨浸湿过的黄土上。

拿起酒瓶，仰头灌下几口烈酒。

火辣辣的刺痛顺着喉咙灌进他两日未进粒米的肚肠。

他却一点也不觉痛，身体上的痛跟他的心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月儿，你好狠的心……”

话未落，泪先流。

“说好生同裘死同穴，你连走都走得没有声息，留我一人，留我一人……”

沈韫玉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夜风一吹，开得正盛的桃花三三两两纷飞掉落，漫天桃花纷飞落在沈韫玉孤寂的身影上。

长春宫一切如故，唯独不见宫主，唯独不见赏这一院桃花的人。

长春宫外，东宫为首的太监急乱了阵脚。

他只不过趁小太子瞌睡的功夫，溜回家跟对食吃了顿饭的功夫，一回来整个东宫就乱了套了。

小太子不见了！

这可还得了！

如果要让皇上发现，他颈上这颗脑袋恐怕要保不住了。

自从顾皇后离开之后，皇上一腔热血都放在了小太子身上，晨昏定省日日不落。

今日若不是皇上心情不佳，这会儿已像往常一样到了东宫，对太子耳提面命了。

小太子已经不见了两个时辰，寻遍了皇宫内外，皆不见人影。

眼下光靠东宫的人手恐怕不够，只得冒着杀头的风险来禀报皇上了。

沈韫玉的贴身太监朝院里看了一眼，看见沈韫玉神色颓唐，这会儿已经醉意上脸。

这时候去禀报，恐怕惹来杀身之祸的可能性会更高。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就听见里面传来沈韫玉的呼喊：“来人——”

两人皆是一惊，身子已经条件反射推开门进去。

“把太子叫来！”沈韫玉双眸染着醉意，俊逸的侧脸红了些许，酒气熏人。

“皇上，太子他……”

东宫的太监话到嘴边准备如实以报，却被沈韫玉贴身太监打断：“皇上，太子今儿个玩耍累了，已经歇下。”

沈韫玉愣了瞬，放下了酒瓶伸出手。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将人扶住。

贴身太监压下慌乱对他说：“皇上您醉了，今晚也早些歇息罢，小太子若是见您醉酒，定然慌乱。”

沈韫玉顿了脚步，默了瞬：“有道理。扶朕去皇后寝宫，朕要歇息。”

两个太监立刻照做，扶着沈韫玉就往长春宫寝殿走去。

自从林霜离开之后，独守在长春宫里的人就成了沈韫玉。

太监二人将沈韫玉伺候睡下之后，悄悄出了寝殿门。

顾承嗣宫里的太监，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抹了把额上冷汗的功夫，就听见沈韫玉贴身的太监说：“今儿个晚上，就算是把整个皇宫翻个遍，也得把小小太子找到。”

顾承嗣宫里的太监怔了瞬，傻傻问道：“如若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你我二人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一句话，顾承嗣宫里太监背上的冷汗又流了下来。

小太子啊小太子，你到底去了哪里？！

第四十八章

夜集上。

顾承嗣接过小贩递来的冰糖葫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顾听澜立刻紧张了起来，忙问道：“是不是受凉了？”

顾承嗣摇了摇小脑袋，摆手说：“没有，鼻子痒痒了。”

说着，小手揉了揉鼻子，囫囵咬下一颗冰糖葫芦塞进了嘴里。

小嘴被塞得鼓起来，腮帮子一下一下嚼着鼓起来，像个小松鼠，实在是可爱极了。

顾听澜越看越觉得喜人。

这个小肉团子是真招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