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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月都去寺庙，祈福拜佛一样不落，只是为了——给宁婉求一份平安。

一进鸿音寺，住持便迎了上来行礼：“王爷。”

程渊回了礼数，住持上前领路，转身之时，眼眸却扫过一旁的栖婉。

栖婉呼吸一窒，这一眼，像是将她洞穿了一般。

她不由得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住持带着程渊来到观音殿，殿内两旁摆着绵延不绝的灯。

那是长明灯，在观音座下，一盏便能求一世长安。

一年一盏，程渊已为宁婉求了九盏。

从成为程渊的下人那天开始，栖婉就习惯了他的肆意霸道，可直到他遇见宁婉，栖婉才发现百炼钢也能化作绕指柔……

栖婉站在殿外，看着程渊对着观音一拜再拜，口中泛起浓浓苦涩。

寺中烟雾缭绕，入眼干涩的叫人想落泪。

程渊拜完，喊道：“将香火拿进来。”

栖婉这才回过神，提着篮子往里走去。

只是一踏进殿门，她身体却突然失了力气般软了下去！

栖婉惊骇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变得透明了起来！

“人呢？！”

就在这时，程渊不耐的转过头来。

第6章

日光下，栖婉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程渊心一惊，一眨眼，栖婉却又好好的出现在了原地。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程渊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异样，冷声道：“你在干什么，还不送过来！”

栖婉方才回过神，惊魂未定的发现身体已然恢复如常。

她忙走上前将篮子递给他。

程渊从篮中拿过香火点燃，看着栖婉魂不守舍的样子，拧眉道：“别在这里打扰我。”

栖婉心头一窒，缓缓退了出去。

走出主殿，她便走向偏殿。

这里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清冷至极。

然而越是清冷，就越能藏着栖婉心中不可说的秘密。

她踏进殿内，跪在了佛像前。

这里供着一座小小的观音像，观音像前长明灯静静燃烧着，温暖而柔和的烛光，赋予了这冰冷的偏殿一丝柔情。

栖婉深深的叩拜下去，带着无比的虔诚。

这十四年来，她每月都会来跪拜，却从未有一次是为了自己。

程渊在大雄宝殿为宁婉求了九盏灯，栖婉便在这观音堂为他求了十四盏。

突然，“叮——”的一声。

身后传来禅杖驻地的声音。

栖婉回头，就见住持缓缓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普度众生的悲悯：“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要留念世间，久久不肯离去。”

栖婉心中一惊，她慌乱的抬眸，却正对上住持平静的双眼，沉静幽深，心不由自主的就镇定了下来。

栖婉静默了片刻，问道：“住持可有此生最珍视之物？

“入我佛门，自当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栖婉便是苦笑：“所以住持怎么会懂，我们尘世人的执念呢？”

她的目光看向那冉冉燃烧的十四盏灯，那就是她的执念。

只是可惜，再没有机会能为他求得第十五盏。

烛芯缓缓燃烧，殿内青烟袅袅。

栖婉被这烟熏红了眼，她再次开口，带了一分哀求的意味：“还请住持不要告诉王爷，等尘缘了去，我自会离开。”

住持叹息一声：“阿弥陀佛。”

回程的马车穿过街道，街道上人声鼎沸，车内却一片安静。

栖婉小心翼翼且贪恋地看着程渊。

突然，“吁——”的一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车内剧烈颠颇了一瞬，栖婉坐稳后抬眸看程渊脸色，果然沉了几分。

她忙从窗口探出头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面露难色的答道：“前面有个人，挡在了马车前面。”

栖婉往前看去，车前果然站了一个少年人，只是被车夫挡住了，一时看不清脸。

那少年的喊话极度嚣张：“这整条街是我罩着的，要想过路，留下买路钱！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栖婉沉默了，拦路抢钱的她见过，却从未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

身后的程渊不耐烦的说道：“快点解决。”

栖婉应着，迅速下了马车，正欲说话，一抬头却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少年，正是她的亲弟弟栖合！

他怎么会在这里！

栖婉心中一慌，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少年便又嚣张的喊道。

“快点的给钱，别给脸不要脸！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姐可是摄政王府未来的王妃栖婉！你们敢不给钱，我让我姐夫摄政王分分钟灭了你们！”

“轰——！”的一声，如同一声惊雷贯耳。

栖婉霎时僵在了原地。

随即，她听见马车内传来程渊的冷笑声，语气带着冰冷的锋利。

“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未来的王妃叫栖婉？”

第7章

好像埋藏在心里不堪的秘密，被突然扒开公之于众。

栖婉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了一般。

她看着马车的帘子，仿佛看见了里面程渊不屑的眼神。

好像很久又好像是下一瞬，程渊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透出马车：“带走！”

一旁的侍卫即刻上前将压住了少年。

少年不断挣扎着，怒道：“你们敢动我，我姐夫可是摄政王……”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耳边。

栖婉闭上了眼睛，羞耻到看一眼马车的勇气都没有。

一回到摄政王府。

栖婉就朝程渊跪了下去，头深深贴在地上。

程渊冷冷的看着她：“不解释一下吗，本王未来的‘王妃’？”

“王妃”两个字他咬的极重，隐含着冰冷的怒意。

栖婉喉间像是被人扼住了般，堪堪挤出了几个字：“奴婢弟弟年幼，不懂事，胡乱说的，还请王爷责罚。”

一时寂静无声。

栖婉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脑中一片混沌。

她满心希望程渊不会信栖合的话，这样还能在他心中留些脸面。

良久，才听见程渊冷哼一声：“对王妃不敬，自然是要罚的。”

“装结发的锦袋便罚你去绣吧。”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新婚之夜，夫妻将头发放在结发锦袋里，寓意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栖婉眼眸一顿，缓缓抬头看向程渊冰冷玩味的脸。

压下心头的抽痛答道：“是，王爷。”

程渊皱起眉，栖婉的眼神让他有些心烦。

他不耐的移开视线，冷声道：“带你弟弟回去，今日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

程渊起身欲走出大堂，走到栖婉面前，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有一层厚厚的化不开的冰。

“你搞清程自己的身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不该有的心思……

栖婉脸色霎时又青又白。

这句话宛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栖婉的胸口。

痛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