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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郑淮左说，赵氏读过几年书，最是知书达礼的人，长得也很好看，据说额上有个美人尖。”

陆景枫抬头，狐疑地看着他：“郑淮左连这个都告诉你？”

“嗯，他没有朋友，扒拉扒拉就我一个。”

温晗笑：“有时候憋狠了，就什么话都说。”

陆景枫想起梦里那两个下人的谈话，试探道：“郑淮左为什么没朋友？”

温晗笑用一种异常认真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不是告诉过你吗，怎么忘了？”

你告诉我什么？

陆景枫表情有些错愕。

她使劲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我不记得你告诉过我。”

书房，安静了。

温晗笑用一种更错愕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探究她这话的真假。

男人的眼神太过灼人，陆景枫想挪开视线，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心虚，直视着他道：

“我不会记错。”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温晗笑习惯性的浮起假笑。

“据说双胞胎的生辰不大好，赵氏是克夫，他们俩是克郑家，所以郑家人把他们一家人都拘在海棠院，不让他M.L.Z.L.们出来。”

陆景枫心头狠狠一跳，“双胞胎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眼神透着迫切，看着温晗笑愣了好一会。

“和我一样，七月十四。”

“鬼胎？”

陆景枫惊得声音的呲了，不想让自己的失态，都被温晗笑看去，忙找话道：

“大奶奶说过鬼胎分两种，一种是生魂，一种是游荡在外面的小鬼。”

“大嫂说得没错。”

温晗笑：“生魂不克人，小鬼克人。”

陆景枫：“真有这回事？”

温晗笑冲她笑了笑，“你是神婆，按道理应该比我清楚。”

他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的酒窝深下去，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

这让陆景枫觉得有些怪异。

他为什么笑成这样？

“我只懂化念解魔，别的不清楚。”

温晗笑小声嘀咕：“死人脑子里的东西，你都能看到，这些……”

“别扯远了。”

陆景枫打断他的话：“接着往下说郑唤堂这一房。”

“没什么可说的了。”

温晗笑站起来，忽然又坐下，朝陆景枫勾勾手指头。

陆景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把头伸过。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他们这对龙凤胎其实长得不太像，哥哥英气一点，妹妹柔弱多病一点，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陆景枫抬眼。

两人眉眼间的距离，不过咫尺，温晗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还有掩不住的好奇。

“我也不知道。”

他轻声说：“可能不是所有的双胞胎，都长得一样吧。”

那你把我喊过来干什么？

陆景枫身子往后一退，不理这个人，慢慢垂下眼睫。

我的生日是七月十四，是鬼胎；

我小时候柔弱多病；

我和郑淮右长得不太像；

我们一家四口不得宠的原因，从爹执意娶娘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因为被拘在海棠院，所以我和我哥两个人都会爬树，都喜欢看着高墙外来来往往的人。

这些信息和我的梦境，统统对上了。

而且严丝合缝！

“陆景枫。”

陆景枫冷不丁听他叫唤，茫然抬头，“啊？”

她瞪大眼睛，唇微微张开，温晗笑看着这张一无所知的脸，有那么片刻，心里生出一股无力。

“你不问一下，既然郑家不让他们兄妹俩出来见人，我又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怎么认识的？”

“还记得四条巷东北角有一棵长到墙外的老树吗？”

陆景枫探过两次郑家废墟，记得很清楚。

“是下面烧空了一半的那棵。”

“他们兄妹俩喜欢爬到树上，而我进进出出都从四条巷过。”

温晗笑声音放得很轻，“有一回淮右用树枝扔中我的脑袋，我就是那样认识他们的。”

陆景枫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忽然又笑了，“你信吗，陆景枫？”

信的。

就应该是那样的。

陆景枫用力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你印象中的郑淮左、郑淮右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问他们？”

“我总不能问郑唤堂和赵氏吧。”

陆景枫怕被温晗笑看出自己的心虚，故意坦荡荡地看着他，“你又不认识他们？”

她眼神一坦荡，温晗笑就觉得心如刀绞一次，恨不得马上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然后一五一十的问个清楚。

但是说什么呢？

说他死了一回，又活了一回？

谁信呢！

“淮左好动，一刻儿也闲不住，打小就跟着郑唤堂练武，就是不爱读书，跟只皮猴子似的。”

“嗯。”

陆景枫站起来，装作去倒茶，掩住了眼里透出来的一点湿意。

“淮右……”

温晗笑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柔情。

“淮右文静，长得也好看，她很聪明的，什么东西看一遍就记住了。”

陆景枫倒茶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竟然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

“对了，她有个毛病和你一模一样，淮右说她吃什么，都要剩下一口。”

陆景枫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刺了下，有些痛楚地闭上眼睛。

就是我。

温晗笑，我就是淮右！

第四百四十章敢吗

良久，陆景枫平息了情绪，转身把茶盅放在温晗笑面前。

“还有吗？”

温晗笑接过来，喝一口，“我知道的就这些，都说完了。”

陆景枫弯起眉，“赵氏的娘家在哪里？”

温晗笑放下茶盅，摇头。

陆景枫：“她娘家还有人吗？”

温晗笑继续摇头。

陆景枫自言自语道：“看来都要好好查一查。”

温晗笑说了这么多，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手指碰上门栓的时候，转过身，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可置信。

“还真是有缘分呢，陆景枫，我也是七月十四的生辰。”

门掩上，沙漏无声落下。

陆景枫看着那杯还在冒热气的茶，慢慢蹙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温晗笑最后的话，好像是意有所指。

但指向哪里？

她一片茫然。

……

温晗笑走出院子，在暗夜里静静地站了片刻，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不能急，不要急！”

他低声对自己说，随着郑家案子一点一点往下查，总能查出点什么来。

正想着，忽然余光扫见数丈之外，李不言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三爷，聊几句啊！”

“我和你没话聊。”

“那不成啊！”

李不言黑漆漆的眼神，“我这人有话不过夜的，一过夜容易郁结，一郁结就会暴躁，一暴躁就想杀人。”

你多牛逼！

温晗笑勉强维持住脸色不变，“说！”

“跟我来。”

李不言看了眼亮灯的院子，转身离开。

温晗笑咬咬牙，跟过去。

走出十几丈，李不言停步，转身，冷笑。

温晗笑被她笑得心都提了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

“是你让小裴爷对我家小姐别死心的？”

“……”

温晗笑心里已经把小裴爷掐死了几十遍。

这王八蛋还能不能有点用？

怎么什么话都能被套出来？

温晗笑有些恼羞成怒：“你管得着吗？”

“管不管得着，你说了不算。”

李不言大拇指对自己指指，“姑奶奶说了算。”

温晗笑大口吸气，冷风入肺，火气将将好压住，“就我说的，姑奶奶打算怎么着吧！”

“你可以啊，谢三爷！”

李不言被这人的无耻气笑了，“上面开得挺枝繁叶茂，底下根茎没长开，你这是萝卜要成精啊！”

“……”

“我真想把你一锅炖了！”

我还想一刀把你劈了呢！

温晗笑目光倏地变冷。

“以后，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再敢撩骚，当心我真的剁了你的骚蹄子。”

“李！不！言！”

“喊什么，姑奶奶没聋！”

李不言伸出拳头，在温晗笑面前晃了晃。

“看到了没有，拳头，沙包大的拳头，专打渣男，下次三爷可以尝一尝。”

这泼妇！

温晗笑胸口起伏。

还真泼得六亲不认呢！

……

狭路相逢，撒泼者胜。

温晗笑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客院，却见堂屋里的灯，亮得刺眼睛。

走进一看，裴笑眼眶红红的，一个人正自斟自饮呢。

已经升到嗓子眼的怒意，又只能压下去，他坐过去。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摸出来了，她心里没我。”

“然后呢？”

“然后就不允许我借酒消愁一下。”

裴笑一脸苦唧唧，“你还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早扭头走了。

温晗笑放柔声音：“心里没你的原因是什么？”

“我哪知道呢！”

小裴爷指指自己。

“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可她就是看不上，我心都要碎了。”

温晗笑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小子从前颠颠的围着陆景枫转，他看着碍眼，恨不得一巴掌拍飞出去；

这会真没戏了，他又看着可怜。

不对，除了可怜外，还有一点小小的窃喜。

窃喜两个字浮上来，他突然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温晗笑，你他娘的到底想做什么，难怪李不言骂你渣！

可这能怪我吗？

温晗笑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我刚弄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她就成了郑淮左的亲妹妹；

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郑淮左的亲妹妹嗖的一下变成了唐明月。

找谁说理去？

我心里还藏着一肚子的秘密，谁也不能说，谁也说不得；

我身上背着血海深仇，日思夜想，惶惶不可终日。

我他娘的才可怜！

人，终究是人，哪怕披着一张再坚硬的皮，哪怕重活一次。

小裴爷的锋芒是往外长的，伤的是别人；

温晗笑恰恰相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