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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越川不能接受这荒唐的一切。

这件事成了他心底的一根刺，怎么样都拔不出。

第十五章 清醒的现实

傅越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醒来时还穿着昨日的西装，一身酒味。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母亲”两个字，他接通电话。

蒋晚棠严肃的声音传来：“我在你家门口，给我开门。”

起身时头还疼着，傅越川揉着太阳穴，踉跄走到门口给蒋晚棠开了门。

蒋晚棠走进，伸手就给了傅越川一巴掌。

他浑身无力，没有承受住这一巴掌，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

蒋晚棠双眼通红，指着满屋狼狈对傅越川说：“你看看自己还有个人样吗？！”

傅越川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看着自己儿子颓废的模样，蒋晚棠又气又心疼，她又指着儿童房的方向，说：“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吗？”

“你不管芝芝了吗？！”

芝芝。

傅越川的心蓦地一疼，丢了一拍。

他猛然抬头，看向蒋晚棠，问：“妈，芝芝……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像是砂纸磨过一般，是一夜放纵饮酒吸烟后的结果。

提到芝芝，蒋晚棠泪水流下：“芝芝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你看看你这个做父亲的在做什么！”

傅越川一手捂着脸，神情尽是愧疚。

半晌，他踉跄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妈，我收拾下。”

总不能让芝芝一醒来就看见个颓丧的爸爸。

洗去了身上的烟酒味，傅越川换了身衣服。

他拿了车钥匙，准备和蒋晚棠一起离开去医院。

经过客厅时，却突然发现茶几上摆放着几张纸。

昨晚他未开灯，又喝醉了，并没看见这几张纸。

他皱着眉走过去，拿起那几张纸。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收购协议。

还有他熟悉的娟秀字迹。

短短一行字，看得傅越川眉头紧缩。

医院。

“孩子的移肝手术是成功的，现在还在观察期，你们要小心一点。”护士对傅越川和蒋晚棠说。

走到病床前，傅越川放轻动作坐下。

看着芝芝苍白的小脸，他的心好似蚂蚁啃食一般。

当芝芝和黎昭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目光落到芝芝枕边故事绘本和雪宝玩偶，傅越川不禁伸手去拿。

这一定是黎昭拿来的。

想起黎昭每晚都会给芝芝讲故事，哄芝芝入睡，傅越川打开了那本故事书，学着黎昭的语气念。

“这是一个遥远的北方王国，这个王国富饶，人民平安喜乐……”

傅越川不擅长读故事，几次读的磕磕绊绊，终于读完。

再看小芝芝，还是呼吸平稳的睡着。

黎昭患上了甲状腺癌，术前穿刺结果显示癌细胞扩散到淋巴，已是绝症。

芝芝忽发急性肝衰竭，需要换肝，于是黎昭将自己的肝换给了女儿，自己死在了冰冷的病床上。

傅越川听着纪荣医生说完所有，看着面前移植手术协议和免责协议上黎昭的签名，神色逐渐阴沉。

“这种手术协议不是要家属签字的吗？”他冷着声问。

纪荣淡淡看他一眼，回道：“黎小姐说自己没有家人……”

傅越川的心底一惊，冰凉一片。

纪荣还在说话：“且小孩子的病情紧急，再拖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傅越川唇角勾起个自嘲的弧度，喃喃道：“没有家人……”

那他这个做丈夫的算什么？

“傅先生，据我所知，黎小姐曾联系过你，但是联系不上，发生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这是黎小姐的决定，还是请你……节哀。”

纪荣缓缓说道。

一字一句，都是一把把刀，刺的傅越川的心脏鲜血淋漓。

第十六章 错过的来电

纪荣将黎昭的遗物交给了傅越川。

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包，包里装着黎昭的手机和……她的钻戒。

傅越川捏着那枚戒指，细细摩挲着。

她明知道自己不会再从手术台上下来，却还是摘掉了这枚戒指。

是在告诉他，要彻底和他分离吗？

傅越川突然想起那年率粥站在民政局前，黎昭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会签好离婚协议，不会耽误你去寻找爱情的。”

真是信守诺言，黎昭。

可是你也曾对着上帝和神父起誓，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会不离不弃的，不是吗？

为什么这一句，你却食言了。

想着，傅越川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滴到了那枚闪耀的钻石上。

看见傅越川哭，纪荣怔在原地。

他本以为，黎昭和丈夫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是恶劣的。

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是鳄鱼的眼泪吗？

不，没有必要在一个医生面前演戏。

纪荣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了，谁是真心悲痛欲绝，谁是假意逢场作戏，他看的出来。

带着黎昭的遗物，傅越川坐在芝芝病房外走廊的长椅上。

他打开她的手机，壁纸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傅越川看得心底直泛酸。

原来人真的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

划开锁屏，有密码。

傅越川一愣，输入黎昭的生日。

错误。

他又输入芝芝的生日。

还是错误。

只有一次机会了。

傅越川一怔，迟疑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解锁成功。

这一刻，傅越川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锤了一下。

打开主页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犹豫再三，傅越川还是打开了通话记录。

黑色的宋体字，满满的全是拨出记录，却没有一通是接通了的。

傅越川咽了下喉咙，觉得喉间一阵腥咸。

翻到最下面，最后一行仍是他的名字，可……

可他的名字前面却有一个小图标，是已经接通的标志。

傅越川瞬间皱眉，细细看去。

时间是下午一点十分。

他对这个通话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那天下午一点，他正要去开会，为的就是解决黎昭父亲公司的项目危机。

他的手机……

傅越川终于想起来，他洗完手看见魏萱拿着自己的手机，说是有骚扰电话，她摁掉了。

那个骚扰电话，分明就是黎昭打来的电话！

是魏萱，摁掉了黎昭的来电，让他错过了知道芝芝病情的时候。

她摁掉的，是黎昭的希望。

没有联系到丈夫，守着病重的女儿，黎昭当时该是有多么的绝望。

想到这儿，傅越川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

力道太大，他的手破了皮，有丝丝鲜血流了出来。

他完全不在意，摸出手机拨通了魏萱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声音中还带着欣喜：“傅总，你找我……”

但傅越川的声音却如冬季冰冷的泉水一样，他打断她，语气中尽是愤怒和厌恶：“是你摁掉了黎昭的电话，对吗？”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魏萱心中一虚，没想到傅越川会知道这件事。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傅总……”

“你知道你摁掉她的电话，导致我女儿病重，妻子去世吗！”傅越川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没有机会救芝芝的，也不是没有机会保护黎昭的。

只是这个机会，被别人扼杀，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怒？

魏萱被吓住，ʟʟ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挂断了一个电话而已，怎么能料到会害死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