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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偏偏正好，桑南芷的手机没有电，而那天又下了一场大雪，

他倒在无人的小巷里，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被雪给掩盖住，流出的血冻成血栖，在皑皑白雪里格外刺眼。

有些事后悔也来不及的。

比如温家，比如岑知雪。

温家后悔对桑南芷的不管不顾，导致最后失去了唯一的独子。

而岑知雪曾经和桑南芷的恋爱早就不是秘密。

两人在高中就彼此生出情愫，大学谈了四年恋爱，最后在大学毕业时，岑家勒令岑知雪和他分手。

理由是，家世不匹配。

岑知雪和桑南芷都曾为这段感情与家里抗争过。

但如今的他们都尚且没有选择，更何况当时大学刚毕业什么都没有的两人。

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天，两人没有一起来聚会，有人问了岑知雪一句怎么回事，她轻飘飘的回答：“我们分手了。”

后来两人在圈子里成了最熟悉的陌生朋友。

再后来，顾泽叙回来了，孟家和岑家定下了婚约。

岑知雪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她能嫁给别人，也能看着桑南芷喜欢别人。

却没想过桑南芷会突然去世。

她能接受生离，却无法接受死别。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两天，连桑南芷的葬礼都没有去。

之后有一天，她找到顾泽叙，坦白直言想为桑南芷守丧三年，哪怕他离开时最爱的人已经不是她。

顾泽叙同意了。

因为那一天，他得到了楚迟栖的死讯。

第15章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是助理肖鄢打来的。

接起，他说：“孟总，查到了，两年前楚小姐并没有上那趟飞机，坐了后面的那班去了纽约。”

顾泽叙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光：“当时的名单？”

“航空公司当时提供的名单是乘客名单，他们也是后面查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些人没有在飞机上，他们不知道我们要找的人正好没有上飞机。”肖鄢回答。

顾泽叙沉默了瞬：“那她的失忆是怎么回事？”

肖鄢那边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在两年前，楚小姐在杭州的医院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症。这点也从纽约的医院得到证实，楚小姐这两年在接受治疗，但……”

“楚小姐的病并没有好转，她只能勉强记得几个月之内的事情。”

阿尔茨海默症。

顾泽叙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蜷紧。

当时在桑南芷的葬礼上，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可她一个字都没和他提起。

她想忘记他？

顾泽叙想着这个可能，又想起下午楚迟栖看自己的眼神，心脏传来细小密麻的疼。nmzl

他的沉默让那边的肖鄢犹豫出声：“孟总？”

“我知道了。”顾泽叙淡淡道，“明天上午她和那个律师到公司后，你直接把他们带到我办公室。”

“好的，孟总。”

晚饭吃的是聚宝源的涮火锅。

贾斯汀对老北京麻酱的评价是：很粘稠，很香很浓郁，但他感觉上口腔被糊上了一层水泥。

楚迟栖倒是吃得很快乐，她在纽约吃那些没有营养的油炸食品早就已经吃腻了。

吃完晚饭，两人都想散步消消食，于是决定徒步走回酒店。

不知不觉又聊起顾泽叙。

“我见过太多大老板了，但没有一个像顾泽叙那样，光站着那就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贾斯汀这样评价，“你知道我中文不好，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说起他，楚迟栖却想起在楼道里顾泽叙喊她名字时，她心脏莫名的疼痛。

她没说话，清冷月光照下来，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闪烁了下。

贾斯汀被吸引看过去，问：“对了，你不去看看你丈夫吗？”

话音刚落，楚迟栖刚想回答。

迎面走来两三个醉酒摇摇晃晃的男人，肩头一下和贾斯汀撞在一起。

相撞的那个男人立马转过头来：“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吗？！”

贾斯汀皱起眉，用不标准的中文说：“明明是你撞的我。”

“哟，外国人。”那人看清贾斯汀的长相，戏谑的和同伴笑了声。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楚迟栖身上：“外国人还泡上中国妞了，这样吧，你和我们喝几杯，刚才的事就不计较了。”

男人说着，手就要往楚迟栖的脸上摸。

贾斯汀上前挡住他，用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俯视那人：“麻烦你们放尊重点，是你们现在离开，我不会再计较。”

三个人明显被这句话给激怒了。

“给你脸你不要是吧，哥几个……”

话没说完，三人身后响起道不耐烦的声音：“我说你们几个是爷们吗？大街上欺负外国人，还调戏女士，要脸不要了？”

为首男人转过头去：“你哪根葱啊，你……楠哥，您、您怎么在这？”

被称作“楠哥”的男人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刚才不是挺狂？滚。”

“滚，滚，南哥我们这就滚。”男人立刻怂的跟什么似的，拉着同伴赶紧走了。

齐司楠轻蔑地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这才看向楚迟栖和贾斯汀。

“你们没事吧？他们……”

话音戛然而止。

齐司楠的双眼在看见楚迟栖的那一刻骤然紧缩。

“你不是死了吗？”

第16章

齐司楠的表情真的像见了鬼一样。

这感觉让楚迟栖很不舒服，但她想着可能是认错了人，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们认识吗？”

齐司楠也想到了这点，他克制住自己的表情，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任何一个名字都可以，哪怕是叫张小红都没问题。

但——

五雷轰顶，齐司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这次是真的见了鬼。

但楚迟栖的反应更让他好奇：“你不认识我了？应该是在三年前了吧，大年三十在辙哥的四合院，还有元宵放烟花，我们都见过的。”

四合院？烟花？

楚迟栖拧起眉：“抱歉……我有阿尔兹海默症，我不记得了。”

齐司楠再次震惊了好一会儿。

半晌，他犹豫着试探问：“那你也不记得辙哥了？”

楚迟栖眉心更紧：“他是谁？”

“顾泽叙。”齐司楠紧紧盯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字一顿，“你忘了吗？你们在一起五年。”

五年。

楚迟栖耳边嗡的一声震鸣，眼前浮现出顾泽叙虚幻的容貌。

却不是下午见到的他，而是更青涩更年轻的他。

他和她在一起五年？哪五年？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她的笔记本上一点关于他的事情都没记录？

楚迟栖骤然有些无措，下意识看向贾斯汀。

贾斯汀却露出“我就说你们一定认识”的表情。

“抱歉，你说的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楚迟栖避开齐司楠的目光，说完转身就走。

贾斯汀冲齐司楠稍一点头，感谢他刚才的出手相助，然后追着跟了上去。

齐司楠看着楚迟栖的背影，眼神深邃，拿出手机拨通个号码。

“辙哥，你一定不会相信，楚迟栖没死——我刚才见到她了，她和一个外国男人在一起。”

顾泽叙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我知道。”

回酒店的路上，楚迟栖一直魂不守舍。

她知道齐司楠没必要骗她，谁会在大街上突然拦住一个人，说她和另一个人曾经在一起五年？

可太突然了。

她试图在空白的记忆里寻找关于顾泽叙的点点滴滴，但这感觉就像是让一个律师去当模特走秀一样，不是她努力就能想起来的。

贾斯汀看着她愁眉不解的神情，试图劝慰她几句：“你都已经结婚了，想来和顾泽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也不用太纠结。”

“谁还没几个前任呢。”

为了缓解她的心情，他继续说：“想当初我和我太太在一起之后，就不止一次遇见过我的前任，但这种事有什么要紧的？都过去了，人是要往前看的。”

楚迟栖猛地停住脚步。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幅画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她站在某栋居民楼路边的路灯下，抱着一个男人，眼泪从脸颊滑落，她声音嘶哑的说——

“顾泽叙，我们都往前走，别回头。”

见她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贾斯汀有些担忧地看向她：“怎么了，你想起来什么了？”

那副画面像烟一样在楚迟栖面前散去。

她收回思绪，手指在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上摸了摸：“其实我不能保证我真的结婚了，因为……”

“没有结婚证。”

第17章

事实上不仅没有结婚证，她手机里都没有一张和桑南芷的合照。

只有一枚戒指，还有她病严重时在笔记本上写下的东西。

她写道：不要忘记，桑南芷是你的丈夫。

可她努力想起桑南芷时的情绪，也没有想起顾泽叙时那么浓烈。

她和顾泽叙之前绝对不是普通的前男女友关系。

楚迟栖这样想着，没有再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

贾斯汀也有眼力见的没有追问。

毕竟如果连楚迟栖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别人追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到酒店。

楚迟栖洗完澡后，趴在床上打开自己的那本笔记本。

前后总共也没写多少字，都是她在感觉自己要病发之前匆忙记录下的。

她写了父母，写了桑南芷，写了要记住的所有东西。

但没有一个字关于顾泽叙。

楚迟栖垂眸合上笔记本，决定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