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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陶舒颜越发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就差一点，她脑子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要断掉了。

黑暗之中，封行焱的一双眼尽数被黑色填满。

他极力压抑住体内的鬼气，以免它们脱离控制，肆意地吞噬身边的一切。

他必须保持理智，否则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包括陶舒颜。

封行焱抱着她，轻轻摩挲着陶舒颜的后颈，闻着她发丝的清香，心中却弥漫着黑暗。

封行焱曾想过，把陶舒颜也杀死，让她也像自己一样，成为鬼魂。

那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在无数个拥着陶舒颜，看着她入睡的夜晚，看着毫无防备睡得安然的陶舒颜，封行焱这样想过。

可他始终还是没有下手。

封行焱从未爱过人，陶舒颜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从小，封父封母就教导他：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抓在手心里，不管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达成目的就可以。

所以封行焱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想的。

许多东西他都得到的十分轻易，当陶舒颜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之后，封行焱反而挑起了胜负心，对她的兴趣也只增不减，装出一副情深的模样去与陶舒颜恋爱。

封行焱也没想过，他这一装，就是装了三年，若不是被陶舒颜发现，恐怕他还会继续装下去。

封行焱懒得解释，也压下了心里的不适感，随意编了个借口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我腻了。”

他以为陶舒颜和其他女人一样，很快就会被他忘掉了。

可当封行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总会无意间想起她，封行焱越发不爽，就故意去挤兑她。

后来他也确实差不多将她忘记了，直到他死去的那天。

封行焱临死前，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父母，不是自己的朋友，不是自己拥有的一切金钱财富。

而是陶舒颜，大学时的陶舒颜、家里的陶舒颜、笑着的陶舒颜、流泪的陶舒颜。

那时封行焱才知道，原来，他最爱的人是她啊。

……

在封行焱和陶舒颜沉默相拥之时。

身后传来窸嗦的声响，封明之晃晃悠悠地爬起来。

“轰隆！”

窗外猛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过，点亮了夜空，也让屋内的场景明亮了一瞬。

陶舒颜看清了封明之此时的样子，霎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封明之的身体里漫出来一个巨大的人形黑雾，像一个傀儡师一样操纵着封明之的身体。

第40章

陶舒颜攥紧了封行焱的衣服，小声问：“这是什么？”

封行焱冷冷看着那行尸走肉般的“好弟弟”，冷声开口。

“自作孽，用邪法害人，被厄运反噬了。”

语落，封行焱捂住了陶舒颜的眼，陶舒颜的疲倦涌了上来，她听见封行焱说：“颜颜，睡醒就结束了。”

陶舒颜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封行焱脱下衣服给她穿上，转身看向“封明之”，全黑的眼瞳如寒潭深渊。

那东西终于占据了他的身体，咧开嘴朝他笑了一下，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下一秒就猛然冲了过来！

窗外雷声仍旧不停，倾盆大雨几息之间便落了下来。

“不要吵醒她。”

封行焱紧紧扣住了“封明之”的手腕，把他拉进了雷雨之中。

“封明之”拼命挣扎着，却挣不脱封行焱的力道，吐出巨大的厄运试图将封行焱包裹，可封行焱浑身都散发着幽蓝火光，黑色雾气还未靠近就被灼烧殆尽。

它那暗红的眼眸转了转，手掌中生出一条黑线，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朝陶舒颜爬去。

爬到了沙发上，只差毫厘就能缠绕住陶舒颜的脚踝。

封行焱的声音却如雷声一般炸裂在它耳边，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说了，不、要、吵、醒、她！”

那根黑线的尽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糜烂，它着急地想要切断与本体的联系。

没来得及切断完整，脖颈就被封行焱死死掐住了。

电闪雷鸣之下，封行焱纯黑的眼眸中生出了瞳仁，是纯白色的重瞳。

接触的地方传来剧痛之时，也带来了灼伤灵魂的痛意。

它终于意识到双方的差距，匆忙想从封明之身体里逃出。

封行焱抬手，本可以弄死它，却不知为何在最后一刻收了手。

它也顾不上这些，只顾着头也不回地拼命逃离。

……

陶舒颜再次睁开眼时，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刺得她眼前一片模糊。

她缓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

陶舒颜坐起来缓了许久，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是封行焱把她送回来的，那他去哪了？他去独自面对那个怪物了吗？

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难道他受伤了吗？

陶舒颜呼唤道：“封行焱！你在吗？”

空气中的粉尘在阳光之中飞舞，一切都温暖祥和。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陶舒颜心狠狠揪紧，又叫了好几声。

“封行焱！你在哪？”

“快回答我啊！”

陶舒颜急得快哭了，心中慌乱无比。

她知道封行焱也不是万能的，他也会受伤，也会被人困住，甚至是杀死第二次。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陶舒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去打开了门，可开门的并不是她想见的人。

亮起的眼睛霎时暗了下去。

是许嘉真。

许嘉真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眸光一沉，挤进了陶舒颜的房间，关紧房门。

“昨夜闪电劈坏了电路，会议室烧起来了，封明之被送进医院了。”

“昨天他找你了吧，后来发生什么了？”

第41章

陶舒颜愣住。

封明之没有死吗？

她昨天看到的“封明之”四肢都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了。

难道……封行焱没有打过他吗？

不！不可能！封行焱怎么会被那种东西打败！

还有……

陶舒颜皱眉问：“你怎么知道他找我了？”

昨天分明没有遇见过任何人。

许嘉真回答说：“摄像机拍下来了。”

陶舒颜骤然僵住，那等封明之醒来，自己会怎么样？

若他一口咬定了是自己害得他，那她的后半生可能就要在牢狱里度过了。

许嘉真卡着呢脸色惨白的陶舒颜，也不逗她了。

“算了，不骗你了，昨天的摄像机都失灵了，没有人看到你和封明之接触过，安心吧。”

“我瞎猜的。”

陶舒颜懵了一下，愤怒道：“这种玩笑不好笑！”

许嘉真挑了挑眉，看着红了眼的陶舒颜，淡淡说：“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陶舒颜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经历，顿时打了个寒颤。

那种东西她一点都不想去回忆，虽然没有被封明之得逞，可当时的那种感觉真的想起来就令人几欲作呕。

陶舒颜捏紧了手：“对不起，我不想说。”

许嘉真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只轻声说：“出了事，拍摄暂停了，今天大家都可以回家了。”

陶舒颜沉默着点了点头。

回家……

那空荡荡的家里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吗？

“陶舒颜，下次再见吧。”许嘉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起身就要离开。

眼看着许嘉真就要走了，陶舒颜猛然抓住了她的手。

“许嘉真，你能帮我找到封行焱吗？”

“我看看……”许嘉真停下脚步，合上眼感受了一下。

片刻后，她的声音微凉：“不能。”

陶舒颜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

如果就连许嘉真都察觉不到封行焱的痕迹，那她还能去找谁？

许嘉真缓缓睁开眼，狭长的狐狸眼看向陶舒颜，沉声道。

“封行焱的气息不见了。”

陶舒颜的心霎时间被冻住了。

她浑身僵住，半晌，才僵硬地开口：“什么……意思？”

许嘉真向来漫不经心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叹息一声：“我不确定，或许只是他自己隐藏了，或许……”

她没有说出来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

或许他已经消失了，魂飞魄散。

陶舒颜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摇了摇头，反复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许嘉真扶了她一把，欲言又止。

“我先送你回去。”

许嘉真送陶舒颜回了家。

本想留下安慰几句的，许嘉真被一通电话喊走了。

门扉关上的那一刻，陶舒颜如失去了骨头一般，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把头埋进臂弯里，泪水无声地落下。

陶舒颜哭了不知多久，等到妹妹的电话打过来时，天已经近黄昏。

“姐姐！我明天放假！可以去找你玩吗？”

听到妹妹的声音，陶舒颜才恢复了理智，她擦干净眼泪，佯装平静地笑说。

“好啊。”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