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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回避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张盛管辖区的一起诈骗案,您通知...”
男人抬手,制止他说下去,“你明白一线和仕途的区别吗?一线战场,你直觉认定他鬼鬼祟祟,疑似罪犯,你可以追踪他,宁可错捕一千,不漏一个危害社会的分子。然而在仕途,你的一言一行,一个决策,一个念头,若是差强人意,你底下虎视眈眈的同僚,一秒就会掀翻你的位置。”
陈翎心口顿时凉了几分。
郭霭旗是教员,隶属省领导班子,目前在职的一百多名局处级人员,基本都是他的学生。
当年陈翎在边境捣毁工厂窝点,授一等功,也是郭霭旗亲手给他换上制服肩章。
他最了解郭霭旗的政治风格。
开场直接打圆场说教,这事,往往成不了。
果然,郭霭旗语重心长提点他,“你没有依据,强制拘捕陈太太,她反告你一状,泼脏你和旬瑶有不与人知的私情,才如此激进帮她出头,你的生涯永远有一笔污点,你懂吗。”
陈翎仍旧不准备罢休,“您清楚我的为人,陈智云虽是我二哥,他包庇亲眷,我也绝不容他。我掌握的隐情,倪影千真万确涉嫌雇凶伤害罪,我非抓她不可。”
对面的男人语气温和慈祥,“你掌握的隐情是现场录像,还是证人供词。”
陈翎表情一滞。
“仅凭一面之词,不排除她们存在恩怨,蓄意诬告。”他半认真,半玩笑,“陈翎啊,我指控你诈骗我一百万,可没有人证与物证,我的指控在法律范畴成立吗?陈太太是同样的道理。你干了十三年基层,立案侦察的基础是证据,而不是你怜悯弱者,强者有罪论。”
郭霭旗走向办公桌,背对他,“冷静一些,回去吧。”
陈翎静默良久,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第124章 好大胆子
秘书在行政大厅等候陈翎,他迈出电梯,气度一如既往强势,神情却压抑。
显然,碰钉子了。
郭霭旗身份特殊,桃李满仕途,陈翎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而陈翎清廉正气,他作为老师,处事一向谨慎,深谙自己地位高,轻易不出面。
这次,陈智云为了保倪影,不知求上哪尊大佛,搬出郭霭旗制衡陈翎,属实大费周章。
“二爷混迹商场,人脉广,道行也精,倪影的屁股擦得相当干净,难免无从下手。”秘书服侍陈翎坐上车,“您尽力了,有些水深,不得不趋利避害,郭老何尝没有苦衷呢。”
后座的男人捻着太阳穴,自言自语,“是谁先我一步找到郭老师。”
“二爷背后那位吧。”
陈翎动作一滞,“你通知张盛,明天到省厅办公室。”
秘书揭过后视镜,“张盛未必知情,大佛出马肯定瞧不上区里的喽啰,不是连您都没收到风声吗?对方的目标是郭老,请郭老出山了结此事。”
“证明倪影确实有罪,二哥才疏通平息。”陈翎语气低沉,“我枪林弹雨出生入死,陈家背地里竟然搞这些勾当,脏了我的清誉。”
秘书调头的霎那,一辆捷豹急刹,堵在前面路口。
陈翎朝前一歪,稳住平衡后,降落车窗。
驾驶位的男人转动一枚打火机,视线相撞,一簇绯红的火焰吞噬了烟头,也吞噬他那张脸。
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激荡。
秘书一头雾水,“陈厅,是二公子。”
陈翎不语,打量对面。
男人吸了半支,依然缄默。
他伸出胳膊,叩击吉普车的车门,“挡道了。”
秘书配合鸣笛,那辆车不为所动。
一团雾喷出的同时,祁言若无其事撩眼皮,“三叔被郭霭旗训斥了,对吗。”
陈翎目光如炬,凛冽得很,“你监视我?”
“我纵然有本事监视行踪,还有本事得知你们的机密谈话吗?”他掸烟灰,“我猜测而已。这一局,三叔手腕逊色二叔,没斗赢他。”
陈翎眯眼,“你凭什么猜测。”
“我当然有依据,关键三叔是否感兴趣。”
他说完,叼着烟蒂发动引擎,驶向春港大道。
秘书察觉到弦外之音,“二公子意有所指,咱们跟吗?”
陈翎有数,祁言从不主动靠近,长房和二房私下较劲,他们处于对立面,除非重量级的内幕,否则祁言不会约他。
“跟上。”
车沿着春港行驶了四十五分钟,泊在玫瑰城。
年末娱乐产业例行清缴,这是唯一一所,上面不曾插手排查的商务会馆。
倒不是漏网之鱼,是老板的来头硬,省里大人物的司机名下的买卖。
陈翎不信邪,反复摸过底细,一无所获。
不过,玫瑰城的门面挺规矩,没有糜艳的纸醉金迷,很正规的高大上。
祁言下车,用郑野的贵宾卡刷了一间包厢,经理很快迎出大堂,“陈二公子,您自己?”
他环顾四周,“李家有客人吗。”
“李家的小公子在三楼。”
祁言淡淡嗯,“我也开三楼。”
陈翎刻意脱了警服,只穿着制服衬衫和一条黑色警裤,低调进门。
经理眼尖,认出他的衬衣是厅级规格,而坊间扫查带队,充其量是副局级,名衔更高的基本都在幕后坐镇,经理以为捅了天大的篓子,吓一激灵,“这位...我们可是合法经营,莫非得罪哪路神仙了?”
陈翎一言不发,等电梯。
经理慌神,“二公子?”
他撂下一句,“不碍事,你们照常营业。”
抵达三楼,通往包厢的途中,308包房走出一拨人马,簇拥着一男一女。
男人扬下巴,态度流里流气,“陈二,挺巧啊。”
祁言早有准备,平静停在原地。
男人是津德集团老爷子最溺爱的老幺,据说命里缺水,影响气数,于是随母姓,叫淼,补了一堆水。
五年前,他在南郊度假村和周源掐架,动过砍刀,差点闹出人命,冯淼的右腿当场骨折,绰号冯跛子,两大家族至今没和解。
后来周源向祁言服软,后者也欣然接受,聚在一起玩,世家子弟圈流传开,导致冯淼非常记恨祁言。
逮着机会,便甩他下马威。
冯淼推搡女人,打了个响指,“飒飒,给陈二公子点烟啊,我没教你伺候男人吗?”
女人走到祁言身边,千娇百媚攀住他肩膀,“久闻陈老板英俊潇洒,是人中之龙。”她手指轻佻抚过他下颌的胡茬,“果然名不虚传啊。”
祁言嫌恶一搪,女人顿时摔趴在地,“哎呀——”她一仰头,泪眼汪汪,“陈老板哪怕不喜欢我,也不该失气度动手打女人啊。”
冯淼挽起袖子,拔高音量,“陈二,你牛叉啊,谁不知道你这个晟和老总没当几天,又被你哥夺权了,你在我面前算个屁,敢打我的女人,你太他妈狂了。”
女人缠抱着祁言,他不疾不徐踢开,“冯淼,你玩太过火了,这层楼有录像。”
“录像?”冯淼不屑,“玫瑰城曝光我的录像,不想干了?你二叔有能耐,也只是小股东,我老子是这里的大股东。”
祁言不着痕迹看身后,陈翎听到陈智云是玫瑰城的股东,眉目阴鸷了几分。
冯淼循着望过去,面色蓦地一变,“陈翎...”
他委实没料到一向不近女色的陈三爷,会出现这种烟花之地。
陈翎盯着他,“砸场吗?”
冯淼搓手讪笑,“我和陈二开个玩笑。”他使劲踹女人,女人立马站起,藏在后头。
“我们小辈的打闹惯了,陈叔别当真啊。”冯淼让路,“您公办?”
“管好你自己。”陈翎严肃深沉,“再有下次,我送你进去清醒清醒。”
他越过冯淼,站在走廊尽头,松了松衣领,“你常来?”
“三叔高估我了,玫瑰城是有名的销金窟,医生那点工资不够买瓶酒。”
陈翎目不斜视,整理衣裤的边角,“你母亲在陈家榨取的钱还少吗。”
祁言稍一试探,就探出口风了,“是大哥告诉您的?”他笑着,“江姨防备我们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