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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廷烨低声安慰着，他清楚这话无用，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此刻还能说什么。

　　向瑛璐闻言，目光从碑冢移到了他身上。

　　她看了许久才开口：“国公府本应保家卫国，却偏偏残害无辜！终有一日，我要让小公爷亲自到我哥坟前磕头认错！”

　　莫廷烨听着，允诺：“这件事，我会帮你。”

　　向瑛璐心生感慨，她知道他说出的话定会做到。

　　“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只可惜我们生不逢时，我知这场婚事于你是束缚，你且等等，很快就好了。”

　　莫廷烨闻言有些莫名。

　　但向瑛璐没再开口，沉默地将纸钱烧完，起身离开。

　　这是第一次，她先他一步离开。

　　莫廷烨站在背后，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闷。

　　而离开的向瑛璐直接回了将军府，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甲衣和佩剑，她手抚着，眼中情绪翻涌。

　　整理好行囊后，她遣散了将军府所有的下人，随后将府内的门一扇一扇的关上。

　　最后一扇，是将军府的大门。

　　黝黑的门板慢慢合起，将里面熟悉的景象一点点挡住。

　　向瑛璐深深地看着，而后背上行囊，回到了王府。

　　王府内。

　　向瑛璐环顾着这个自己住了不到一月的府邸，曾经她以为会在这里以莫廷烨妻子的身份度过余生。

　　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场痴望。

　　她走到桌案边，打开自己从将军府带过来的木箱，从中取出那四封从未用过的遗书，看了看，随后又默默放了回去。

　　而后提笔给莫廷烨留了封信，待墨痕干涸之后一并放进了那木盒中。

　　向瑛璐想，这或许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整理好这一切，她从后门慢慢走出了府，也走出了这场她曾以为的美梦。

　　而就在她出去的那一刻，莫廷烨从正门走进。

　　一前一后，一出一进，两相错过。

　　而他们不知，这一错过或许便是一辈子。

　　回到王府的莫廷烨，想起向瑛璐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本来想去找她问问，却不见她人。

　　只当她难过，在将军府睹物思人，于是一个人在书房待了整夜，也思索了一夜。

　　天亮时，他起身出门，带着府中侍卫去了赫国公府。

　　不论如何，向瑛璐名义上始终是他的妻子，绝不容许别人欺辱！

　　赫国公府外。

　　莫廷烨站在台阶上，听着府内传出的哀嚎，面无表情。

　　过了会儿，贴身侍卫从中走出：“王爷，这件事皇上那边若知晓，该如何处理？”

　　“本王自会进宫请罪。”

　　莫廷烨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若王妃回来了，就说她兄长的仇我替她报了。”

　　说完，莫廷烨转身离开，进宫面圣。

　　殿内。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莫廷烨，叹了口气：“你可知向瑛璐曾亲自来向朕请求和离？”

　　莫廷烨猛地抬头，心里涌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我不同意！”

　　随后接着问，“她在哪里？”

　　皇上没有隐瞒：“平远城。”

　　闻言，莫廷烨怔在原地，久久再未出声。

　　另一边，平远城。

　　夜色深沉，唯有城墙之上燃着的烽火照亮漆黑的天幕。

　　距离城门百米外。

　　向瑛璐看这插着敌国旗帜的城池，想到父亲不知所踪的尸身，握着剑的手不断收紧。

　　她来这儿已过几日，将士们也都养精蓄锐，只待一声令下。

　　向瑛璐沉了口气，转头看着身后数万将士，低喝：“以身护国，纵埋骨长丘，死亦无悔，将士们，随我——冲！”

　　话音落，战鼓鸣。

　　刹那间，闪着寒光的刀剑伴随着冲杀声涌向平远城——

第10章 马革裹尸

　　烽火城西百尺楼。

　　这一战，从夜起，至天明。

　　太阳自东方升起那一刻，向瑛璐带兵也攻破了平远城城门！

　　她满身血痕，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国将士的。

　　持剑的手早已僵硬，但从未有一刻松懈。

　　“你爹都败在我手上，我岂会怕你？”

　　敌将说着，手指着城门，“回头看看那是谁!”

　　向瑛璐闻言想到了什么，一回头就看见她父亲的尸身被吊在城门之上！

　　瞬间，她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心里涌上的怒气直冲眼底，通红一片。

　　而她身后的将士看到这一幕，也都红了眼。

　　向瑛璐紧咬着牙，维持着最后的理智，转头手中剑直指敌军：“杀！”

　　她什么都没多说，只这一字。

　　城门上江父高挂的尸身成了点燃士气的火引。

　　霎时，喊杀声震天。

　　是如何取得敌将性命的，向瑛璐不记得了。

　　她早已无力，只是机械地挥着剑，脑海中满满都是将军府的祖训：“忠君护国，马革裹尸。”

　　当胜利的战鼓号角声响起时，向瑛璐恍然回神。

　　她看着两步外刚被自己斩杀的敌将尸身，只觉得浑身剧痛，垂眸才见不知何时，腹部被划了一刀，涓涓流淌的血染透了甲衣，朝周围晕染。

　　向瑛璐只觉得身子有些无力，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只是忍着，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转身奔向城墙。

　　狂奔之时，腹部的伤口被牵扯，阵阵疼痛袭来，如针刺骨。

　　可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她爹救下来。

　　爬上城墙那刻，向瑛璐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迟缓，手里也越发没有力气。

　　但还是她咬牙攥紧了麻绳，一点点往上拽。

　　每用一次力，她都要缓上好久。

　　就这样，向瑛璐将人拽了上来。

　　怀中江父的尸身早已冷透，斑白的发凌乱地遮挡住脸。

　　向瑛璐动着僵硬的手，将那发髻重新梳好，沾满血的手抚着她爹的脸，眼前渐渐模糊。

　　“爹，城，我夺回来了……”

　　风吹来，向瑛璐轻轻地靠在她爹的肩上，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京城渊政王府。

　　向瑛璐院子内。

　　莫廷烨坐在桌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纸上两个字赫然是——休书！

　　旁边是他半月前打开的盒子，里面是向瑛璐的四封遗书和那封留给他的信。

　　上面只一句话：“此去一别，不知归期，愿君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越写，莫廷烨越气，烦躁地将笔扔了出去。

　　半月前从皇宫回来，他刚要动身去追向瑛璐，结果就看到了盒子里的这些东西。

　　一怒之下他收兵回来，决定先晾一晾她，让她吃些苦，之后再去点兵增援。

　　未曾想到后来却被南方洪灾绊住了手脚，直到前两日才安排好一切。

　　刚要带兵前往平远城，却又听闻向瑛璐大胜而归的消息，也便松了口气。

　　但是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他心里怒气翻涌不歇，于是才写下了这封休书。

　　莫廷烨看着桌案上写了一半的休书，越看越难受，直接伸手拿起撕得粉碎。

　　良久，他倾身拿过一旁画筒中的画，缓缓展开，里面竟是向瑛璐的丹青。

　　而下面的落笔赫然是莫廷烨！

　　这副丹青是她两年前生辰时向自己求的，他虽然没应，却暗自画了。

　　脑海里慢慢回忆起两人曾经相处时的画面，莫廷烨这才明白，自己也是喜欢向瑛璐的，只是不喜她任何事都自己做决定的性子。

　　时间点点过去。

　　一个侍卫突然走进来：“王爷，夫人……回来了。”

　　他话语间带着些许异样，莫廷烨听闻，连忙起身：“她到哪儿了？”

　　“府门。”

　　闻言，莫廷烨捏着那卷丹青，快步往外走去。

　　越是接近门口，心中情绪越是复杂，有欣喜，有激动，更多的，则是她平安归来的安心。

　　他想，还是决定给向瑛璐最后一次机会。

　　若自己这一次有所改变，那向瑛璐是不是也不会什么事都自作主张、一意孤行？

　　王府门外，寂静无声。

　　莫廷烨看着门外飞扬的白皤，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台阶下，将士们的头上都系着白条，而身后赫然是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