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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迷的这两天，他已经派人查到，陆氏集团那几位老股东都是三年前忽然对池恩宁敬重起来。

如果真的如她所言，那几个老家伙巴不得她早死，怎么还会想尽办法救她？

想着这，陆忱宴心头忽然升腾一股不可触碰的惶恐，他不由握拳压下。

又凛声问：“你当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病房寂静下来，消毒水的气味提醒这池恩宁，她只不过是个没几天活的人。

真相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半响，池恩宁只能干涩说了句：“……对不起。”

陆忱宴眼中闪过失望：“现在再道歉，不觉得太迟了？”

“把你救上岸是我最后的仁慈，从此以后，你好自为之。”

话落，他利落转身离开。

池恩宁凝着他的背影，明明戴着氧气罩，她却好像还是被河水淹没，难以呼吸。

陆忱宴离开没几秒，陆语柔便缓缓走进病房，目光怜悯：“恩宁，你都记起来了，对不对？”

只一句，池恩宁的视线就模糊。

陆语柔不忍道：“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你当年根本没有背叛忱宴，是你潜伏在陆华盛身边，是你受尽折磨才拿到证据，救了陆家……”

池恩宁却摇了摇头，眼中只剩荒芜：“三年前没说，现在就更不能说了……”

陆忱宴生性骄傲，她不想让他徒增烦恼。

“可什么都不说，你不觉得遗憾？”陆语柔心下难过，让陆忱宴一辈子都误会池恩宁，叫他们这些知情人如何心安。

池恩宁疲惫闭上眼，道理她都知道,可，没意义了……

缓了好几秒，她才沙哑说：“我唯一的遗憾，是当初没能保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其实……那是我和忱宴唯一的血脉。”

话落，病房门口忽然传来“啪”的一下，文件落地的声音。

池恩宁一抬眸，就见到去而复返的陆忱宴，一脸震惊站在门口。

第十章

“池恩宁，你说……什么？”

陆忱宴难以置信地低喃着，迈步上前，步伐沉重，带着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慌乱。

“你说，你曾经怀了我的孩子？”

他终于走到了病床前，双目死死地盯着池恩宁，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神情。

池恩宁望着他，眼中有悲恸与自责闪过，唇瓣微微颤动却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池恩宁，你说啊。”

陆忱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很浅淡却是真实存在的……祈求。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池恩宁偏开头。

陆忱宴手臂一颤，他不敢想象他池恩宁曾有过一个孩子……

“是陆华盛……干的？”陆忱宴声音骤冷，充斥杀意。

池恩宁的眼前浮现出了三年前的雨夜，陆华盛剖开了她的肚子，取出了孩子，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孩子哭泣的声音……

池恩宁不敢再会想，痛苦地逃避般闭上了眼。

“……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孩子说的，还是对谁说的……

陆忱宴僵在原地，许久。

久到陆语柔都忍不住喊：“忱宴，你就别在问——”

“凭什么不告诉我？”

陆忱宴忽然打断，抬起头来，竟然双眸猩红，仿佛要滴血。

“池恩宁，我最后问你一次，我要你亲口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可等了几秒，池恩宁却没说话。

陆忱宴又补充了句：“只要你肯说出实情，我就既往不求……我们……就回到从前。”

可这一次，等来的依旧是池恩宁的一句——

“对不起。”

“呵……”陆忱宴忽然嘲讽一笑：“在你们眼里，我陆忱宴到死是多脆弱，多金贵的人啊？”

说着自嘲的话，陆忱宴的神情又一点点冷漠：“既然你不说，那么从今往后就都别说了，我的事情就不劳池小姐操心了。”

陆语柔看不下去，出声阻止：“忱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可陆忱宴却谁都没有理，转身离开。

那背影，失魂落魄。

病房安静下来。

“恩宁……”

陆语柔上前，唇瓣微张，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语柔姐，过几天你能带我去一次陆家墓园吗？我想再看陆爷爷最后一眼……”

池恩宁的声音已染上了死亡的阴翳。

“恩宁，不要放弃，股东们已经从R国那边买到了特效药，你不会死的……”

池恩宁扶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劝慰：“语柔姐，求你……”

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布满斑驳泪痕，瘦削的身子颤抖着，仿佛下一刻便无力支撑轰然倒地。

陆语柔喉中一哽，最终答应下来。

一周后

陆语柔带着池恩宁开车赶到了陆家墓园，池恩宁站在门口却不敢进入，连多看墓园一眼都只觉得是贪婪奢求。

陆语柔望着池恩宁形销骨立的身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那一刻，陆语柔多想对她说出真相：傻姑娘，若没有陆忱宴的默许，你连山门都是进不来的。他还是心软了，准你进去的……

到了嘴边的话，却已经没有了说出的楔机。

池恩宁将怀中精心包好的菊花郑重地放在门口，遥遥眺望着陆老爷子的墓碑的方向，恭敬地弯下了腰。

夕阳将她的影子一点一点拉长，纤细而又脆弱。

初春的山间晚风拂来，吹得那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被陆语柔及时扶住了。

“语柔姐，再带我去陆家别墅看最后一眼吧。”

陆语柔紧握着她不停颤抖的手掌，依旧没有拒绝。

汽车驶离墓园，连同青山墓碑被撇在身后的，还有少时那无忧的岁月与陆爷爷对她赤诚的关怀与期望……

池恩宁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强忍住，不去回头。

她该放下了。

车子在陆家别墅边上远远停下。

池恩宁婉拒了陆语柔的陪同，独自下车。

她不敢让守门的保镖发现自己行踪，便凭借着记忆走了一条隐秘地小道，绕到了后花园外准备远远看上一眼。

没想到，即将到达后门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她下意识地躲起来，但在看清男人侧脸的那一刻，她难掩惊愕——

“陆华盛？他不是车祸死了吗？！”

接着，她又见童蔓蔓鬼鬼祟祟地从别墅中走出来，将一叠厚重的文件偷偷交到了陆华盛的手中！

风中，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陆氏资料……机密文件……你要……”

池恩宁瞳孔猛地瞪大。

“童蔓蔓竟然是跟陆华盛一伙的，他们要对付小叔？小叔有危险！”

第十一章

池恩宁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将这件事情告诉陆忱宴。

可她刚一动身，就不甚撞到了身后的花盆，树枝哗哗作响顿时有花瓣逗落，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谁在那边？”

陆华盛如同毒蛇吐信一般阴鸷的声音响起，包含着残酷的杀意，勾起了池恩宁心底的梦魇，她想要逃走，但身体却毫无征兆地在此时抽痛起来，她毫无动弹的力气。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逼近到了她面前的时候。

就听见童蔓蔓随口说道：“野猫吧。”

陆华盛的脚步在她面前的拐角处停滞片刻，又逐渐远去。

逃过一劫了……

池恩宁的双腿逐渐恢复了力气，她不敢停留，踉踉跄跄地顺着原路跑出了后花园。

殊不知，有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狼狈逃离的背影，眼中升起了嗜血的杀意。

“的确是一只小野猫呢，让人恨不得掐断脖子呢……”

别墅门口。

“恩宁，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冲进去找你了。”守在车上的陆语柔望着池恩宁一脸的惶恐，心头一紧，担忧地问道：“等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池恩宁大口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说出了刚刚的见闻。

顿时，陆语柔的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真的是陆华盛？可他不是在三年前就出车祸死了吗？官方不是已经找到了他的尸体吗……”

陆语柔其实是有些不信的，毕竟一个死人复活，着实太难以置信。

池恩宁毫无犹豫：“语柔姐，真的是他。”

陆华盛对她的百般折磨，是她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池恩宁谁都会认错，唯独不会认错陆华盛。

“童蔓蔓跟他是一伙的，还偷拿了陆氏的文件给他，他们要对付小叔……”

池恩宁眼中的笃定让陆语柔彻底变了脸色，陆华盛此人究竟有多阴狠，她是亲身体会过的，当年陆家险些破产就是他一手策划。

若不是池恩宁粉碎了他的阴谋，可能如今的柳城早已没有了陆家存在。

“那现在怎么办？”

池恩宁心乱如麻，此时的她被赶出了陆家，时日无多，哪儿还有什么对付陆华盛的办法？

她望着陆语柔，最终是无力说道：“语柔姐，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叔。”

陆语柔点头附和。

“必须要让忱宴知道这个消息。”

她调转车头，带着池恩宁一路来到了陆氏集团，但进门的那一刻，池恩宁就被拦住了去路。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陆语柔正要辩驳，便被保镖打断：“这是陆总的吩咐，陆总监，您别为难我们了。”

保镖的话毫不近人情。

陆语柔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上楼去找陆忱宴，却连总裁室的门都没能进去。

池恩宁一直守在大厦的门外，从白天到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