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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被厉思诚的眼神逼得头都不敢抬，一声不吭。
“咳咳，好了，阿诚，让他们出去吧，咳咳。”
“哥。”厉思诚一听病床上那人发话，立马毕恭毕敬地站在病床前，跟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病床上那人，容貌和厉思诚有九成相似，两人均是剑眉星目，只是床上那人年纪看着比厉思诚年长许多，已近而立的年岁，脸色更是惨白得惊人。
“咳咳，阿诚……”那人说话时气若游丝，说不到两句就得大喘气一番，“你单独留下，我……咳咳，有话对你说，咳咳……”
听到厉思廷艰难地发话，厉思诚一阵心痛，对着身后两名小弟一阵狂踹，“都聋了？还不快滚？”
那两人也不敢吭声，顺从地立马滚出去了。
还顺带捎带上了门。
“咳咳咳咳……”厉思廷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气定，他抬眸定定看着厉思诚。
厉思诚刚想上前把他扶低一点好躺下来能更舒服一点，此刻被他看得心虚，不自觉往脸上摸，“哥？怎么了？”
“阿诚，咳咳……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咳咳……成熟一点，咳咳……”厉思廷说不到几个字就开始咳嗽，一句话说完，他咳嗽得几乎浑身颤抖。
厉思诚坐在他的床沿，不时给他拍几下背，只是厉思廷的病本就严重，咳嗽也只是症状之一，再加上厉思诚显然拍得并不得法，因此他这一拍，反而把厉思廷拍得咳嗽得更厉害了。
“咳咳咳咳……”厉思廷艰难地把厉思诚的手按下去，示意他专心听自己讲。
“阿诚，你听我说，咳咳……那个盛家公子，你不要再惹他，咳咳咳咳……”
厉思诚完全不明白厉思廷在说什么，一头雾水，“盛家……公子？是谁？”
“刚刚……咳咳……”厉思廷才说了“刚刚”两个字，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完全说不出话来。
偏偏厉思诚瞬间明白了大哥的意思。
盛家公子？恐怕就是刚刚在走廊上跟他对峙的那个人吧……
在榕城做生意，不知道谁家都可以，就是唯独不能不知道盛家。
原来那小子是盛家的“太子爷”，难怪那么嚣张。
厉思诚不甚在意地冷哼，“臭小子，再作对，老子弄死他！”
“阿诚！”厉思廷一声厉喝，一听弟弟开口的语气，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我……咳咳，恐怕护不了你多久了……”厉思廷的嘴角挤出一抹惨然的笑意，“你如果还当我是大哥，就咳咳……听我的吧，咳咳……”
厉思诚的嘴角抿成一道薄薄锋利的线，眼神阴郁沉了下去。
“知道了。”他斜着眼睛并不看厉思廷的方向，但终究松了口，算是答应了。

听到弟弟的承诺，厉思廷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溃败到什么地步了。
厉氏大厦将倾啊……
如果这个弟弟再这样任性下去，厉思廷很担心，在他走之后，还有谁能保得住厉氏，谁能护住厉思诚……
从榕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近晚上9点。
裴勉坚持要把姜芷送回学校再回家。
为着防止家里人知道他受伤的事，裴勉没联系林叔，更没用家里的车。
他们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回去。
回学校的路上，裴勉明显兴致不高，一路斜倚着一侧车窗，并不说话。
他本就生得极冷，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快结成了冰，冻得姜芷浑身不自在。
做他们这单生意的司机显然也不太自在，主动开口搭话，“小伙子，生病了有女朋友陪着去医院多好啊，怎么还不开心啊？”
见裴勉并没有什么反应，那中年司机大叔继续搭腔，“小伙子别总臭着个脸嘛……小心把女朋友吓跑啦！”
“啊，师傅，我们不是……”姜芷一听这司机大叔居然也误会了，赶紧反驳。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天之内被两个人误认他们是情侣了……
“嗯，知道了。”谁知道裴勉居然还不紧不慢应承了司机的教训。
后半程的时候，虽然他还是不说话，不过姜芷明显感觉车里的氛围都缓和多了。
下了车，姜芷挥手跟司机大叔告别。
“那……我就进去啦？你也早点回去吧，时间不早了。”看出来了他返程的时候情绪不佳，她知情识趣，礼貌地轻声细语跟他说话。
他是不是总是因为她受伤所以不高兴啦？
还是因为又碰到了厉思诚这个疯子？
又或是因为自己刚刚问错话了？
好像自从自己问了那两个问题以后，裴勉就一直兴致不高的样子。
姜芷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那么敏感，但是看到对方回程时态度冷淡，和去医院时截然不同的样子，她一边还是忍不住要多想。
裴勉看一眼她那个柔声细气、犹犹豫豫的样子，就知道她恐怕是想多了。
不过也怪他自己，没有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让她误会了。
其实，他不是因为她的事情而不高兴，相反，如果她的事都能与他有关，他恐怕只会高兴疯了。
他气的是他自己。
明明心里对父亲只关心盛世的产业而完全不关心其他任何东西的行为鄙夷至极，结果一到关键时刻，居然还是要仰仗父亲的产业。
明明看不上一样东西，却还是要利用这样东西。
裴勉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了这样的“小人”，他唾弃的是他自己。
完全与她无关。
“对不起。”他站定在她面前，低头真诚郑重地向她道歉。
姜芷显然被惊到了，没想到裴勉居然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诶？”
她连忙摆手，“你跟我说对不起干嘛呀！今天是你救了我，我还要感谢你呐！”
他因为救她才受了伤，现在他居然还向她道歉，姜芷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要是真的接受的话，那也太不懂事了。
“不是的。”裴勉的声音有一丝沙哑，“我不应该把负面的情绪强加给你，让你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