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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却拒绝了。
她说:“山里头的气味好,闻一闻对身体无坏处。我想爬上去。”
几个人便开始爬山,身后跟着一个班的勤务兵。
盛柔贞挽着夫人,陆黎和张南姝走在她们身后。
“累了就说,软轿在后面跟着。别逞强。”南茉茉对陆黎说。
陆黎点头。
夫人上山祈福,龙华寺谢绝其他香客,清场等候,故而山路只他们这一行人。
住持等人在门口丹墀等着。
一一行礼后,住持和尚将众人领进了大殿。
大殿里有一场法事,庙里几十位高僧都坐定。
陆黎等人选了个蒲团,跪在旁边,聆听诵经。
这个祈福仪式,整整两小时,督军等男人很明显不太耐烦;张南姝也吃不了这个苦,时不时看旁边的陆黎。
陆黎双目紧阖,虔诚祈求,也不知道她在求些什么。
夫人也略感疲乏,有点跪不稳;盛柔贞时不时搀扶她。
整个祈福,只陆黎一个人很投入,她像是入定了般。
结束后,众人都累了,先去厢房休息。
盛柔贞帮衬着捶捶腿。
夫人说她:“不用你伺候,你也累了。等会儿你也叫佣人捶捶腿。”
盛柔贞道好。
张南姝躺下了,累得半死。
盛柔贞到处看看,瞧见陆黎在收拾她的厢房,并无倦色。
“姐姐,要不要去走走?十二点才吃斋饭。”盛柔贞问她。
陆黎:“好。”
她们俩往前面走。
和尚接待,领着她们在各个大殿里转悠。
“不知道平时香火好不好。”盛柔贞问。
陆黎:“应该很好的。”
盛柔贞:“的确。寺庙的佛像,全部都是金身,房屋也崭新。”
陆黎点头:“世道不好,大家都惶恐,求神拜佛的人就会很多。”
盛柔贞看向她,笑问:“姐姐,刚刚拜佛的时候,你好像在求什么。你有什么心愿吗?”
“有很多。”
盛柔贞笑:“是求子吗?”
陆黎摇摇头:“不是。”
盛柔贞问她:“听说姐夫有了个庶子,那也算你的孩子吧?”
陆黎:“……算。”
“怎么姐夫不来呢?我还没见过他。”盛柔贞又问。
陆黎:“往后的日子很长,你能见到的。”
盛柔贞端详她几眼,笑道:“姐姐,你和姐夫感情一般吗?”
“盲婚哑嫁,只是婚姻而已。”陆黎说。
她委婉告诉盛柔贞,她和她丈夫之间,没感情。
那门婚姻,原本就是她被姜大太太算计的。
“我有句话,如果说的不对,你不要怪我。”盛柔贞说。
陆黎:“你说。”
“我是觉得,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夫妻俩同时使劲。就像照镜子。你对着镜子微笑,镜子也会对你微笑。”盛柔贞说。
陆黎:“你说得对。”
——这是盛柔贞对旁人婚姻的观点,她非常不赞同离婚。
前世,陆黎和她认识的时候,姜寺峤已经好几个姨太太,不少的庶子女,并不和陆黎住在一起。
陆黎和她儿子单独住,家里有程嫂、半夏以及其他几个佣人。
提到婚姻,盛柔贞会鼓励她去争回丈夫的心,又说:“我给你撑腰,你不用怕任何人。夫妻是修来的,一旦断了,很损一个人的气运。”
她觉得离婚是不对的。
如果姜寺峤对陆黎不好,盛柔贞会帮忙教训;但陆黎不主动去沟通,一直排斥姜寺峤,就是陆黎的失职。
陆黎不是很赞同她这个想法,却尊重她这个人。
每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式不一样。
只是,不管前世今生,陆黎都觉得自己婚姻是错的。
婚姻不是镜子,绝不是微笑就可以换来善意。
她没和盛柔贞争论。
她们俩闲逛着,远远瞧见一个人,慢步而来。
寒冬腊月,他穿着羊绒大风氅,长及脚踝。他个子高大,肩膀开阔,肌肤又白,哪怕穿这样长的风氅,也气质不俗。
“舅舅。”盛柔贞招呼他。
盛远山缓步而来:“我随便逛逛,你们没休息?累了一上午。”
“我们也随便逛逛。”盛柔贞道。
前世,盛远山很早就死了,盛柔贞回国后他早已不在。
这是变数。
重生后,很多事改变了。
“柔贞,你先回去,我和珠珠儿说说话。”盛远山直接对她说。
陆黎想起他的那行泪,心就一紧,很想拒绝。
然而,她到底没在盛柔贞面前叫他难堪,生生忍住了。
盛柔贞道好,转身走了。
“冷不冷?”盛远山问陆黎。
他说着话,从风氅怀里掏出一个小小暖手炉。
陆黎:“……”
她看了又看,都不知道他放在怀里的手,是揣了一个暖手炉。
“给你。”
陆黎接住:“谢谢舅舅。”
“珠珠儿,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不知是否唐突。”盛远山说。
“您请说。”
第168章 当着舅舅的面吻陆黎
山风簌簌,带着皑皑白雪的寒意,从大殿门口刮进来。
菩萨金相,越发森严。
然而,盛远山脸上表情,却柔和得有了些暧昧。
他说:“珠珠儿,不要再叫我舅舅,行吗?”
陆黎心口一窒。
她明白盛远山的意思。
上次他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她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总不能像姜家二少调戏她那样,直接扇他一耳光。
——上辈子,作为药铺的东家,每日客来如云,也遇到过男人向她表达爱慕。
陆黎已婚,一概以“好色之徒”处置,不是严词厉色骂一顿,就是叫小伙计拿扁担赶出去。
面对南茉茉,她是无可奈何;而面对盛远山,她则有点惊惶。
她的惊惶之下,另有一层深意,就是她不配。
她何德何能,值得盛远山另眼相看?
她只不过是略有三分姿色,并无高尚灵魂。她的灵魂,带着世俗气,庸俗又恶毒。
就像盛远山下意识觉得,陆黎像珍珠纯洁那样,陆黎也觉得盛远山会看破皮囊,侦查一个人的灵魂。
她的灵魂,经不起探究。
故而盛远山高看她一眼,她很惶恐。
“舅舅,我……”
“你叫我舅舅,我总感觉离你很远。”盛远山打断她,“叫我的名字,行吗?”
陆黎低垂着视线。
她的眸光,落在掌心捧着的小暖炉上。
掐丝珐琅暖炉,小巧精致,让她手背肌肤看上去白得透明,似雪,能被暖炉融化般。
陆黎抬起脸,看向盛远山的眼睛,笃定告诉他:“抱歉,我不能。”
盛远山黢黑眸光黯淡了下去,一瞬间深不可测。
“为何?”
“我告诉过舅舅,我不打算离婚。”陆黎说。
盛远山:“我没有叫你离婚。珠珠儿,我不热衷于世俗最普通的享乐,我不是个俗人。”
“可我是。”陆黎道,“舅舅,我只是个俗人。你远远看着我,会很想怜惜。若容许你走得太近,你会觉得我臭不可闻。”
盛远山微愣,继而无奈笑了笑:“你很自卑,是吗?我让你自卑了?”
陆黎沉默着。
她一瞬间想起了南茉茉。
她在南茉茉身边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如此不堪。自己和他厮混,有他兜底,不至于那么差劲。
她不会自卑。去喝劣质的酒、吃臭鱼,寻找最下等的快乐。
不管她什么身份,她都很自在。
可盛远山不同。
陆黎在他的注视下,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