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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一落，裴徵冷沉幽深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他一身深色的西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肃冷倨傲的眼神盯着方茜，薄唇启合，听不出情绪的开口：“说。”
方茜睫毛抖动了下，她垂目看着自己面前的办公桌纹理，慢慢说道：“凌华可以开除我。”
她说完，心里苦笑一声，原来自己说出口，也并不是那么难。
哪怕她所有的青春都丢在了凌华，哪怕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她这话在会议室无异于炸起千层浪，毕竟方茜自己承认离职，和被凌华开除是两回事。
如果是凌华开除她，几乎就坐实了视频里那些缺德名声。
然而裴徵却嗤了声，随即漫不经心的叩了下桌子，说道：“打得好算盘，想要赔偿？”
方茜一顿，“这是最优方案，网络上的热评我都看了，我觉得凌华趁这次机会树立自己的社会形象会很明智。“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完全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只有小叶，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其实能理解方茜为什么会这样做，毕竟昨天在医院，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事情来。
“凌华不需要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来树立自己的形象。”裴徵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道。
方茜平静的看着他，声线没有丝毫变化：“如果你担心我会反咬公司一口，可以再和你签订赔付协议。”
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他们见过公司为了撇清关系，而把员工开除了的。
却还没见过主动要求公司开除自己的。
一位高管忍不住问方茜，“方茜，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茜面色平静，但放在桌上的手指却忍不住的有些抖，她听见自己努力控制着语气的声音，“被辞退的员工有赔偿，但我觉得这应该算是我们双方的合作，我愿意把所有问题都背负到我身上，仅此而已。”
裴徵的眼神幽深又冷淡，他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点了点，随后眼瞳微眯，目光冷然的落在方茜身上，“这就是你考虑出来的结果？”
方茜挺着背，“如果你不想凌华的股票再跌，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她今早出门之前，又点开同城新闻看了下，视频热度高居不下，但每一个视频下都带上了凌华员工四个大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手公司在趁机浑水摸鱼。
不过比起这个，凌华股票的下跌才更明显。
会议室里一时半会没人说话，昨天那个质问方茜的高管也不再说话。
毕竟他们都知道，方茜的工作能力多强，损失掉这么一员大将确实可惜。
“方茜姐，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宋音音拿着笔，真诚的看着方茜。
她说：“虽然凌华的员工福利很好，裴总也不会亏待每一个从公司离开的员工，可方茜姐你是老员工，如果就这样被凌华开除，同行可能会觉得凌华不够人性化呢。”
宋音音语气里都是在为凌华着想的意思，甚至还贬低了下方茜就是在故意给凌华挖坑。
方茜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却并没有多少心情和她说什么，她现在只想把事情一件件都处理好，然后再安心回去照顾外公。
医生那边的意思，外公的大脑供血严重不足，情况并不好。
决策者还是裴徵，他乌沉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他坐在上位，方茜刚好在他对面，视线接触的瞬间，裴徵眸子凝了下，他说：“你还有八天离职。”
裴茜没说话。
裴徵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语气也刺人得很，“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伟大。”
他说完就起身，脸上的表情尽数收回，只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茜：“自己来我办公室说。”
这意思大概就是他认同了方茜的说法。
方茜沉默的跟着裴徵回了办公室，踏进去的一瞬间，方茜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室内的装饰一如既往的冷清简单，方茜想起什么，朝着裴徵的办公桌看过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方茜以前看到过的那只兔子不见踪影。
“我不同意你的方案，也不会蠢到给你赔偿款。”裴徵冰冷的声音将方茜的思绪拉回来。
她最近似乎特别容易走神。
裴徵还在继续说道，“你只有八天时间离职，凌华等得起。”
“还是说，你已经缺钱到需要靠卖自己了？”裴徵散漫的靠在椅背上，他打量着方茜的目光染着讽刺，“那你不如去找找齐颂，他玩的开，你应该更能卖一个好价钱。”
裴徵的话就像个巴掌一样抽在方茜脸上，但可悲的是，她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确实是她自作自受，是她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怪不得别人。
她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其实已经有决断了是吗？”
裴徵掀了掀眼皮，“怎么，很失望？”
他刚说完，方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因为担心医院来电话，所以方茜几乎立即就接了起来。
只是那边却是李燕南喏喏的声音，在有求于方茜的时候，她总是这样一股没脾气的老好人模样。
“茜茜，今天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我过来找你？还是说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买？”
方茜以前听着李燕南的这些话，心里还有些触动。
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反胃和恶心。
李燕南太会骗人了。
说来方茜也会骗人，只不过她骗的是自己，所以才能那么蠢的相信李燕南那么久。
方茜拿着手机的手手紧，她声音很冷，“该给你的我会给。”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裴徵一直看着她，他轻嗤道：“怪不得这么着急卖。”
语气满是讽刺。
方茜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说是已经麻木。
宋音音叫了她一声，她都没听见，直接出了办公室。
宋音音看着她的背影，很快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然后才又转换着语气，唏嘘的感慨道：“方茜姐好可怜呀，我都在想我要是有她那样的妈妈，估计活不下去吧？”
朱莉正好拿着文件从她身旁经过，听见她的话，笑了下说，“宋秘书，之前不是还闹着要去秘书处学东西吗？怎么方茜一辞职，你就回来了？还挺识时务，”
宋音音脸色一僵，强撑着说道，“朱莉姐，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关心方茜姐而已。我估计方茜姐现在应该也不好过，不然也不可能在开会的时候提出那种要求。”
朱莉嗤道，“方茜就算再不好过，也和你没多大关系，你放心，她哪怕卖房也不会来找你借钱的。”
朱莉现在就是看不惯宋音音惺惺作态的模样，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带了几分尖酸。
然而几乎从来不参与她们之间话题的李烁，却突然开口说道，“方茜的房子不能卖。”
“她的房子是裴总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