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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

顾以晗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愣了神。

她已经忘了上一次吃这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好像那是爹还在。

许今墨摸着桌上的红纸和剪刀：“你懂得还挺多。”

闻言，顾以晗回过神，寻了张油纸将糖葫芦放了上去。

“都是些小玩意。”她收拾着桌上的碎纸，“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记得除夕宫宴裴沐风直到丑时三刻才回府，现在才戌时。

许今墨沉默，心中也不知自己为何想着回来。

他只问：“糖葫芦好吃吗？”

顾以晗一愣，看向桌上的糖葫芦，拿起咬了一口：“好吃……”

酸甜在嘴里像小孩似的四处乱跑，让她想起了年少时光，也让她暂时忘了那些关于裴沐风的事。

她看了眼另一串，鬼使神差地将它拿起递到许今墨面前：“殿下可要尝尝？”

许今墨微怔。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从未吃过这街上的小食。

等被封了太子，有了自己的府邸，却早已对那些小食失去了兴趣。

顾以晗见他没说话，表情也没有抗拒，便将糖葫芦塞到她手里。

温暖柔软的指尖让许今墨心一顿，他紧抿着唇转过头去，眉眼间有些不明的愠色。

他头一遭这么讨厌自己看不见的双眼。

他看不见顾以晗，所以根本无法准确捉摸她的心思，但她却能轻而易举地从自己眼神中看到他的情绪。

顾以晗瞄着他的脸，忽觉好笑。

她见惯了许今墨处变不惊的脸，可一串糖葫芦竟让他有些无措。

“殿下？”顾以晗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许今墨咬了一口，微冷的声线却带着暖意：“好吃。”

顾以晗笑了出来，顿觉这个除夕冬夜不那么冷了。

许今墨抿抿唇，指尖摩挲着竹签，听着身旁细细的咀嚼声，心忽然有些忐忑。

良久后，他忽然开口：“以后本宫唤你清欢可好？”

第十六章 清欢

顾以晗微微一愣。

除了爹娘，还没有人叫过她“清欢”，即便是自己曾经的夫君裴沐风，也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

顾以晗看向许今墨，竟见他那双眼睛准确无误地看着自己。

她心莫名一震，呆呆地喃声回应：“嗯。”

话落，她有些懊恼自己的轻率，刚想改口，却见许今墨眉眼一展：“下月出巡平远城，你亦可唤本宫名字。”

顾以晗顿觉不妥：“殿下，您……”

“这是命令。”

许今墨故作严肃的模样让她收了口，只能叹了口气：“是。”

这时，外头又开始下雪。

院子里，梅朵和石璟打打闹闹，梅朵被石璟扔来的雪砸的满脸晶莹。

“石璟！”她气呼呼地大叫一声，抓起一把雪就朝做鬼脸的石璟扔去。

顾以晗看着他们，忍俊不禁。

石璟这是故意让着梅朵呢，以他的武功，若是认真了，梅朵估计都动弹不得了。

随着几声轰响，在天空绽放的烟花映的整个京城都开始闪烁。

顾以晗眸色一亮，放下糖葫芦走到许今墨身边：“出去听听这新年的鞭炮声。”

许今墨也放下了糖葫芦，任她扶引着走了出去。

漫天烟火，四面发方传来的鞭炮声让这一夜不再那么冷清。

顾以晗仰头看着，弯起的唇角满是笑意。

这便是她曾期盼的岁月静好，也是她上一世求而不得的美好。

而也正是这一刻，她的心从未如此平静。

顾以晗转头望向许今墨，天空的火光映在他的眼中，为他的眼神添了几分神采。

她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似冰冷却又满怀护国热血的男子怎么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拼死守护这夏国山河的。

想到这儿，顾以晗心底涌起一丝悲悯，还有连自己都未发觉的心疼。

“殿下，我一定会治好你眼睛的。” ḺẔ

闻言，许今墨怔了瞬，露出一个少有的笑容：“本宫相信你。”

秦王府。

小厮扶着醉醺醺的裴沐风走进房里，许姚雪吩咐丫鬟为他更衣。

一刻后，裴沐风身上的酒气才散了些。

许姚雪坐在榻旁，轻轻替他擦着脸。

裴沐风只觉意识模糊的连许天黑夜都分不清，只是脸上的温热让他莫名想起那三年中被顾以晗照顾的日日夜夜。

他忽然攥住那只手，含糊不清地呢喃：“清欢……”

许姚雪神色一怔，心如同遭到了重击。

裴沐风居然叫的是顾以晗！

“清欢……”

又是一声更为清晰的呼唤，许姚雪目光一狞，狠狠地抽出手：“沐风，我是姚雪。”

然而她的声音最终还是被裴沐风的疲惫所吞没。

看着沉沉睡去却仍旧紧皱双眉的裴沐风，许姚雪眼神渐渐蒙上一层妒恨。

她将手帕扔回盆中，再想起顾以晗现在被许今墨护着，心中怒火更甚。

原以为当初派去的人能斩草除根，可万没想到会被许今墨的人救下。

但好在有裴沐风的令牌，想必许今墨也不敢轻举妄动。

许姚雪看向裴沐风，语气冰冷：“清欢，我不会让她事事清欢的……”

第十七章 启程出巡

元宵刚过，巡边圣旨便下来了。

顾以晗悄悄去拜祭过许母，次日才收拾起行囊。

因为许今墨嘱咐过不用她带衣物，她便将银针等治伤之物装进包袱里。

梅朵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银针，不由问道：“姑娘，你怎么会医术的？”

顾以晗出生将门，而后嫁给裴沐风成了王妃，女红虽不精，但这医术却算得上妙手回春。

“我五岁时爹因旧伤发作而咳血不止，那时府里来了一个江湖游医，他不过施了几针爹就好了。”顾以晗不急不忙地将另一套银针放进包袱，“爹觉着我一女子舞刀弄枪不好，只知女红又太过和软，便让我学医了。”

梅朵睁着眼睛感叹：“姑娘你医术这么好，那游医的医术一定更高明吧。”

顾以晗笑了笑：“是，我一直认为师父是神仙，只是他喜欢游历，四海为家，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话音刚落，小厮来传话说让她们收拾好就去府外。

府外，几个骑着马随从打扮的侍卫立在马车前。

顾以晗在梅朵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而许今墨早已坐在里面等候着。

“东西可带齐了？”他问了一句。

“带齐了。”顾以晗挑开车帘一角，不解问，“就带这么几个人吗？”

她以为太子巡边这种大事应该会像出征那般的气势。

许今墨回道：“人多了反而不好。”

闻言，顾以晗收回了手，细想也是这个理。

石璟坐上马车，见梅朵坐在上头昏昏欲睡，便将手里的斗篷盖在她身上：“你怎么这么能睡？”

梅朵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卯时还没过，能不困吗？”

石璟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前头的侍卫道：“启程。”

离开了京城，马车行了二十几里路，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许。

顾以晗靠着车窗，摇摇晃晃的感觉让她也有了丝睡意。

许今墨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疲惫，并未说话。

周遭安静的只有马车与马蹄踏过雪路的声音，还有外头簌簌风声。

许今墨望向顾以晗，眼前的漆黑让他目光中划过一丝恼恨。

下一瞬，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循着直觉伸过去，但最后还是停在了顾以晗覆在膝上手上空的一寸处。

许今墨下颚微紧，蹙眉收回了手。

他在想什么？顾以晗曾经可是裴沐风的王妃。

许今墨转过头，明明看不见，可偏偏在这样漆黑的世界，一个俏丽的脸庞在这片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攥紧了手，强压去这些难以控制的情绪，闭目养神。

另一边，秦王府中一片沉寂。

几乎所有下人都觉着这王府比顾以晗还在时都要冷清。

丫鬟端着热茶正准备给裴沐风，却见屋里没人。

路过的小厮提醒道：“别找了，王爷在以前王妃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