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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烟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姜衍因为自己被降职，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但刚回来就离开，爷爷得多难过？
两相权衡下，陆南烟有了决定。
她上前握住老人的手：“爷爷，和我一起回京都好不好，让我照顾你。”
老人瞬间听出了她的潜台词，眼里满是失落：“是又要走了吗？”
陆南烟不知该怎么回答。
爷爷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轻声拒绝：“爷爷就不去了，你那儿我谁也不认识，在老家至少有人说说话。你一个人在外面，别委屈了自己。”
陆南烟还想再劝。
老人却先一步开口：“得空了再回来，爷爷会一直在家里等你。”
爷爷的话和手心的暖意从头顶传进心里。
陆南烟的心安定下来，买了第二天回京都的票。
当晚，她带着礼物拜访了巷子里的每个邻居，请他们帮忙照顾老人。
翌日，天还没亮。
陆南烟早早起床，想趁着爷爷没醒悄声离开。
不料刚出门，就看见爷爷已经站在门口，躬着背小声咳嗽。
她眼里又冒上湿气，仔细叮嘱：“等我忙完这次的事回来，就陪您去看医生，要是有哪儿不舒服就去医院，别为我省钱。”
“我知道，你不用挂念我。”老人将行李递给她，挥了挥发颤的手。
陆南烟按下不舍，快步离开，匆匆赶回京都的航班。
一下机，陆南烟直奔经理办公室。
经理看见她，忍不住惊诧：“小孟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南烟没回答：“经理，您不觉得航司对姜衍的处罚不合理吗？”
闻言，经理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这是高层的决定。”
“孟机长，别忘了你自己还在停职状态。”
陆南烟没有退让：“可参与争执的不止姜衍一个，为什么温纯却能够置身事外？”
经理被问的沉默，许久后才开口：“这样吧，我这儿有个到南美的飞行任务，你接下，对于姜衍的处罚我会重新考虑。”
经理拿出一个文件，递了过去。
陆南烟接过正要打开，就听经理补充：“这趟任务联合飞行，另一个机长是顾北寒。”
陆南烟手一顿，僵在原地。
自从上次两人争执之后，就再也没联系。
陆南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
经理注意到她的迟疑，沉声问：“你有异议？”
陆南烟按下心里的复杂思绪：“……没有。”
拿着文件离开后，她给姜衍发了条信息，大概说了下情况，让他不要担心。
随后便打车回家。
却不料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顾北寒。
顾北寒站在屋内，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暖灯照耀下，透露出些许的暖意。
陆南烟恍惚了一瞬，便回过了神：“你来有事？”
她话里的疏离那么明显，顾北寒脸色微冷：“你去找过经理了？”
陆南烟不意外他会知道，也没想着隐瞒：“是。”
下一秒，手臂突然被拽住。
顾北寒将人扯到身前，两人的距离陡然变近。
对视间，陆南烟听到他的责问：“姜衍就这么重要，值得让你特地飞回来为他讨公道？”
她身体止不住的发冷，轻声提醒：“他是为了维护我。”
温纯到处散播自己是小三，顾北寒无动于衷，有人维护自己，却ⓈⓌⓏⓁ要受到针对。
明明之前他还会在除夕的时候来陪伴自己，给自己带礼物。
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得这么陌生？
她哑声问：“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顾北寒吗？”
“你越来越不可理喻。”
顾北寒冷声说完，摔门而去。5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陆南烟怔然的站在原地，任由眼泪倾泻而下。

等到夜幕再次笼罩京都时，她才回过神来，逼迫自己投入工作。
经理给的任务是个超长航班，京都飞纽约，期间需要在多个城市进行中转。
开机组会时，陆南烟和顾北寒坐在会议桌的两端，各做各的事情。
即使飞机起飞，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驾驶舱内的气氛沉闷又凝滞，压抑的陆南烟快要喘不过气来。
以前她不止一次想过和顾北寒合飞，没想到实现时，两人的感情快要分崩离析。
陆南烟收起心里的苦涩，按下对讲：“神航1673已进入平稳飞行，机长陆南烟准备巡机。”
说完，她解开安全带，起身离开。
检查到紧急设备时，陆南烟发现少了一瓶便携式氧气。
她眉头紧皱，语气严肃：“乘务长过来一下。”
等了十分钟，温纯才姗姗来迟。
陆南烟刚想开口，就见温纯得意的抬起手腕，露出腕上的星月手链。
和顾北寒之前送给自己的那条极度相似。
陆南烟心口一刺，她握住温纯的手，按下情绪：“你的手表呢？”
“坏了。”温纯面露挑衅。
“你知道没戴表会有什么处罚吗？”陆南烟严肃的看着她。
温纯满脸不屑：“我现在是慕辰的机组成员，你好像没资格过问吧。”
说完，她猛的抽出手，将陆南烟甩开。
恰好此时，遇上气流的飞机猛颠了一下。
陆南烟撞在机舱上，额尖红了一片。
她捂住伤处，直起身来，刚想反驳。
就听见对讲机内传出顾北寒低沉的声音：“孟机长，不要小题大做。”
陆南烟顿时僵住，额头的痛传到心上，如钝刀割肉般难忍。
她忘了怎么回的驾驶舱，却记得机组成员看自己时的异样眼光。
驾驶舱内，陆南烟偏头看向窗外。
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共处一室，却只剩下争执。
三十个小时之后，神航1673抵达纽约。
看着城市里灯光璀璨的夜景，陆南烟心里苦闷越发浓烈。
之前顾北寒飞长途航线时，她跟着来过一趟纽约，两人还一起去看过帝国大厦和自由女神像。
陆南烟回身寻找顾北寒的身影，就看见温纯挽着顾北寒的胳膊：“慕辰，一会下机了陪我去逛逛吧，我想去看……”
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南烟不想再看，她默默转过身，顶着风雪回了酒店。
回程前，她特意向经理申请，与顾北寒错开驾驶时间，保证飞行安全。
于是回航间，两人各带了两个副驾驶，五小时轮班一次。
除了换班的时候能遇上，其他时间两人再没见过。
陆南烟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大家相安无事的回到京都。
不料刚下机，陆南烟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
她打开一看，许多个未接来电同时弹出，地址不约而同的显示着老家。
看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识，陆南烟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她连忙拨出最近一个电话，就听见邻居急切的声音：“小孟，你爷爷得了肺癌，就要不行了！”
陆南烟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她机长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坐上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飞机。
路上，陆南烟不断安慰自己，爷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当她赶到医院时，老人就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
病房里，邻居见她回来，附到老人耳边：“老孟，你孙女回来了。”
爷爷的眼里瞬间闪过一抹亮光，强撑着抬起手。
陆南烟立即上前，紧紧握住：“爷爷……”
“囡囡，咳咳咳！”老人看着她，回握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到底……还是知道了……”
陆南烟心如刀锯。
她死死咬紧牙关，不停的摇头：“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发现……”
陆南烟想要多说些什么，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都不能再发出声音。
爷爷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意，挣扎着抬高手拭去陆南烟脸上的泪水：“是爷爷没用，不能再陪伴囡囡了……”
“别、别苦了自己……”
话还没说完，老人的手就无力垂下，停止了呼吸。
陆南烟慌张的紧抓着他满是褶皱的手：“爷爷？！”
“爷爷！你别吓我……爷爷您醒醒啊……”
还是毫无反应。
这时，一旁的邻居开了口：“昨天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老孟一直吊着口气不肯走，虽然他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啊，是在等你！”
“还好，你来了，他……也死得瞑目！”
听着这些话，陆南烟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将她吞没。
她号啕痛哭，捂着老人的手：“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邻居也偷偷抹泪：“老孟的遗物我们都没动，你看什么时候回去收拾收拾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
陆南烟跪在病床边，看着没有声息的爷爷，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过来让她办理老人的死亡证明。
陆南烟过去了才发现爷爷的身份证还在家里，只能返回去取。
站在门前，她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回来时，爷爷还站在巷子里扫雪。
怎么如今就……
热泪又涌了上来，陆南烟深吸了口气压下，推门走进了屋子。
她打开抽屉翻找爷爷的身份证，刚拿起，却发现最下层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