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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偷偷把张婶母子带进了嫂子房里。

刚一进去张婶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都养这么大了。这得值多少钱呀。」

而后推了把她儿子往继母那里推了一把，拉着我出去了。

我们蹲在门口守门，张婶红着眼睛道，「到时候我儿子生十个儿子，嫉妒死那群狗东西。」

我想到那几本小学课本，忍不住问道，「你真送你孙女她们去上学了？」

「上个屁，都是一帮赔钱货。收破烂的那里买的。」

「我给你说，我们家这些年的运势太差了，我就找了个大师帮我算了几卦，大师说是我家大丫二丫的八字与我们家犯冲，克着我们了。」

「大师给了我们一个火字，我一合计，就在那俩丫头身上捆上了猪草，用火把她俩烧死了。你看，我们这好运不就来了嘛。」

张婶脸上带着骄傲，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做的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事。

我被惊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是女孩，所以说杀就杀了？

张婶美滋滋地做着抱上孙子的美梦。

又抬头提醒了我一句，「我看你有眼缘，就多提醒你一句。猪是会骗人的，她们满嘴谎话，可不能相信。」

「你继母脖子上的链子可千万不能取下。」

「传说几十年前，有一个人相信猪说的话了，在中秋节那天把她脖子上的链子给取了，结果全村的人都没了。」

「包括取链子的人？」

「那可不。你以为猪会报恩？她们恨死人类了，一旦有机会恨不得把人扒筋拆骨。」

「可别相信那畜生的话。一旦人成了猪，心境可就不一样了。」

6

张婶这人阴狠又毒辣，现在和我说这些，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我不太相信她的话。

张军在里面到了个把小时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步履虚浮。

话都没说，他拉着张婶就走了。

张婶母子连着来了十几天。

在继母的肚子向皮球一样鼓了起来后，他俩就没再来了。

张婶摸了摸继母的肚皮，笑得合不拢嘴。

她说一个月后再来看继母。

晚上是我奶和我一起给继母送饭的。

她围着继母转了几圈。

她用手按了按继母鼓起的肚皮。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奶拍着手一下子笑了起来，「我们家珠娃真是有福的孩子，瞧这腰，又粗了不少。」

「你就是碰上我们家了，能这样享福。要是在别家，哪会给你吃这么好，还不干活的。不每天挨打就是好事了。」

「所以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别总想着外面了，外面的都是坏人。」

我奶又给继母说了几句，就先离开了，她还要去做月饼皮。

继母幽幽地望着我奶离开的方向，突然说了句，「这老东西的脖子就剩一层皮了，咬起来会不会嘎嘣响。」

她长大了嘴，嘴里的黑牙尖利得像某种凶兽。

「铃铃。」她冲我招了招手。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她。

继母露出一个慈爱的笑，「你帮了我那么多，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中秋节这帮坏家伙一死，我给你找点钱，你自己到城里过好日子去。」

我点了点头。

收拾好继母房间后，我刚一出门，我妹就面色不善地看向我，「你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快点准备，我们要去小芳那里了。」

冥婚是在晚上结的。

这些天一直在忙张婶母子的事，我差点就把这件事儿忘了。

我和我妹一起出发了。

小芳的婚礼来了很多人。

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公鸡坐在凳子上。

小芳她爸笑得最开心了，一边喝酒一边向旁人吹嘘自己给小芳找了门好亲事。

我妹脑子灵光，她找了个理由把小芳带出去了。

我一个人留在了里屋。

「铃铃？」温和纯净的男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是宋禹。

他眉心蹙了下，担忧地看着我，「铃铃，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看你眉间萦绕着一团黑气，是将死之相呀。」

7

宋禹长相清秀，读过书，气质和我们这里的庄稼汉格格不入，又懂一些卦象之事。

我们村的小姑娘都想嫁给他。

只是他左脚有点毛病。

听说是为救跳河的姑娘，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以前我爸和我奶要打我时，他看见了总会护着我。

明明自己也不富裕，看我和妹妹饿得面黄肌瘦，还总是拿吃的给我们。

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菩萨心肠的人了。

但我妹很讨厌他，见了他恨不得吐两口口水再走。

要是别人说我有将死之相，我肯定不相信。

但这话是出自宋禹之口的我话，我就要认真考虑了。

这新郎官一家和他是亲戚。

他把我带进了一件空房，递给我一把剪刀，让我剪下一小块衣襟。

我犹豫了下，还是剪了下来。

宋禹拿着衣襟，用火点燃后扔进了盆里。

火缠上那一小块布，把它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

盆里的灰很奇怪，颜色居然是白色的。

宋禹看了眼盆里的灰脸色更加不好，「这灰呈白色且有篆籀文字样的斑纹，主凶，是必死之兆。」

他又闭目沉思了一会，问我，「你们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太想说。

他又加了句，「我只有知道了，才能救你的命。」

我想了会儿，把这些天的事删删减减告诉他了。

宋禹点了点头，「我算出有四个人想害你。」

「你继母是猪，猪的话是不可信的，等你中秋那天取下了她的链子，她就会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他看了我一眼，补充了句，「放心，我对别人养的猪没兴趣。那玩意儿看着就恶心。」ӯž

「中秋给猪吃的最后一餐，就是月饼，猪吃完后，就可以出栏了。但听你的描述，你继母好像和别的猪还有些不同……」

「算了，先说正事，你知道做成这月饼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宋禹手指点上我的额头，「就是你，它需要还没有长大的猪做馅……」

他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我妹怒气冲冲地看着宋禹，一把把我拉到身后，「你干什么？」

她不等宋禹回答，就一脚踢在宋禹腿上，拉着我扬长而去。

我妹扯着我，没好气地说，「这家伙坏得很满嘴谎话，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你别这样说，宋禹人挺好的，他以前还救过轻生的姑娘呢。」

「呵，救人？那姑娘就是他推下去的！妈的，老子亲眼看见的。那小姑娘挣扎的时候，还用石头砸伤了他的腿。」

我故作惊讶地「啊」了声，「不会吧。他刚刚还让我提醒你，叫你提防奶奶，奶奶想拿你做月饼的最后一道馅。」

8

我妹没作声，自己一个人走在了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我知道我的话已经对她产生影响了。

我妹这人疑心特重。

我本来的计划是想利用继母完成复仇。

但是现在……

我妹回去后把眼泪交给了我奶，就回房了。

不到一个月，继母的肚子已经大得像塞了几个皮球。

她告诉我她要生了。

我眼皮猛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