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一本好看的小说云窃祁瞻_云窃祁瞻完整章节阅读
云窃眼里起雾,掩饰一般上下合了合眼皮:“如果……如果你没有先认识我,在学校听到了那些话……你还会信我吗?”
这无疑是胡搅蛮缠,世界没有如果,但人总喜欢“假设”“早知道”“如果”,对这种验证真心的游戏乐此不疲,既给对方挖坑,也常常不小心坑了自己。
云窃现在脑袋不清楚,言行全是潜意识作祟,她想用这种方法逼祁瞻退缩,仿佛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告诉自己“我就是这么不好的一个人,他离开是应该的”,然后夜深人静时默默难过一周、一个月,或整个青春时代,晚年再遗憾地怀念。
“没有如果,”祁瞻指尖点了点云窃手心,而后有些严肃道,“你有两个坏习惯。”
云窃:“……什么?”
“勉强自己,体贴别人。”祁瞻压下眼皮看和云窃轻轻交缠的手指,说话跳跃式地又拐回上一个问题,“即使没有先认识你,听到那些我也不信。”
云窃喃喃问:“为什么?”
祁瞻轻笑了下:“可能我假高尚,听从流言判断一个人不太礼貌。我不会指责别人相不相信,也不会干涉别人的做法,但我自己不倾向于那样。”
“还有一个原因,”他说,“你忘了吗,我是脸盲。”
云窃脑袋打了结,想不通其中联系。
祁瞻似是想将云窃的手牵起来贴贴自己的脸,但稍动了动手腕便作罢,怕进展太快惊到云窃连手也不睁只眼闭只眼地给握着了。
他喉结上下滚一个来回,说:“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对脸盲而言都没太大意义。如果我不认识某个人,那别人说的坏话好话只是白费功夫,因为我对不上号。如果我认识这个人,我为什么要听别人怎么说?我自己有分辨力。我脸盲,但不是心盲。我们能最纯粹地‘看见’一个人,不加修饰,不受干扰。”
云窃胸中一窒,别开视线,艰难地找到一个切入点:“那是因为你人好……说不定我到现在为止都是装出来的,都是在骗你……”
这世上脸盲不止祁瞻一个,心怀恶意的人也不在少数,祁瞻聪明、敏锐,能辨别真实和谎言,其他同类未必能。而云窃虽然会一些伪装情绪的技巧,却是为了“自保”,比起那些真正险恶的人差远了,她没骗祁瞻,难保将来不会有别人蓄意骗他。
偏见并不源于眼睛或面皮,而来自环境和人心。和危险一样。
“可你认识的是我,”祁瞻又走近一点,防止云窃再钻牛角尖,“是你和我认识了,是我们,没有别人,不需要考虑其他的情况。”
他在“你”和“我”上加重音,略微停顿着拖长,强调主体,像凭空造出一座玻璃罩,隔绝过路行人的打量和空气和阳光,万籁俱寂,呼吸共享。
“而且你有骗我吗?”祁瞻说,“我觉得没有。”
“你骗不到我。”这句居然还掺了几分得意洋洋。小男生一样,幼稚。
“……”云窃说不过又打不了,心里那些重得要将人压垮、拖入深渊的怨和慌被祁瞻三言两语化解,像露坠荷叶似的没残留一丝印迹,不可思议。
情感不具有攻击性和毁灭性后理智徐徐回笼,从午饭到现在短短十几二十分钟内的事倍速归档闪过眼前,云窃骤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祁瞻跟她表白了。
三次。
而她一次都没有正面回复。
这真的不是个好时机。
云窃喜欢祁瞻,但她还没准备好成为谁的女朋友——她没信心这段感情不会以悲剧结尾。
她还带着一股天真的矫情和重视,如果要分开,不如没爱过。
但祁瞻已经表白了。
他说了三次,云窃做不到忽视,更无法拒绝。
“你……”云窃缩了缩手,“你先松手。”
无论如何先减少肢体接触让她大脑有时间降降温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再说。
之前是紧急情况紧急处理,现在度过危机,祁瞻秉持着君子风范松手了。
云窃自己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垂在身前。
“你……你不急着回去吗?不是还要去系里交材料?”她蚊子音似的问。
祁瞻老神在在,说:“不急,下午五点前交都可以。”
云窃:“……哦。”
这可怎么办。
要、要答应吗?
——她能答应吗?
云窃没有恋爱经验,身边也没有人跟她分享经历,唯一可供参考的只有父母的婚姻。她的父母惨烈收场,一方背井离乡,一方锒铛入狱。祁瞻父母的婚姻似乎经营得很好。恋爱和婚姻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一段长久和谐的婚姻需要什么,一场白头到老的爱情又需要什么呢?
云窃无人可问,只能自己做决定。
冲动和犹豫好像都是对祁瞻的不尊重。
她纠结地掀起眼看祁瞻,祁瞻神情含笑,烈日下映着光点的眼睛耐心温和。
他知道云窃现在在踌躇什么,但好像不管云窃给出什么答复他都能接受,都没有怨言。
他在等她,有所依仗,却并非孤注一掷。
云窃退两步,祁瞻就会走十步。他给她余地,也给她时间。
“天荒地老”——不过如此。
“祁瞻,我……”云窃身体里忽然升上一股推力,催促她张开唇,脚尖往前晃了一寸。
“云窃,我喜欢你ʝƨɢ。”
祁瞻第四次说这句话,这次云窃看清了他的表情,看见他嘴唇微动,声音溢出来像裹了清凉的蜜,“你呢?”
我喜欢你。
你呢?
“我……我喜欢你。”
有点哑,于是云窃喉咙动了动,又说一遍:“我也喜欢你。”
女孩双目如水,波光粼粼,星辉浮动,像淬了金,明亮灼人。
祁瞻走完了中间相隔的最后一步,拥抱这滚烫星海,附耳轻声:“我也喜欢你。”
云窃几乎想也没想就微微抬头将下巴搁在了祁瞻肩上,鼻间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和独属于男性的浅浅汗味让她皮肤战栗,从脚尖到手指都痒痒的,像酥麻过电。
祁瞻体温好高,也传到了她身上。
他抱得并不紧,云窃只要轻轻一挣就能全身而退,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要勇敢,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祁瞻。
云窃缓缓抬手挨到祁瞻背部,好像不小心触到薄而硬的肌肉或是脊骨,蜷了蜷食指,眼底不知道是热是酸,有些怪异的湿哒哒,最终为了自己的心跳健康退而求其次,揪住祁瞻衣摆,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祁瞻得到回应,松开云窃一点,停在一个超乎以往的亲密距离和她对视,笑道:“晚上一起吃饭?”
“不能拒绝。”他说,“这是庆祝我们成为男女朋友。”
云窃眼睫狠狠颤了颤,羞道:“……嗯、嗯。”
祁瞻也太神通广大,总有理由引诱她,偏偏每个字都那么正当,无懈可击。她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他名正言顺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回校门口,临别担心云窃晒太阳不舒服忍痛多牵了五秒才放开。
“晚点见。”祁瞻说。
“晚点见。”云窃还没适应身份的变化,挥手时表情有点不自然。
祁瞻要看她走了才走。
云窃转身走了几步回头,祁瞻还在后面,和来时一样站在树阴下——她要求的,否则她也不走——但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
云窃冲祁瞻笑一下,再扭回头时眼前撞入一片耀眼的日光,光下影子丛生,顿时有些晕乎乎的,她没停顿,凭感觉继续走。
摔了也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