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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黄春义一直明里暗里骚扰你,怕他对你不轨,还是谨慎些为好。”
蝶君唇溢笑意,撂下一句轻飘飘的:“多些警官提醒,没事的,他以后不会再有机会骚扰我,因为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春湘园了。”
简粤眸色沉了几许。
明明案件未明,凶手未知,所有人还不得随意离开春湘园,黄春义也还对她虎视眈眈的,怎么蝶君就这么笃定?
简粤眼神幽幽,注视蝶君很长时间,蝶君粲然一笑:“警官怎么一直盯着我?”
“我想知道,这几天夜里,春湘园里总会响起断断续续的戏音,是你唱的吗?”
蝶君脸上的笑凝了一下,很快绽开:“警官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
“你真不明白?”
蝶君眉头颦蹙,轻轻摇摇头:“不明白。”
“你唱几句戏给我听。”
“警官想听蝶君唱戏,今晚好不好?”蝶君拿起一旁的木偶摆弄了下,笑意加深,“今晚我给警官唱一出别开生面的木偶戏吧。”
到蝶君这里,简粤心里摸清了七七八八,她哼冷一声:“不会又是什么木偶杀人的戏码吧?”
蝶君露出惊骇之色,捂住胸口声音柔柔,“什么木偶杀人?警官说的,蝶君实在不明白。”她晃了晃手上的木偶,“我说的,是这个戏。”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我心里大致清楚了,”简粤面无表情,“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简粤头也不回出了蝶君的房门,她一瘸一拐着,回了警察厅办公的临时落脚点。
司靳沉上前询问:“听马富家说,你刚刚去会木偶戏班的人了?”
“嗯。”简粤稍微犹豫,“警长,我有一事告知。”
“你说。”
“‘木偶人’很快会对黄春义下手,我建议让他换间屋子睡,暗中派人盯一下,这事不要声张,另外,今晚在黄春义原来的房里埋伏几个人,大概率能活捉到这个人。”
司靳沉稍微颔首:“好。”
简粤轻轻吁气一口,眸中升起浓厚的挑战欲:“我现在去比对指纹,到时候就看,是我的结果快,还是这个木偶人的行动快了。”
尽管浑身疲劳,简粤没作休息,立马投入到指纹比对的工作中。
很快夜幕降临,房中油灯燃起,简粤伸了个懒腰,又扭动了下酸痛脖颈,稍微缓口气,继续比对起来。
咯吱一声,木门从外被推开,马富家走进来关切问道:“简粤,还在比对啊?”
“嗯,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出结果。”简粤头也没抬,“黄春义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黄春义已经秘密挪到另一间房了。”
“给他派保护了吗?”
“派了,小庄和童叔在门外守着,另外,他自己身边不是还有那个阿泰嘛,文叔死了,尸体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房中,黄春义这几日都骇得不行,一步都不让阿泰离开,上茅房都叫跟着,应该万无一失了。”
“嗯,黄春义原来的房呢?”
“警长和得宝在呢。”
“那你是来?”
“警长怕吴婶这里没人盯着出岔子,叫我过来守着吴婶的。”
简粤一拍脑门:“还是警长想得周到。”
她都疏漏了,吴婶也处于危险中,那“木偶人”对吴婶下手的几率也很大。
“简粤,我去隔壁看看吴婶。”马富家说完转身往隔壁房——关押吴婶的屋里走去。
没几秒钟,门外传来吴婶吃痛的“哎呦”声:“你没长眼啊?”
马富家进门险些被绊倒,跌跌撞撞点了灯,扭头看向门口:“我说吴婶,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伸手都不见五根指头,你还披件黑衣蹲门口,黑与黑混成一团,我有眼也瞧不见啊。”
伏桌工作的简粤听到马富家的话骤然挺直背脊,像电流直击神经,将她心中那缕疑团狠狠炸开。
她低语喃喃:“黑与黑混成一团,有眼也瞧不见……”
顿了会,简粤发自内心地笑了,她终于明白,那晚为什么,会看到木偶人悬空而来,根本不是什么高级障眼法,她看到的白鞋底,可能并不是底,下面定还有一分米长度的黑底,这抹黑与夜色混杂在一起,蒙骗了她的眼睛,加上木偶戏班那个二十年前的传言,看到的人误以为,木偶人真的成精了,能走会笑,悬空而来。
简粤长吁一口气,又投入到指纹比对的工作中,只差一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真相呼之欲出……
“不对!”
简粤错愕地抬起脸,双掌狠狠拍向木桌,震得灯芯火光猛地跳跃。
“竟然会是他呢?”
第六十四回
哐当!
简粤夺门而出。
她在浓郁夜色中疾走, 完全忘却了脚伤痛感。
与此同时,黄春义的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一双脚从门缝中轻踏进来。
夜色中,能隐约看清, 此人头似木偶, 身着戏服,不过脚是着地的, 并非悬空走动, 他蹑手蹑脚,朝黄春义的床榻走去, 一步一步, 待走到跟前,他从宽大袖口里掏出一柄利刃举过头顶, 利刃幽幽冒着寒光, 他使了全身力气, 往床榻上隆起的被褥上狠狠刺去。
呲!
刺了个空。
他心下一惊, 忙将被褥掀开查看,却发现,被褥底下只是枕头一双,哪有什么黄春义。
“木偶人”意识到中计, 转身想逃跑,谁承想司靳沉早已到了身后。
他伸手擒住“木偶人”的肩膀,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地将之擒获。
揭开这人头上的木偶外壳, 刘得宝点燃灯盏递过来, 司靳沉面容淡漠,举起灯盏往这人脸上一照, 看清了模样,年轻,俊朗,是木偶戏班的——
“阿骤。”
阿骤愤懑挣扎几下,可惜于事无补,司靳沉仅用一只手便教他动弹不得。
阿骤犟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黄春义呢,黄春义呢?欺负我的蝶君,我要杀了黄春义!我要杀了他!”
刘得宝脸上惊喜掩饰不住:“马哥说得没错,这人真是阿骤。”
司靳沉看向阿骤脚底,又瞥了眼阿骤头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浓眉敛起,他吩咐刘得宝:“你来押住他,我去黄春义那里看看。”
“是,警长。”
司靳沉提起汽灯,抬腿疾步行走,简粤也在行走,只不过她的目的地不是黄春义那里,而是蝶君房中。
简粤的脑海不停闪回蝶君的话,她笑意盈盈的说,今晚我给警官唱一出别开生面的木偶戏吧。
简粤推开门,蝶君丝毫不觉意外,她手里提着两只精巧的木偶人,线牵动,偶人便动,线不动,偶人的动作也停了。
“你真来看我唱戏了!真快啊,我们原以为,警察厅都是一群拿着公款欺压平民的酒囊饭袋呢。”
简粤置若罔闻,她目不斜视紧盯蝶君,“我也想不到,是这样别开生面的一出木偶戏,更想不到,你手里提着的木偶人,会是他,白日里,你窗前的深深一眼,是看向他的。”
蝶君脸蛋生得莹润白皙,即使是在昏黄灯火映照下,美丽也丝毫不褪色。
她嘴角忍不住一弯,声音一如往常娇柔动听:“警官,你看我的手里不止一个木偶人,我对他们好,他们也都怜惜我,心疼我,爱慕我,情愿为我去死。”
死字掷地有声,司靳沉也到了黄春义入睡的房门外,童叔友赶紧过来汇报:“警长,我们都盯着,没一个人靠近过。”
司靳沉眸光阴鸷,伸手推开房门,突然从里面蹿出个黑影妄想逃跑。
司靳沉扔掉汽灯,飞踢过去,踢中那人背脊,踢得他闷哼一声扑到在地,想过来生擒,可这人不是阿骤那样的花拳绣腿,他身手厉害,很快一个鲤鱼打挺,与司靳沉对打起来。
踢擒侧躲,再踢,反擒,两人打得难分高低,正当局势胶着之际,司靳沉找准机会,朝那人腿弯狠狠一脚。
骨头碎裂,那人痛苦惨叫出声。
司靳沉气喘吁吁将其摁在地上,他扭过头,吩咐童叔友:“去看看黄春义。”
童叔友忙不迭地往房中跑去,到了床榻前,他伸手推了推,黄春义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