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宋远(小叶宋远)小说完整版阅读-小叶宋远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他的身量与你差不多高,与他一起的只有一个随行的将军,他极出挑,很好认,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她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今日的沈宴初,又问起眼前的人,“谢玉,你有没有看见他?
谢玉默了片刻,“他没有死。”
小叶心里顿时燃起了一团火苗来,急切问道,“那他在哪儿?有没有受伤?”
谢玉不说话,她便求他,“谢玉,你带我去找他吧!”
可谢玉说,“他被燕人带走了。”
小叶一怔,眼泪断珠似的往下掉。
大表哥被俘了。
他会被就近带去郡县,继而被押至蓟城。
其后呢?
他也许不必死。
但他也会受辱罢?
他是魏国将来的君王,他不该落到这个地步,不该被列国耻笑,成他一生的污点。
她抹去泪,“谢玉,我要回兰台了。”
可谢玉说,“你不该回兰台。”
他们都说她不该回兰台,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回兰台。
可回了兰台才能换回她的大表哥呐!
他还说,“回去了大概再也出不来了。”
将将抹去的泪又滚了出来,她止不住地哭,“谢玉,我该怎么办?”
“你该回家。”
“不管大表哥,自己回家吗?”
“我不知道。”
是了,连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办,谢玉又怎会知道。
她拢紧袍子擦干了泪,“送我去最近的郡县吧,那里会有兰台的人。”
她知道谢玉不会拒绝。
他果然也并没有拒绝,只是顿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他说,“好。”
谢玉搀她出了雪洞,背着她一步一步地下了山。
崖上的雪真厚啊,他深深浅浅地踩着,有时只到脚踝,有时能没了他的膝头,但他稳稳地背着,也稳稳地走着。
她的脑袋在他脊背上微微轻晃,勾住他脖颈的双手却渐渐松了下去。
她想,大表哥,再等一等小叶。
再等一等。
谢玉就快带我去找你了。
她想,小叶是多幸运的人呐,遇见了大表哥,也遇见了谢玉。
遇见了他们,往后余生,足够她好好活下去了。
恍恍惚惚听见谢玉问,“你睡了吗?”
小叶睁开双眼,雪已经停了,也早就入了夜了,但周遭的白雪映得天地上下一片清明。
他的斗笠轻轻蹭到了她的脑袋,“你不要睡,我与你说话。”
是了,这冰天雪地的,睡着了也就冻死了。
她打起精神来问他,“谢玉,你为什么而活?”
她与谢玉相识的时日不多,他总说要查她。可除了查她,难道他在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吗?
她的身世没什么可查的,而他也总会有自己的事。
“他们都说我有一个未婚妻,是在我才出生的时候就定下来的。”
他往前走着,踩得满地的雪咯吱作响,“但我并没有见过她。”
你瞧,这世上的人活着,各有各的使命,也终将各有各的归宿。
小叶问,“她在哪儿呢?”
身下的人说,“我正在找她。”
“你去哪儿找呢?”
“先找她的父亲,找到她父亲也就找到她了。”
第200章江南春色极好,你想去看看吗?
正好。
她去了兰台,谢玉便能安心去找他的未婚妻。
他不必再跟着她,也不必再查她的身世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路,各有也都有各人的活法。
那像谢玉这么好的人,他的未婚妻会是怎样的呢?
定也是与他一样好的人。
如这夜的雪一般,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小叶低喃,“谢玉,但愿你快些找到她。”
他总是戴着斗笠,她也总是看不见他的神情。若能看得见,她想,他此时一定是舒眉软眼的。
谢玉没有答她的话。
这山里静寂,黑压压的林子连个走兽都没有,唯听见他一双脚将雪踩得咯吱作响。
月白风清,这清清脆脆的响声真好听啊。
这是死里逃生的声音。
她一笑,哈出来一道白白的雾气,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去看谢玉,你瞧,谢玉也有呢。
这是活着的雾气。
昏昏沉沉将要睡去,忽听谢玉问道,“你可去过楚国?”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回他的话,“没有去过。”
她的声音低低的,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谢玉笑道,“楚国雪少,终年与春天一样,水里的是稻米莲花,山里的是青竹绿茶。楚人住的是青砖瓦巷,乘的是乌蓬轻舟,吃的是稻米鱼蟹,烟雨迷蒙的时候是最美的,与魏燕两国都大不一样。”
小叶心想,这世间还有那样的好地方吗?
谢玉又问,“江南春色极好,你想去看看吗?”
小叶轻轻道,“想去。”
谢玉又说,“那我带你去。”
她想去呀,不管是魏国还是楚国,她想挽起裤腿赤脚踩在潮湿的大地上。只要在山野之间,不管是哪儿都好。
她知道自己去不了,而谢玉也终将去找自己要找的人,可她还是很欢喜有这样一个念想,“那等我从兰台出来!”
但能不能从兰台出来,小叶并不知道。
也许很快就能出来,也许需要一年、三年、五年、十年。
也许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但有了这个念想,心里便也就有了盼头,她欣欣然又道,“等我从兰台出来,那时候如果你还愿带我去,我就跟你去。”
身下的人依旧不声不响地走着,半晌才应了一声,“好。”
他一直走着,他的脊背很暖和,小叶勾住他的脖颈,隐隐约约听见谢玉还在说着什么话,到底说的是什么,她并没有听清。
接连多日的逃亡使她分外疲累,她低低叹着,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她想,睡一觉吧,小叶。
谢玉会送你去郡城,有他在,你不必有什么担心。
也不知有多久,听见谢玉在唤她,“小叶。”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谢玉叫她的名字。
她冻得身子发僵,迷迷糊糊问道,“到了吗?”
谢玉停着,“不能再走了。”
“哦。”小叶轻声应道,“你累了就歇一歇。”
“我不累,但再走下去你会冻死,就在这里过夜吧。”
她睁开眼好好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她与谢玉已在一处猎户的小木屋里了。
难怪比方才要暖和许多。
屋子很小,有一张火炕,火炕也不大,铺着灰狼皮,絮了芦草的被褥在一旁卷着。
这种火炕在魏国并不多见,大抵是为了冬天取暖,因而火炕旁就是灶台,一旁还堆着一箩筐的番薯和青萝卜,也许还有别的,夜色暗着,看不分明。
谢玉将她放上了火炕,又用被子给她裹紧了,她打着寒颤蜷成一团,但有狼皮铺着到底暖和了一些。
眼看着他要出门去了,小叶心里不安,忙问,“谢玉,你去哪儿?”
谢玉一顿,“外头有柴火,我去搬一些,不走远,就回来了。”
谢玉最是会野外求生的。
他能生火,能烤鸡,能煲汤,还能打蛇,除了不怎么识得野山菇,这山野之中的事好像没有什么是能难倒他的。
他有一身好武艺,也有一身好教养,也不知他到底出自什么样的人家。
此时他抱进了一捆干柴,掩紧了门便在灶台生起了火,那番薯亦被他扔进了火堆里烤着。
柴火呼呼地烧着,火炕很快暖了起来,小叶迷迷糊糊地睡着,闻见小小的木屋都是番薯的焦香味。
她记得被谢玉叫醒吃了半块红薯,才出炉的烤番薯烫得嘴巴肚皮都暖暖的,身上明明被烘出了汗,可依旧阵阵发着冷。
似睡非睡中暗暗地叹,这一日一夜全都在雪里折腾,棉袍子到现在都没有干,大抵是又发起了高热。
她记得谢玉就坐在火炕旁,不住地往灶膛里加柴。
一拨柴烧完了,又往里填上一拨。
偶尔醒来的时候,能看见谢玉依旧戴着斗笠,灶膛里的火映出他清晰的下颌角来。
她低低喃道,“谢玉,我冷。”
恍恍惚惚中好似后来有人隔着絮满芦草的被子拥住了她,那人规规矩矩的,一动也不动。
那时她真正地暖和了起来。
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她记得并不清晰,也并不真切。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了,火炕上只有她一人。
灶膛依旧在烧着,火炕把她洇湿的棉袍子烘得干干热热的,谢玉不知从何处挖来了生姜,此时正在灶台煮着热辣浓郁的姜汤。
那人没有抬头,“我找到一匹马,不用一个时辰就到长陵了。”
小叶怔怔出神,她想,好啊,到了长陵,不久就会到兰台,到了兰台,很快就会换回大表哥来。
大表哥将出燕关回大梁,她呢?
她便走一步看一步。
生死好坏,也都将听凭兰台那人了。
谢玉盛出了姜汤,“那里有医馆。”
“我可以先进长陵买药,你在此处再将养两天。”
小叶捂住被子坐起身来,这一夜她被火炕烘得口干舌燥,“我不走,追兵也会来。”
谢玉便不再说话,热乎乎的姜汤端给了她,又去门外提了一只拔了毛的野鸡进来,“抓了一只鸡,吃完再进城。”
他真有一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