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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伤处，直起身来，刚想反驳。

就听见对讲机内传出陆淮渊低沉的声音：“徐机长，不要小题大做。”

徐婉婷顿时僵住，额头的痛传到心上，如钝刀割肉般难忍。

她忘了怎么回的驾驶舱，却记得机组成员看自己时的异样眼光。

驾驶舱内，徐婉婷偏头看向窗外。

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共处一室，却只剩下争执。

三十个小时之后，神航1673抵达纽约。

看着城市里灯光璀璨的夜景，徐婉婷心里苦闷越发浓烈。

之前陆淮渊飞长途航线时，她跟着来过一趟纽约，两人还一起去看过帝国大厦和自由女神像。

徐婉婷回身寻找陆淮渊的身影，就看见温纯挽着陆淮渊的胳膊：“淮渊，一会下机了陪我去逛逛吧，我想去看……”

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了吧。

徐婉婷不想再看，她默默转过身，顶着风雪回了酒店。

回程前，她特意向经理申请，与陆淮渊错开驾驶时间，保证飞行安全。

于是回航间，两人各带了两个副驾驶，五小时轮班一次。

除了换班的时候能遇上，其他时间两人再没见过。

徐婉婷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大家相安无事的回到京都。

不料刚下机，徐婉婷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

她打开一看，许多个未接来电同时弹出，地址不约而同的显示着老家。

看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识，徐婉婷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她连忙拨出最近一个电话，就听见邻居急切的声音：“小徐，你爷爷得了肺癌，就要不行了！”

第10章

徐婉婷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她机长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坐上了最近一班回老家的飞机。

路上，徐婉婷不断安慰自己，爷爷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当她赶到医院时，老人就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

病房里，邻居见她回来，附到老人耳边：“老徐，你孙女回来了。”

爷爷的眼里瞬间闪过一抹亮光，强撑着抬起手。

徐婉婷立即上前，紧紧握住：“爷爷……”

“囡囡，咳咳咳！”老人看着她，回握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到底……还是知道了……”

徐婉婷心如刀锯。

她死死咬紧牙关，不停的摇头：“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发现……”

徐婉婷想要多说些什么，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都不能再发出声音。

爷爷感受到手背上的湿意，挣扎着抬高手拭去徐婉婷脸上的泪水：“是爷爷没用，不能再陪伴囡囡了……”

“别、别苦了自己……”

话还没说完，老人的手就无力垂下，停止了呼吸。

徐婉婷慌张的紧抓着他满是褶皱的手：“爷爷？！”

“爷爷！你别吓我……爷爷您醒醒啊……”

还是毫无反应。

这时，一旁的邻居开了口：“昨天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老徐一直吊着口气不肯走，虽然他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啊，是在等你！”

“还好，你来了，他……也死得瞑目！”

听着这些话，徐婉婷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将她吞没。

她号啕痛哭，捂着老人的手：“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邻居也偷偷抹泪：“老徐的遗物我们都没动，你看什么时候回去收拾收拾吧。”

说完就转身离开。

徐婉婷跪在病床边，看着没有声息的爷爷，心如刀绞。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过来让她办理老人的死亡证明。

徐婉婷过去了才发现爷爷的身份证还在家里，只能返回去取。

站在门前，她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回来时，爷爷还站在巷子里扫雪。

怎么如今就……

热泪又涌了上来，徐婉婷深吸了口气压下，推门走进了屋子。

她打开抽屉翻找爷爷的身份证，刚拿起，却发现最下层放着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钥匙就插在锁芯里，像是没来及取下。

盒子上还用胶带粘了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不要囡囡发现。”

她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张弃婴收养证明！

上面婴儿的名字赫然写着——徐婉婷。

这么多年ʝ，她一直以为父母早亡，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爷爷领养的孩子。

心上的钝痛被放大，宛如被万箭穿过。

没有血缘关系，爷爷却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而她自从当上飞行员后，除了打钱，就没有再陪伴过爷爷。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2

徐婉婷无力的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悲恸欲绝。

直到天色渐沉，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办理了爷爷的后事。

第二天早上，爷爷入土为安。

徐婉婷才朝家走回。

不料刚到街头，就看见陆淮渊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巷子口，肩头落满了雪花。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徐婉婷垂眸别开视线，越过男人走入巷子。

擦肩而过的瞬间，陆淮渊拉住她：“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从没想过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你在乎吗？”徐婉婷嗓音很淡，“如果不是这次，你连我有爷爷这件事都不清楚吧？”

陆淮渊喉咙一哽：“我……”

“陆淮渊。”徐婉婷打断他的话，“要是没有温纯，你会考虑娶我吗？”

陆淮渊沉默。

徐婉婷了然，她抽回手：“我们结束了。”

她语气决绝，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

陆淮渊目送着她单薄的身影从身边掠过，径直走进院子，关上门……

这一刻，他心里无端升起些慌张。

陆淮渊快步上前，抬手准备敲门，却被手机的“叮咚”声阻止。

是航司发来的任务，他犹豫了一瞬后，匆匆离开。

屋内，徐婉婷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静默伫立了很久很久。

直到接到经理打来的催促电话，她才急忙赶回京都。

抵达神航大楼时，正好清晨。

陆淮渊被临时调走，原本的合飞任务只能让徐婉婷一个人执行。

她带着陆淮渊的乘务组登机，照常告别塔台，驾驶着神航1673冲向云霄。

半小时后。

神航1673途径一片海域，却突然被一股强气流裹挟！

右侧引擎熄火，飞机极度倾斜。

霎时，客舱里的哭喊和惊叫此起彼伏，绝望裹挟住整个神航1673。

驾驶舱内。

徐婉婷一边拉住操纵杆，缓和飞机下降速度，一边试着重启发动机。

可无论怎么尝试，二号引擎都毫无反应。

她只能调整方向舵，降低飞行高度，同时打开通讯：“塔台塔台，神航1673于公海上方遇见不明气流，2号发动机熄火，请求救援。”

然而，和塔台的通讯断断续续，已经来不及等到指示再做反应。

徐婉婷看了眼下方宽广的海域，犹豫一瞬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按下对讲：“乘务组发放并协助乘客戴上降落伞，等飞机平稳下来，立即组织跳伞！”

一边的副机长有些犹豫：“机长，乘客没有跳伞经验……”

徐婉婷严肃打断：“发动机点不燃，呆在飞机上也是死，跳伞还有一条生路！你也出去协助乘务组。”

她坚定的声音给了机组成员一针强心剂。

目送着副机长走出驾驶舱，徐婉婷减少飞机动力，尽力稳住机身不再倾斜。

与此同时，乘务组开始协助乘客跳伞。

三分钟后，对讲机传来温纯的声音：“所有乘客均已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