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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蝴蝶用手背擦眼睛，听到她的话之后，跑过去连拉带拽，把顾晏给拉了起来，她抬头看着苏苒，眼带希冀：“妈妈，你跟爸爸拉手。”

顾晏不言不语，一动未动。

苏苒同样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

小蝴蝶眼眶蓄满泪水，恳求道：“妈妈，你们拉手。你们拉手，你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放在往常，苏苒会顺着她的话，做做戏。但这一次，她跟顾晏的关系，岌岌可危。她做不到，便蹲下来跟小蝴蝶说：“小蝴蝶跟妈妈的感情，不会变。但小蝴蝶的爸爸，跟小蝴蝶的妈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们都会爱小蝴蝶，可我们不一定爱彼此。”

“妈妈，你是不是，要把爸爸丢掉了。”小蝴蝶的眼泪，从眼眶流出，童言无忌，直觉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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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苒没有回答小蝴蝶这个问题。

顾晏也一声不吭，最终抱起小蝴蝶，带着她进了房间。他在房间里不知道在跟孩子说了什么，苏苒则是去收拾行李。

在她提着行李箱下楼时，小蝴蝶打开房间门冲了出来。她很努力的在给她一个灿烂笑容，说：“妈妈，小蝴蝶会永远等着你回来的哦，拜托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小蝴蝶不能没有你，以前没有你就算了，但是现在我都习惯有妈妈了。”

小孩子的逞强，稚嫩中带着可怜。

苏苒看不得小蝴蝶懂事，她越体谅她，她越痛恨她自己。

还回得来吗？这是她的第一反应。顾晏跟萧涪的关系，有让她回来的机会吗？

可是她还是给了小蝴蝶承诺，苏苒放下手中的行李走向她，小心翼翼的跟她拉钩：“小蝴蝶不会失去妈妈的。”

她们没有说任何告别的字眼，苏苒忌讳，怕一语成谶，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顾晏也没有再出来，一直藏于暗处。

沈军来接的人，顾泽元也在，在苏苒远离顾晏之际，他们都猜到了点什么。沈军在长叹出声后，提了个主意：“凌茵姐，要不你暂时出去避避风头。等着看姓萧的后续有什么目的。”

苏苒看向顾泽元，说：“我得再见一次萧涪。”

“这个时候，见他会不会不合适？”

“他暂时不会拿我怎么样。他现在只想折磨我，没想过要我死。”苏苒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很理性，“他在等着我去找他。”

没有人反驳，没有人拒绝，他们都顺着她的话。

苏苒再次见到萧涪，是在第二天，很轻而易举，如她所想，他一直在等着她找他。

“你憔悴了。”他微笑，如他所愿。

苏苒道：“今天找你，依旧是为了股份的事。股份按照约定给你，我也有我的条件。放她出国吧，我留在这。”

萧涪眉梢微扬，对于她的意图，了如指掌：“你想让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倒是好奇，到这会儿了，你还是不肯为自己考虑。”

“你的目的是我，我规避不了任何风险。既然保全不了我，保全谁都一样。”

“我真是佩服你这样的人，明明你谁都放不下，言辞之间却冷血。对你而言，活着很痛苦吧？没有人理解你，你为每一个人考虑，她们背叛你，不信任你，甚至想要折磨你。”

苏苒温和的说：“想要折磨我的人，是顾晏吧？”

萧涪原先以为她是刻意说话温和，聊的久了，发现她是伪装多年已经成了习惯，融入骨子里的性格，表面温和，剥开却是冷的，再往里剥一层，一片赤诚。

萧涪有点佩服这样的女人，到这时候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泄。他都要以为，他对她的精神折磨是无用功。

但她露出马脚了，提到顾晏时，她视线看向地面，说明她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不知你是否听过，围猎这两个字。”萧涪缓缓道来，“两个猎人，目标一致。于是合作成了一种很好的方式，其一在明中驱赶，其二在暗中下套。效率极高。”

“顾晏是在暗中的那个？”

“他表面上各种质疑我，跟你说楚翊这个人有问题。看似我们不和，实际上他没有拿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我有问题，他的目的在于坐实，他跟你是一路的这事。当然值得起疑的事情不止这一件，你和陆横山的关系，要是没有他从中帮忙，你姑姑也不会知晓。还有，他从不肯让你投资他的公司。”

陆氏如日中天之时，顾晏也从不肯让苏苒投资，提防着任何跟苏苒有关的资本牵扯进来。

顾晏说的是想靠自己，她以为那是他的自尊，原来是怕她看出破绽。

顾晏玩弄的最好的，是一出叫做“信任”的戏码。

如果不是这一出，苏苒必然顺藤摸瓜往下调查，他表现得太可怜，太迫切的想赢得她的信任，利用以前，她对他的愧疚。成功让她停止往下查。

顾晏一直表现得对她很好，非常好。那种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眼底的心疼，她无数次为之动容，没想到，全是演戏。

“陆小姐，不妨告诉你，你跟屈琳琅的相遇，也不是意外。她是一个让你接近顾晏的陷井。”

苏苒道：“她是萧葛女儿吧？”

“你真的很聪明，她的身份，我洗的很干净，你依旧能往她身上想。不过，就算你查出她，也无济于事，她没有牵扯进来。”萧涪道，“她跟顾晏，并未结束。”

苏苒早就猜到屈琳琅的身份了，她甚至猜到她在背后起的作用，用处不大，所以也算刻意忽视。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顾晏跟琳琅，恐怕会在一起。”萧涪道。

“原来他是你妹夫，怪不得你这么信任他。你们是自己人。”苏苒恍然大悟，光凭这个身份，顾晏重情重义，就足够他参与这出“围猎”了。

萧涪道：“陆小姐难受了？”

“嗯，如你所愿。”苏苒说，“你折磨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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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涪看向苏苒的眼神里，全是欣赏。

很少有女人，在这种时候，依旧不卑不亢。她越是这样，凌辱她的滋味，就越发让人有快感。

“我其实一开始，不认为你会折在顾晏身上。没想到连你也这么念旧，因为这点旧情而方寸大乱。”萧涪道，“可也不意外，毕竟，你连在知晓亲生父亲是陆横山之后，也依旧没有放着陆润之的死因不管。你重感情，自然有的受的。”

萧涪似是替她惋惜：“你看，要是你当初对陆润之的事情放手。现在就不用面对这一切，顾晏不会反过来报复你，陆横山也不会死去。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苏苒一言不发，拿起他桌面的烟，点了一支。

萧涪也没有阻止。

“顾晏跟屈琳琅这出先手戏演得好。”苏苒想，如果不是顾晏在屈琳琅离开之后，表现得那么崩溃那么可怜，她应该也不会那样接近他。

女人悲剧的来源，概括成两个字，就是心软。

萧涪道：“你跟琳琅相遇那天，是我提醒她，去给小蝴蝶买礼物。那家店也是经过我委婉提醒。她最开始，是真的不知道你和顾晏的关系。只是顺着我给铺好的路在走。”

“不过在得知你们的关系之后，她就也明白了我的意图。她知道顾晏特别想报复你，即便不情愿，她也还是按照我的计划走，开始表现得过于在意你，变得没什么安全感，包括在顾晏面前，也演得特别好。后来利用小蝴蝶激怒你，让你不得不逼走她。”

苏苒就差不多理出一个思路了。

她跟顾晏，那会儿是走到死胡同了。任谁见了，都知道他们不会再有和好的可能。死棋必然得有人改变下法，于是，萧涪出手了。

屈琳琅这个“第三者”出局，才是能重新下棋的关键。

于是，在萧涪的暗箱操作之下，她让屈琳琅出局了。

一个痛苦、脆弱、对过往似乎念念不忘，对她还有旧情的顾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们越来越好，甚至谈婚论嫁。

说起来也不算谈婚论嫁，苏苒现在回想起她提结婚的几次，顾晏总以“现在事情多，再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搪塞过去。

总之，他们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给她营造出来的，是她渴望而向往的生活。

顾晏出现在她身边，或许更重要的目的，是给萧涪传递信息。她相信萧涪知道很多陆氏的消息，都和顾晏有关。但他的出现，也顺带，给了她希望。

没有期盼过，是远没有，希望唾手可得，然后破灭，那么痛苦的。

她期待了那么久。

她本来打算，这件事情熬过去，她就带着顾晏跟小蝴蝶，去过普通生活的。

苏苒想到这里，终于笑了。坚持的意义，她有点想不明白了。

萧涪见状，兴致盎然：“这是想到什么了？”

苏苒道：“不怪晨曦栽倒在你身上，攻心这招数，你玩的很厉害。”

“在你身上，这招极其有效。你有女儿在，无论如何你也不会想着去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