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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意低下头，看到脚踝外侧被飞溅的碎瓷片划开了两道口子。

于是她抱住苏以安的胳膊，口吻带了点撒娇，“疼，现在觉得疼了。”

苏以安习惯了她时不时的卖乖，“去车上，我给你拿创可贴。”

沈昭意听话地坐进后排，看着苏以安从座位下翻出常备的医药箱，撕开创可贴给自己贴上。

她蹭过去，音色犹如裹着蜜糖，“宝贝，下个月我有一场重要的比赛，你帮我伴奏好不好？”

苏以安凝着她娇美的脸蛋，捻了捻指尖，抬手轻掐了下，“选好曲子了发我。”

……

一晃过了两日。

连环凶杀案的嫌疑人被顺利抓获，果不其然，对方有相当严重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审讯期间，苏以安在监控室旁听，看着嫌疑人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表现出极度异常的兴奋。

这世上从不缺恶人，记得留学的时候，她就接触过很多类似的案件，也见过各种死状惨烈的尸体。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长达数小时的审讯结束，苏以安离开监控室，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等待多时的刘鸿见到她，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

是向上级部门递交的特聘申请，为期一年，已经盖过红章。

“你也知道，国内的公安体系并没有侧写师的职业分支，我们这些干刑警的，虽说对侧写略通一二，但终究跟你没法相比。再者，往后局里需要你的地方应该不少。”

苏以安听出话里的潜台词，“您指的是什么？”

刘鸿搓了搓脑门，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档案袋，苏以安低眸看去，上面的批注赫然入目。

——610特大绑架案。

她的视线滞了片刻，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攥紧，“这个案子重启了？”

刘鸿稍有诧异，“你知道？”

610的特大案发生在六年前，由于性质的特殊，当时除了专案组成员，鲜少有外人知道内情。

“了解过一些。”苏以安说得轻描淡写。

刘鸿不疑有他，神色逐渐流露出怅然，“六年前，专案组被迫解散，我的恩师，也就是上一任局长，又突发车祸身亡。我一直想重启这个绑架案，如今终于等到机会了。”

苏以安捏住封口处的白线，指尖绕了两圈，却迟迟没有打开。

其实不用看。

因为关于这起案件仅有的细枝末节，早就被她牢牢记在脑海，熟稔到能倒背如流。

她根本不会忘记。

刘鸿倒了杯水，换上轻松的语气，“搁置那么多年，想要再调查的确不易，谁知道凶手是不是还活着。”

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腾，熏染着苏以安低垂的眼睫，良久，她抬眸浅笑。

“您放心，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

刘鸿面露欣慰，正要礼节性地伸手，就听见苏以安又道，“往后我也是您的下属，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叫什么，小苏吗？

他需要点勇气。

……

从刑侦队出来，苏以安被头顶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眸。

保镖在旁边撑开伞，她往车上走去，拨过耳畔的碎发问道，“穆川呢？”

保镖答道，“他家中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苏以安点头，没有多问。

车内提前开了空调，她从药箱里拿出一支清凉油，放在鼻端嗅了嗅。

薄荷的味道注入头脑，清醒和刺激着神经，苏以安阖起眼，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那张冷冽而狂肆的面容。

人的一生有太多萍水相逢，很多时候，谁都无法料定自己是不是对方的过客。

所以，他不记得她了。

哪怕念念不忘，也没有得到回响。

夜晚，苏以安洗完澡，对着镜子吹干长发后，推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视线中，她忽然停下脚步，望向了落地窗的位置。

“出来。”她的声音有些冷。

刚才她开着吹风机，没留意外面有异响，可此刻浮动在周遭的血腥气，无疑昭示着危险的预警。

沁园每天有保镖轮流值守，身手再好的人想闯进来，也要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而一个负伤的人，如何做得到？

四周依旧是寂静，苏以安退到墙边，伸手摸到了角落的警报器。

还未按下，迎面倏然袭来一道黑影。

苏以安侧身避开半步，在对方探出手的刹那，借势制住胳膊，又快又狠的一记肘击砸向咽部。

那人只仰头躲了下，粗粝的掌心便抓住她的臂弯，骤然发力逼近。

片刻，苏以安被困在墙角，对方的膝盖以大力压在她腿上，动弹不得。

“二小姐，是我。”

这个称呼，苏以安听很多人唤过，可从未有谁像贺凛一样，散漫到了极点。

以至于她险些分不清到底该生气还是庆幸。

见苏以安不动了，贺凛站直身子，走到边上打开客厅的吊灯。

突如其来的灯光下，映入苏以安眼帘的，是男人胸前狭长的伤痕，暗红的血迹从落地窗一路滴落到脚边。

明明足够狼狈，可他的神情仍是冷淡，晦暗的眼里照不进一丝光亮。

苏以安拉回肩头滑落的吊带，刚洗过澡，她只穿了一条睡裙，掩不住莹白如玉的锁骨，和裙摆下纤细笔直的双腿。

她一语不发，径直走进卧室反锁上门，换了一套长袖长裤的居家服。

再出来的时候，贺凛正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冲洗着脸上和手臂的血污。

被稀释的血色在池壁上打着转，转瞬消失不见。

倒是自来熟。

苏以安将医药箱不轻不重地搁下。

贺凛甩掉发梢的水珠，指间梳起凌乱的碎发顺到头顶。

他侧目，勾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二小姐，好人做到底？”

苏以安静静和他相视，“我像是好人？”

贺凛低笑，眉宇间掠过玩味，“放心，这次我不会掐你脖子。”

默了默，苏以安打开医药箱，指了下浴缸，“躺进去。”

“怎么，你对浴缸有特殊癖好？”

话音未落，苏以安就用行动回答了贺凛。

她拧开一整瓶生理盐水，朝着男人胸前的伤口直接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