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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双子星

“除了身份之外，臣跟殿下说的都是司元的原话。”陆向南垂眼，“他说天煞孤皇本该应在臣的身上，唯有众叛亲离，置之死地而后生，舍弃亲情和一切七情六欲，才能涅槃重生。”

林秋眠放下手里的笔，“所以当初你落到那般处境，完全可以解释为皇族操纵？”

“是司元和先帝的操纵。”陆向南声音沉寂，“殿下被放逐在朱雀城，也是他们故意为之。”

林秋眠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本宫代替你承担了‘天煞孤星’的骂名，还被放逐在朱雀城，就是为了成为你的救赎？”

陆向南脸色煞白，眼底色泽黯淡：“是。”

“天煞孤皇才是你的命格，晏宸根本不该为帝。”林秋眠淡淡一笑，“本宫不是皇族血脉，所以被舍弃本就是应该的，被放逐在朱雀城根源也是为了你？”

陆向南唇角抿得泛白，感觉到周身温度一点点流失，冷意从心底袭向四肢百骸，他一句话说不出来，仿佛说出来了，眼下仅拥有的一切便会瞬间消失。

“陆向南。”林秋眠走到他跟前蹲下来，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你在害怕什么？”

陆向南动了动唇，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你是受害者。”林秋眠漫不经心地挑眉，“怎么，还以为本宫会小肚鸡肠到把事情迁怒到你的身上？”

陆向南一震：“殿下……”

“想不想当皇帝？”

陆向南连忙摇头。

“不想？”林秋眠皱眉，“为什么？”

陆向南垂眸，像是在坚持着自己的信念：“殿下会成为天下之主。”

“我若真做了女帝，你就是女帝身边第一大太监。”林秋眠扬唇，“你当真愿意？”

陆向南低头不语。

“做皇帝有很多好处。”林秋眠悠然说道，“你之前不是还想筑一座笼子把本宫囚禁起来？”

陆向南摇头。

林秋眠声音里多了丝蛊惑意味：“做了皇帝，从此就可以对本宫为所欲为。”

陆向南还是摇头，他从未想过要对她为所欲为，他也不想做皇帝。

“行了，起来吧。”林秋眠站起身，“本宫还以为什么天塌地陷的严重事情，不就是被那些自以为是的愚蠢之辈操纵了命运吗？以前年幼，我们都做不了自己的主，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本宫不会再受任何人操纵。”

陆向南像是做梦似的，失神地看着林秋眠。

“经历了一次生死，没什么东西是不能看淡的，亲情、爱情、权力、富贵……”林秋眠云淡风轻一笑，“都可以扔到九霄云外去。”

陆向南沉默了好一会儿，低眸道：“只要司元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一切，殿下依然是大雍长公主，照样可以把晏宸从皇位上拉下来。”

林秋眠道：“你的意思是，本宫若不是皇族血脉，就没办法取他的皇位？”

“不是。”

“本宫明白你的想法。”林秋眠神色淡淡，“世人最看重血脉，尤其是皇族权贵，容不得血脉混淆，本宫本就不得太后喜欢，一旦非皇族血脉这件事泄露出去，便是连长公主这个身份也成了笑话。”

陆向南抿唇不语。

“你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但是试图隐瞒真相乃是自欺欺人。”林秋眠淡笑，“本宫又不是三岁稚儿，容你随意就能糊弄过去？”

陆向南沉默片刻：“司元可以杀了吗？”

“杀他干什么？”林秋眠走到书案旁，拿起桌上的镇尺，“既然朱雀城有祥瑞，有帝王星，那么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在传，也不及钦天监监正一句话来得让人信服。”

说着，她抬手示意。

陆向南抿了抿唇，转过身，微微弯腰，两手撑着书案。

林秋眠抬手就给了他一下狠的，“既然跟你讲道理总是讲不通，以后还是用这种方式吧。”

陆向南安静地垂首，沉重镇尺落在身后，疼痛是清晰的，却让他觉得安心。

殿下没有怨怼，未受打击，也没有因真相与他疏离，这足以使他心安。

陆向南一直清楚，皇权富贵，荣华加身，都不及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他只是不确定……或者说不敢确定，他在殿下心里分量如何，所以总是彷徨，一颗心像是飘在空中，陷于混沌，无法安定。

司元的话一句句回荡在耳边：

“你是帝王星，晏宸只是暂替了属于你的位子。”

“你跟长公主同岁，命格相仿，一个天煞孤皇，一个天乙贵人，本是双子星命格。”

“钦天监算计失误，导致帝星陨落，如今好容易得一次重来的机会，钦天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我原以为长公主的死会使帝星从此断情绝爱，一心江山，成就霸业，未料你们既是双子，又是相辅相成的命运，生死纠缠，死生不离……曾经的错误，我会尽可能地弥补，还望你能从大局考虑，替天下苍生谋一个百年盛世。”

谋一个百年盛世？

陆向南忍不住想，既然他是煞星，那么百年盛世与他何干？天下苍生又与他们何干？

就算战乱纷飞，生灵涂炭，跟他有什么关系？

镇尺停了下来，林秋眠清冷的声音唤回了陆向南飘远的思绪：“既然本宫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做事是不是可以更无所顾忌了？”

第143章 权臣该有的样子

虽然她本来就没顾及过什么，就连前世一直受缚于亲情都显得格外愚蠢，可林秋眠依然觉得，不跟那些蠢货扯上关系，似乎没什么不好。

陆向南回神，恭声道：“殿下本来就可以无所顾忌。”

林秋眠放下镇尺：“话说回来，本宫没有那样的母亲似乎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如果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不是。”陆向南下意识地否认，“她不是，臣没有母亲。”

“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林秋眠挑眉。

陆向南安静了片刻，低声说道：“臣只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林秋眠默了默，行吧，有那样的亲人，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司元说殿下是天乙贵人，所有靠近殿下的人都会得到好运，荣华福禄，所求皆能如愿。”陆向南转过身，目光微抬，定定地看着林秋眠，“天乙贵人是孤星的救赎，若无殿下在，臣也许会成为真正的煞星。”

林秋眠漫不经心地挑眉，“你想说什么？我们俩是天生一对？”

陆向南敛眸：“臣不是……”

“如果本宫扔了你，你就会成为真正的天煞孤星？”

陆向南抿唇，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

林秋眠淡哂：“司元这句话，是不是正合你心意？”

陆向南神色微变：“臣……臣不敢有非分之想。”

林秋眠转身走了出去，陆向南静默片刻，没听到什么让他反省的话，于是也就跟了上去。

晚膳吃得还算安静轻松，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林秋眠神色如常，陆向南也没觉得气氛有什么不对，只是在晚间就寝时，权臣大人像是一根木桩子似的站在床沿，欲言又止。

林秋眠倚着床看书，语气淡淡：“想说什么就说，谁惯的你这个毛病？”

陆向南声音很低：“殿下不好奇自己的真实身世吗？”

“司元没跟你说？”

陆向南沉默片刻：“时间紧急，臣还没来得及问。”

时间紧急？

林秋眠抬眸，“急着灭口？”

陆向南无话可说，只能垂眸认错。

“没什么可好奇的。”林秋眠道，“真实身份是寒门之女还是帝王公主，对本宫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哪怕现在有人说本宫是妾生子，妓生子，本宫都不会受到一点影响，所以没有追究的必要。”

“不会。”陆向南听不得她如此说自己，神色微紧，“殿下既是天乙贵人，那定是尊贵至极……”

“陆向南。”林秋眠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不必把本宫抬得太高，尊贵或者卑贱，我从不放在心上。”

陆向南不语。

“一个人只要让自身强大，摒弃软弱和不切实际的欲望，就能无坚不摧，过得随心所欲。”林秋眠淡道，“做自己能力之内的事情，想自己能力之内的东西，达成自己能力之内的目标，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会发现人生其实很简单。”

陆向南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林秋眠挑眉：“你又想说什么？”

“殿下之智，是臣所不及。”

“如果没有人故意操纵，说不准你现在也是一个文武双全、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