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梧闻澄小说免费阅读 虞清梧闻澄全文无弹窗试读
司机大哥就没闻澄这般敏锐,隔了张口罩的他,什么都闻不出来。他恼的是闻澄将车窗整个打开,车内飘进不少雨,直嚷着让她把车窗关上去。
闻澄本不想理会,但他车速太快,自己被雨打得厉害,只好不情愿地将车窗关到只留条小缝儿。
后座那人倒是识相,颇有自知之明地将后扇车窗打开,接着将前襟的拉链提至下颚,半张脸埋进衣领里,整个人在雨夜里愈加灰暗不清。
前窗刚关,后窗又大开。司机大哥压着火,软下性子打商量说座椅被打湿不方便待会其他乘客落座。说完就操作主控开关将后窗又重新升了起来,但还是给留了条缝儿。
市三医对面是个老菜场,白天来往的小贩、顾客多,晚上大大小小的菜贩都要卸货,导致这儿全天都错车、停车不易,都是即停即走。
“停哪儿下?”还剩最后几百米,司机提前问。
“住院部。”
闻澄下车时,雨已渐停,就剩滴答的几点打着地面。路上耽误太久,她没撑伞,右手遮在额前,快步跑了进去。
“帅哥,你呢?去哪儿定了吗?”司机大哥扭头问虞清梧。
虞清梧掏出手机,直接扫码付了车费,说:“就在这儿下。”
他也没打伞,他压根就没伞,直接拉起帽檐盖了上去,让身上那件始祖鸟硬壳替他挡着。
虞清梧间隔两米跟着,闻澄等电梯,他就在拐角背墙站着。
医院电梯分单双层,前后六部电梯都停在高层。
闻澄扫了眼周围这堆人,决定放弃跟他们挤电梯,选择直接爬楼梯。
妇科住院部在四楼,闻澄不消多时就抵达了关枝华病房。
关枝华每晚都会跳跳广场舞,被束在病房里也不得闲。
闻澄进来时,她正抻着胳膊、腿和临床的扯闲天。
“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了?”
闻澄半边肩膀都是湿的,原本灰褐色的卫衣淋成了大地棕。
她抖了抖雨伞上挂的水,撑开支在病房里角处,说:“风太大了。”
关枝华连忙将身上的毛织开衫脱下递给她,“快把湿衣裳脱了换上。”
闻澄两臂交叉,拽住卫衣下摆就往上提。
虞清梧刚走到病房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正巧看见这幕——宽大的卫衣卷起打底白T下摆一角,纤薄的腰肢露了大半,薄透贴身的衣料印出黑色内衣痕迹。
眼睫一颤,他下意识背过身,站到一旁。
关枝华接过闻澄脱下的卫衣,将脱翻的那面整理回来,拿衣架撑好去晾晒。她前后打量这胸前就一排字母的衣服,嘴里嘟囔:“不懂这有什么好看,宽宽大大,穿上去雌雄难辨。”
可自家女儿近几年全是这些衣服,还说是小众设计师出的独立品牌。
她摇摇头,不再看这欣赏不来的时尚。转过头来,闻澄已穿好毛衫外套,关枝华摸她手,冰冰凉凉,急得双手都捂了上去,说要打开水来,让她赶紧灌上一大杯驱寒。
闻澄说等会儿自己去,让关枝华别忙前忙后了,但关枝华说自个儿过了明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动,还是趁现在能下地,多走动走动好。说完就拎着保温瓶要去开水房。
虞清梧注意着里面动静,在关枝华出来前躲到了一边,见她去了开水房才走了出来,转身向护士站走去。
护士站就一名护士坐那儿值班,正埋着头刷考研资料,是个实习生。
“你好。”
虞清梧将刚刚从自动贩卖机上买的酸奶与面包放到她面前。
小护士的注意力从书本移到酸奶与面包、再到说话人的脸上,耳尖的温度倏然升高,握笔杆的手松了又紧,“嗯?”
虞清梧了解自己的优势,他也善利用这一点。
他手撑诊台,微曲背,扬着笑说:“我是08病房24床关枝华的侄子,方便跟我说下她的情况吗?”
言毕指了指放在她面前的食物,示意她吃,眉目和善。
小护士连忙将那两样东西向他推了推,直说不能要,侧过身子就去翻病历,动作是少见的笨拙。她很快就找到关枝华的单页,正要照上面记载的情况和盘而出时又止ʝ住了口,最后只是含糊地跟他说了个大概。
虞清梧又问手术风险。她答就是个常规手术,不用太担心。虞清梧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答完谢,转身就要离开。
“诶,你的东西!”小护士举着酸奶和面包叫住他。
虞清梧回过头朝她笑了笑,没说话,直接走了。
行至一楼,他停驻脚步,指腹隔着裤袋敲手机,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掏了出来,在最近联系人里找到个号码,拨了出去。
【2】油墩子
关枝华回来时,闻澄正在剥邻床阿姨给的橘子。
那橘子刚裂开一道口子,属于柑橘类特有的芳香烃味道,就霸道地占满整间屋子。橘子皮溢出的果油沾得闻澄满手都是,她三两下将橘子剥好,再细细撕去裹在果肉上的白络,一分为二,先后递给邻床阿姨和关枝华。
青黄薄皮的橘子熟得正正好,没有青果子酸涩,也没熟透了的齁味,扔一瓣送舌齿间轻咬,汁水丰沛,酸甜生津。
邻床阿姨和关枝华年纪相仿,是前天做的节育环取出手术,陪护的是她丈夫。本来这晚也是要陪床的,但阿姨说她丈夫鼾声如雷,免得打扰到她们休息,就把他赶走了。
“你自己吃。”邻床阿姨又递了个橘子给闻澄。
闻澄正擦着手,连忙将脏污了的纸巾团到掌心,道着谢接了过来。
“就江亚菲是个有良心的。”关枝华术前只能吃流食,喝了一天的米汤,嘴里寡淡无滋味,她给橘瓣撕了个小口,手捏橘肉吮着汁儿说。
病房墙上那台二十四寸电视里播着《父母爱情》,正放到江昌义上岛寻亲这段。闻澄2020年疫情居家时陪关枝华看过一遍,后来自己闲着没事时也会把这剧打开当背景音放着。这段最糟心,她每次都跳过。
“对啊,还是女儿知道心疼娘。”邻床阿姨也清楚剧情,附和关枝华的话说。她家是个儿子,年长闻澄几岁,她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儿子身上去了,紧接着又朝闻澄夸赞了几句,摸了一把龙眼递给她让她吃。
闻澄刚吃完橘子去洗了手,龙眼又会吃得一手脏。她双手接过后放回到果篮里,道着谢解释自己刚去卫生间刷了牙。
三人接着没看多会儿,巡房的护士就进来了,给关枝华和邻床阿姨一人递了根水银温度计,让两人夹到腋下。过十分钟后来看,温度正常,护士收好温度计,边填表边说:“注意休息,别睡太晚了。”
这时三人才注意到时间已悄摸地走到十点,三人纷纷整理床褥道晚安。
这里不比省医院,床位没那般紧张。病房格局是三床位,病人就住了俩,空着的那张床位家属不能随意使用,闻澄依旧睡的加床。
闻澄向来晚睡,这会儿睡不着,想翻出手机玩,但又忌惮关枝华,怕被她念,只好盯着被单上的月光干瞪眼。
这时风雨俱歇,浓云散去,窗外枝头的月色尚好。
愣神半晌,闻澄的思绪如棉絮,越拉越远、越团越糟,糊了把脸,闭眼打算硬睡。
闻澄数着羊刚酝酿出些睡意,隔壁床骤时窸窸窣窣,动静不停,睁眼一看,关枝华辗转反侧,并未入睡。
闻澄翻身瞅了眼邻床阿姨,睡得正酣,她蹑手蹑脚起身、钻进关枝华被窝,轻声问:“睡不着吗?”
关枝华侧起身子腾地方,捋捋她额前的碎发说:“吵着你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温软非常。
闻澄摇头,钻进关枝华怀里蹭了蹭,露出半张脸问她:“是不是有点儿怕?”
关枝华拍抚她后脑的手一顿,没说话,只是赧然地笑了笑。
“别怕,就是个微创手术。”换闻澄轻拍她背。
关枝华要做的是子宫肌瘤微创手术。
这事拖了很久,她的肌瘤早在闻澄上高一时,就检查出来了。
当时关枝华并没有体检意识,只是陪朋友复查时,顺道检查了下。检查单上那个“瘤”字把她吓得不轻,完全听不进去医生说的那些“这是良性肿瘤”“这是人体最常见的肿瘤之一”“目前只需要服药、定期复查就行”话。
但当闻澄问到时,她就捡了医生说过的几句好话照搬出来,言语稀松平常、满不在乎。
又过几年,闻澄上大学,关枝华常规复查时,医生说那个瘤子长势有点快,如果继续发展就要做手术了。
关枝华不想做手术。她这半辈子虽起起落落,但躺在手术台任人刀俎的经历,不愿再体验。藏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