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件破损的收藏品，“现在你自己看看……折腾成这般模样，你让本宫说什么好？”

顾迟筵垂眸，声音低低的：“养几天就好了。”

陆绵绵没说话，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头顶，“顾迟筵。”

“在。”

“你喜欢本宫？”

顾迟筵一默，反应过来之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她误会似的：“……喜欢。”

“很喜欢？”

“很喜欢。”顾迟筵声音微颤，“很喜欢。”

虽然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可是这句话他已不敢再说。

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为了她去死。

“那你告诉本宫，什么样的情况可以让你背叛本宫？”陆绵绵语气淡漠，“本宫知道你现在不会，但你可以试着猜测判断一下，以后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可以改变你的态度，转移你的忠诚，磨灭你的喜欢？”

“不会。”顾迟筵心头绞痛，像是有一只手正在无情撕扯着他的心脏，他苍白着脸摇头，“臣不会背叛殿下，永远都不会，死都不会。”

陆绵绵嗤笑：“是吗？”

“真的。”顾迟筵像是在强调什么，语调微急，苍白的脸上尽是彷徨不安，“臣不会背叛殿下，永远都不会……”

“顾迟筵。”陆绵绵目光凉凉，“你失态了。”

顾迟筵一僵，就此止了声，轻轻吸了一口气，面上表情缓缓收敛，很快恢复了平日里温雅从容的模样。

“求殿下信我一次。”他微垂着眸子，目光落在陆绵绵脚尖，声音平静得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波动，“臣若背叛殿下，就让臣生生世世沦为畜牲道，做牛做马，做殿下面前的狗，永远受殿下驱使，永远……”

陆绵绵盯着他看了片刻，转身走开。

回到花厅，陆绵绵靠着廊柱，看向眼前层层叠叠繁花似锦，目光复杂，情绪翻涌。

来自最亲近的人的背叛，才是最刻骨铭心的伤害。

亲生父母负她，她可以舍弃亲情。

萧景寒害她，她可以让萧家满门死无葬身之地。

晏宸想对付她，她可以让他从那张椅子上滚下来。

经历过一次可悲的人生，在炼狱中翻滚淬炼过，她心肠早已冷硬如铁，可以漠然对待任何人的死亡，手起手落，杀人云淡风轻。

唯独顾迟筵。

唯独一个顾迟筵。

陆绵绵唇角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这个在她最灰暗依旧保持着良善之心的生命里，陪伴着她长达七年的少年，倾尽了她当时几乎所有的心力。

杀他，就是生生剜去那七年的生命。

而曾经以为的背叛，此时仿佛也出现了一点动摇，陆绵绵抬手揉了揉眉心。

从她回到皇城开始，顾迟筵的态度就不太对。

陆绵绵转头看向跪在那里的顾迟筵，这人不知是不是又魂游天外去了，那张脸远远看着就觉得格外的苍白，没一点血色的样子。

失神的时候浑身笼罩在一层悲伤之中，像是濒临绝望的小兽。

陆绵绵心尖刺刺的。

承认吧，她对这东西就是狠不下心，尤其脑子里始终有他幼时被虐待的画面，心软那一方总会占据上风。

仿佛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能比对待旁人要宽容许多。

轻轻叹了口气，陆绵绵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第85章 她是这天下唯一的王

到底没让顾迟筵跪太久。

陆绵绵心知肚明这东西真要倔起来，别说罚跪反省，只怕打得他皮开肉绽，他都不会松口改变主意。

桌上的茶凉了，陆绵绵坐在一旁，淡淡开口：“顾迟筵。”

魂游天外的人被这两个字拉了回来，灵魂瞬间归位，抬头朝陆绵绵看过来。

“去给本宫沏壶茶。”陆绵绵目光落在书上，像是不经意地吩咐，“茶叶和茶具跟凤王府里的人要。”

顾迟筵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眼底浮现亮光，唯独一个“是”字憋在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憋得肺腑里热浪翻滚，才低低地应下了那个字。

站起身，顾迟筵轻轻吐出一口气，沿着花园小径往外走去，陆绵绵目光落向他的背影，没有错过他僵滞的走路姿势。

亏得楚国皇城距离大雍不算太远，原本骑马半个月的路程被他生生压缩到了七日，这要是再多几天，他干脆把自己一条小命折腾没了。

拼死拼活过来见最后一面，然后落个死而无憾？

陆绵绵敛眸，行吧。

也许她该试着弄清楚前世的真相，倒不是她多偏心，实在是这般执拗的人，说他会跟晏宸同流合污算计她，她还真有些不太相信。

顾迟筵很快去而复返，双手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有茶叶和一整套，他身后跟着个侍女，手里提着炉子和水。

抵达花厅，侍女把热水放下，冲着陆绵绵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顾迟筵以前在朱雀城专门学过一整套沏茶的流程，茶道可以修身养性，让人从浮躁中平静下来。

记得那些年里，他时常做噩梦，半夜惊醒之后，陆绵绵会让他烧水泡茶，那种在旁人做来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到了顾迟筵这里都可以变成惩罚。

炉子上一直烧着水，同样的动作不停地重复着，手上烫出水泡也不能停，什么时候能完全静下心，心无旁骛地泡出满意的口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惩罚。

入朝之后的三年内，顾迟筵偶有空暇也会自己泡上一壶，可他怎么品都品不出想要的味道。

心境不一样，茶入喉时感觉也不会一样。

水放在炉子上烧着，顾迟筵撩开袍服跪坐在地，目光微抬，就看到了坐在那边看书的陆绵绵。

仿佛入眼就能安心，一切杂念全消。

所有的彷徨、不安、焦虑和魂萦梦牵的思念，都化作此时身心的安定充实。

视线落在那里就再也不舍移开，渴望着能看到天荒地老。

水煮好了。

顾迟筵敛眸开始烫洗茶盏，挽袖抬手从容雅致，所有的动作早已做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有那个人在身侧，便能心平气和，做起来更如行云流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

茶香袅袅，弥漫在整个花厅，让人越发心静神怡。

顾迟筵取过开水冲洗过茶盏，倒了杯茶，起身走到陆绵绵跟前，“殿下。”

陆绵绵放下书，伸手接过茶盏，揭过盖子轻啜一口，随即搁在一旁。

顾迟筵抿唇看着她：“味道还合殿下的意吗？”

“还需要问？”陆绵绵声音疏懒，“泡得不好，就等着挨鞭子。”

顾迟筵松了口气，声音越发温软了些：“殿下若是喜欢，臣以后天天给殿下泡，殿下别再喝别人泡的茶了，他们泡的都不好。”

陆绵绵漫不经心地抬眸，“又在得寸进尺？”

顾迟筵敛眸跪下：“臣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可你的言行分明不是这么回事。”陆绵绵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本宫若是把你的嘴扇肿了，让你说不出话来，看你还敢不敢口是心非。”

顾迟筵语气很温顺：“等晚上好吗？臣去寻个趁手的工具，免得打疼了主子的手。”

这声“主子”一出，陆绵绵不由一怔。

定了定神，她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顾迟筵回道：“平叛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回去，若是出个意外什么的，一年也未尝不可，臣可以留在主子身边一年。”

“一年之后呢？”

顾迟筵抿唇：“一年足够把晏宸从龙椅上拉下来，主子取而代之，做大雍的女皇。”

“你的计划不错。”陆绵绵冷笑，“焉知本宫就会配合你？”

顾迟筵目光落在陆绵绵腿上，深红色鸾纹裙装隐隐倾泻出尊贵的光泽，若说这天下有谁配得上这样尊贵绣纹的衣裳，除了陆绵绵别无他人。

她是上天派下来的朱雀神女，涅槃之后就会一飞冲天，问鼎天下，让万民臣服。

她会是这天下唯一的王。

身在云端，俯瞰众生。

连眼神都是施与众生的恩典。

顾迟筵从来知道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个，甚至卑微的，低贱的，连触摸她裙摆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每晚他都在幻想着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就算每天跪在她跟前，只要能让他看到她，听她的声音，跟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他就可以欺骗自己，他其实已经拥有了她。

“本宫很久没听你抚琴了。”

顾迟筵微默，很温顺地应下：“臣这就是找一张琴过来，给殿下抚上一曲。”

陆绵绵嗯了一声，随他去。

于是顾迟筵再度起身离去。

陆绵绵端过茶盏，敛眸轻啜，许久没喝过顾迟筵泡的茶，这味道确实是旁人没法比的。

顾迟筵径自去找了姬微羽，说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