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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皱，却没有出声，向前继续走。

慕言知道这个人，是在他刚认识余九白的时候，当初他就因为他们所谓“青梅竹马”而吃了很多醋。

那时候余九白还是苗疆圣女，而丛羽，也是神医之徒，听听就叫外人羡慕。

想来也是因为余九白那时候是苗疆圣女，按照族里的规矩是要终生侍奉巫神，不能婚嫁。

不然，想来这个丛羽早就对余九白有了些别的心思了吧。

“站住！”慕言压低了声音。

丛羽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目光如溪水般清凉纯澈：“侯爷，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心思，包括芈儿，但是她如今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她根本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从前你做下的那些事情，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他一向很少说这么多话，但是今天，他是真的很不愿意再见到慕言对余九白一直纠缠不清。

慕言心里兀自一痛，一下被戳中了痛处。

“那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

其实，余九白如今的态度，他是明白的，他知道从前那些事情都变成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楚了，总之，是他错了。

丛羽淡淡一笑:“那也请侯爷自己弄清楚，你们曾经是一家人，但现在不是了，芈儿她嫁给你十年，那十年最好的青春都用在了你身上，而你是怎么回应她的？到如今又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

丛羽是个一直很好脾气的人，说话一直温温浅浅的，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还是第一次。

慕言的脸色青红交错，手里不由攥紧了拳头：“把她放下来！”

这声低吼声音略微打了些，一下吵醒了余九白。

余九白微微睁眼，想起来自己还趴在丛羽背上睡着，而慕言就脸色极其可怕地站在跟前。

她一下分辨清楚了现在的情势，轻轻拍了拍丛羽的背：“丛羽，你先把我放下来。”

丛羽这才温柔一笑，动作很轻地将她放下来。

余九白方才扭了脚，现在脚乍一触地，还真是有些疼，差点没站稳。

“小心！”丛羽忙扶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摔着。

余九白冲他微微一笑：“没事，我这是因为才醒过来没多久，手脚还不那么听使唤。”

一旁的慕言看着眼前一幕，心里气得要发疯。

这个女人是当他不存在吗？居然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慕言上前，一把推开了丛羽，紧紧抓住了余九白的胳膊：“你是我的妻子！不许跟别的男人……”

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对上余九白那双淡漠而又抗拒的双眸，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他从来没有看过余九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明明从前，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眼眸里像盛了星星一样。

余九白挣开他的手，语气很轻：“侯爷，别拿你北朝的风俗在南疆说事，我们南疆的男人不会背叛妻子，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不许我跟别的男人怎么样？难道只能侯爷有别的女人吗？何况，我跟侯爷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第三十章 覆水难收

一句话，忽然把慕言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十年夫妻，是他先背叛的。

明明当初娶她回去的时候，是他亲口承诺过，要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因为南疆的男人一生只会有一个女人，除非妻子死掉，才能另娶。

如果夫妻双方，有一人背弃对方，那是要被族人丢进龙潭，受万蛇噬身之苦的。

见他这样子，余九白笑中多了几分冷意：“侯爷，除非覆水能收，破镜能圆，不然，你我绝无重修旧好之日。”

说完，余九白拽住丛羽的衣袖，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她说得决绝，走得不留情面，一如当年慕言对她那般。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因着今儿是七夕节，所以巷子两边各家各户的门口都挂着七夕的灯笼，一路照亮着回家的路。

街边也不时有年轻的男女从身边走过，说说笑笑，甚是开心。

余九白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前走，丛羽扶着她，也一点不着急地往前。

她轻笑了笑：“真羡慕啊，大好年华，寨子里的小阿妹今晚应该不少都觅得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可惜，她本应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圣女，现在却变成了这样，青春不在，一身伤痛。

丛羽见她面露伤感，神色也跟着黯淡下来，却还是安慰道：“其实你不该这么想，你跟那个人啊，起码也有过一段开心的日子，后面虽然苦，但是，你还有知儿，她是个好孩子。”

想到知儿，余九白脸上覆上一层暖意。

没有生孩子之前，她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会拉着她的手叫她“阿娘”，她才觉得，从前受的那些苦，都值。

起码还有知儿，还有阿哥，还有……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丛羽，脸上泛起微微笑意。

一切好像都在慢慢回到从前的日子。

“是啊，我还有知儿，够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余九白一开门，就看见了躺在自己的睡榻上已经呼呼大睡的秀知。

余九白温柔一笑，轻着步子上前找了一条毯子来给她盖上。

没想到这孩子睡得浅，毯子刚搭上去，她就醒了。

“阿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秀知奶声奶气的，听起来是有些没有睡醒。

余九白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能干嘛？”

秀知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夜色已深。

她撒娇般钻进余九白怀里：“那我今天能不能跟阿娘你一起睡？”

余九白点了点头：“好。”

这一晚，余九白睡得格外安心，破天荒地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梦到有个白袍男子拉着她，一手牵着知儿，三人生活在一间很普通的小屋子里，幸福美满。

时不时还有阿哥回来看看她，很是惬意。

“芈儿。”恍惚中，有人在叫她。

余九白一下子睁开眼，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原来刚刚是在做梦，只是梦里那个白衣男子是谁，她没有看真切，醒来也已经全然记不住了。

“咚咚咚——”门外有人在敲着门。

阿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芈儿！”

余九白看了一眼身边还正在睡着的秀知，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了件披风前去开门。

她打开门，看见阿哥的神色有些焦急：“怎么了阿哥，出什么事情了吗？”

秀轩看了一眼屋子里还正睡着的秀知，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那个慕言派了一个叫穆什么的将军，说是要将你抢回去！看样子来势汹汹，你赶紧带着知儿前去躲一躲！”

第三十一章 抢人

穆？

余九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来人可是穆远？”

秀轩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本来我以为那慕言脸皮没有这么厚，便没有多加防备，现在倒是踩着我南疆的脸面上门了，真当我们好欺负！芈儿，你现在身子不好，先带着知儿躲一阵，怕有什么意外！”

可余九白淡淡摇了摇头：“阿哥，没事，让我去看看吧。这个穆将军脾气冲，却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去看看，免得到时候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说完，余九白转身进屋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

秀轩自知是拗不过她，也只好应下。

因为余九白的腿脚还不是那么活络，一步步走到大厅堂前还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大堂，只见穆远带着一些将士跟寨子里的护卫已经形成了对峙之势，大有谁都不肯让步的架势。

穆远看余九白走出来，这才高喊一声，打破了沉寂：“嫂子，我们侯爷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醒了，现在你也该跟我们回去了！”

余九白四处看了看，压根没有看到慕言的影子，嫁给慕言这么多年，她对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起码让穆远上门抢人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毕竟这还是南疆的地界。

她微微蹙眉：“小穆将军，我跟侯爷已经没有什么情分好说了，回去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还请将军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穆远是个鲁莽惯了的，当下哪里顾得上这些，只紧了紧手里的剑：“要是我今天一定要闹呢！”

余九白也不生气，只淡淡转头吩咐一旁的侍女：“拿纸笔来，我现在就拟和离书。”

“你敢！”听到和离书，穆远立时一片恼怒。

侯爷在上京是什么地位，来这南蛮之地还让一个女人写了和离书，那岂不是面子丢大了。

余九白看了他一眼，又道：“小穆将军全然可以胡来，但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今天除非你杀了我，把我的尸首带给慕言，不然，我绝不离开南疆一步。”

奶奶的！

穆远不由得在心里暗骂。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除了战场上的爷们儿，哪里遇到过这么难搞定的女人？

上京城的女子，个个大家闺秀，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