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肥大的运动裤里，极大地影响她的心情，她不想在这上面内耗。藏拙什么的，对于她是不存在的。能把自己弄好看而不弄，和考试时会做的题不做，对她来讲没有什么区别。

或者讲简单一点，让自己好看地过完十七岁，让花季像花季，也是她的一个未了的心愿。这个心愿在她心里，甚至不比高考改志愿这件事要来得渺小。

买新衣服不是不行，她每年也有购置新衣的配额。但在她工作后可以自己支配工资大手大脚惯了之后，要在母亲的辖制和预算下买衣服，实在是一件容易发生矛盾的事。她有更好的打算。

母亲不喜欢打扮她，但这家里喜欢打扮她的另有其人。

在她的家族里，最喜欢打扮她的人，是她的小姨。姜芙和小姨长得极像，每次小姨看着她，就感叹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等姜芙的身量长起来，小姨很喜欢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穿。都是些几乎全新的，甚至吊牌都没有取的衣服。

最初姜芙不懂，既然不穿，小姨为什么要买。大学时有次和小姨逛街，姜芙大概懂了。小姨遇到一件镂空网纱的运动风外套配吊带，觉得好看，但又担心穿起来太年轻。不差钱的小姨的做法是，让姜芙也试一下，先买回去再说，反正自己不穿还有姜芙可以穿。后来那件衣服一回家，就归姜芙了。姜芙的存在，使得小姨可以有试错买衣服也不会浪费的心理安慰。

但小姨不会一股脑地把自己不穿的衣服送给姜芙，而是会让姜芙先试穿，确实好看才给她。在打扮姜芙这件事上，小姨很有品味，也很照顾姜芙的自尊心。高考之后，小姨把她在林城的家里半个衣柜的衣服一齐给了姜芙，因为到大学她可以穿了。而在高中时没有给，是因为姜芙不穿裙子。

就是在那次大规模的试穿中，小姨提醒姜芙，该买真正的内衣了。

而如今准备好内衣的姜芙，想把这个事件提前。

走到家的楼下，姜芙摸出手机，给小姨打电话。很幸运，小姨还在林城避暑。接到姜芙电话，有些惊讶，但姜芙有事说事，说想去找小姨看看有没有她能穿的裙子给她几条，小姨很爽快地答应了，甚至因为姜芙的主动拜托，还有点高兴的意味。

这样的直接，是姜芙和表姐学的。

表姐大学和姜芙在同城，小姨常带她们一起买衣服。表姐拿得心安理得，甚至在买完衣服之后，还会提要求，问小姨不用的 MP3 能不能给她。而姜芙在小姨专门给她买衣服时却总是扭扭捏捏的不敢要。因为父亲告诫她，不要随便拿别人东西。后来姜芙才知道，父亲这样讲，是因为怕姜芙把小姨和他家的亲戚做比较，觉得小姨对她更好。

说起来，小姨又哪里算“别人”。反而是姜芙的扭捏，给小姨增加了烦恼。

在小姨看来，带她们买东西是一个计划好的日程，而姜芙推三阻四，增加了她的沟通成本和时间成本。成功人士的思维方式，和父亲的思维方式是完全不同的。那次买完衣服，小姨转头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姜芙不大方。

这一次之后，姜芙才长了记性，学会怎么和小姨相处。后来小姨也没有少给姜芙衣服，但与给表姐的好处，完全不能相比。大概是因为觉得，给姜芙东西还要照顾她的矜持，实在太累。

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门功课。能够借用自己身边的资源，在工作之后更是一种正面的能力。而那种恨不得和别人划清界限的假清高，除了保全大人的自以为是的脸面之外，不仅无用，而且烦人。

再来一次，姜芙决定行事直接了当，落落大方，绝不内耗。

回到家，姜芙和母亲说了第二天要去小姨家的事，然后开始整理历史要背的笔记。她再次感谢时间之神的宽容，下周是周二先考她擅长的历史，周五再考地理。她整理出要在家背的部分，还有明天在去小姨家路上可以背的内容，争取把复习的时间损失降到最小。

把每一处时间都算得斤斤计较，姜芙觉得自己像是时间规划大师，高中生的课余时间少到让人窒息。但拿出考试复习周和工作 Deadline 的毅力来，多线并行的任务中，好像也能应付。

这就是社会人的坚韧吗？这一刻姜芙觉得成年后的自己，也不是毫无优良品质。

22.百密一疏

周一去上学时，姜芙穿的是条白色连衣裙。她现在也变成了升旗仪式裹个校服，升旗仪式完就脱掉的那类人。

这是她大学时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她还记得，大学时有一次她穿着这条裙子，坐在同学自行车的后座上，被一个师妹看见，那个师妹很骄傲地大声给别人说：“那个看上去很舒服的女生是我们师姐哎。”她当时心情蓦地就好起来，喜滋滋地把这个场景写进日记，女孩子的赞美，直白又真挚。让她意识到，装扮自己也会给别人带来好心情。

周日的时候，姜芙迅速地在小姨给她的半个衣柜的库存里，把这条裙子挑了出来。因为这次是姜芙上门来挑的，比起之前高考后小姨是带着衣服去外婆家给她挑，这次小姨给的衣服要更多。姜芙没有被迷花眼，她选了大学时穿着频率最高的几件衣服，再考虑了上学的场景，早上起来五分钟之内穿搭不好的款式统统放弃，很爽快地完成了选择。

小姨大包小包地给她装好，两人心情都很愉快。每次看姜芙换装，小姨的眼里都会流露出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的光。姜芙这一次打扮起十七岁的自己，突然就很懂小姨的心情。十七岁的她，四肢还很纤细，背薄薄的，不用考虑尺码，不会有她穿不上的衣服。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赏心悦目。下定决心要把身体锻炼起来，绝不再重蹈高三下学期时发胖的覆辙。

她十七岁时习惯驼着的背，已经被二十五岁的她挺直了，十七岁时让她感到自卑的一些因素，在她眼里都是可以解决的事。

一头自然卷被她打理得服服帖帖的，用小抓夹左右抓了个公主头，把头发束整齐又不贴头皮，下面的头发再绑了双马尾。微微卷曲的发尾，给她的双马尾增加了弧度，刚好和八字刘海一起，修饰了她有些方的脸型，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不会像以前的自然卷那样显得爆炸和膨胀。她再拿了两枚黑色的蝴蝶结发夹别在双马尾的皮筋上，这个试验好的发型，即使运动和应付偶尔的检查都没有问题。

蝴蝶结发夹是姜芙与葛茵和杨柳逛街时顺便买的，她还买了一只有颜色的唇膏。十七岁时她的皮肤白到发光，只额头上有几颗青春痘被刘海遮掩，只是简单的涂点有色润唇膏，整张人就被点亮起来。

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