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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领哽着声音：“受灾的群众比唐绵绵更加需要你。”

陆迟衍的手紧握成拳，牙关都快要咬碎。

没人知道那一秒他脑子里想了什么，再回过神时，只听他硬生生从喉间挤出两个字：“救火。”

队员们刚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又扛着高压水枪往火场里面冲。

陆迟衍一边强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唐绵绵，全心全意救火。

这场大火烧了一夜，映红了枫林的半边天。

直到黎明，火才被完全扑灭。

原本热闹且充满烟火气的老城区，此刻一片死寂。

到处都是被熏的发黑的断壁残垣，像是人间炼狱。

陆迟衍和队员脸上满是灰尘，手上都被火燎的起了水泡。

火灭之后，他们带着手套，不断在废墟中寻找唐绵绵的身影。

可直到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坍塌的房子都翻过一次。

陆迟衍的手套都被磨烂，露出掌心被磨碎的血肉，也没找到唐绵绵。

不少队员都累的摊在消防栓边，不断用凉水冲着自己。

陆迟衍却不知疲倦般，又要重头翻起。

没人出声拦他，谁也无法把那个残忍的事实说出口。

一旁的蒋明熠看不下去，按住他的搬动手：“别找了。”

陆迟衍置若罔闻，无视他继续翻。

蒋明熠用力拉住他：“陆迟衍，就算你找到了她的尸体又怎么样？”

陆迟衍霎时僵住。

他定定的看着蒋明熠，眼底闪过警告。

蒋明熠丝毫不惧，与他对视：“别人都不敢告诉你，那就我来说。”

“刚刚，站里就收到了信息，已经发布了表彰。”

“枫林搜一队救火有功，全体授予二等功，指导员唐绵绵，为救人光荣牺牲……授予一等功。”

第12章

‘牺牲’两个字瞬间刺痛陆迟衍的神经。

他猛的推开蒋明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警告你，唐绵绵没死！”

陆迟衍眼底盘满了血丝，冷峻的脸上满是疯狂：“谁要是再敢说她死了，别怪我翻脸。”

话已至此，蒋明熠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只能放开手，任由陆迟衍继续翻找。

渐渐的，搜救队的队员们散去了。

整片废墟之上，只剩下陆迟衍。

他的双手已经被全部磨破，血肉之中都嵌满了砂砾。

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刺目的疼，可陆迟衍却像是感受不到，像是一个机械，麻木的翻动着石块。

嘴里不断喃喃着：“唐绵绵，你再等等，我就来救你了。”

日出又是日落。

休整完的队员又回到这里，还带来了秦雯雯。

秦雯雯看着狼狈的陆迟衍，瞬间红了眼眶。

“陆迟衍！你快停下！”

她一边喊着，一边跑着穿过废墟，去到陆迟衍身旁。

“陆迟衍，你别找了好不好，我原谅你报警抓我了，你陪我去吃饭吧。”2

陆迟衍抿了抿干涩的唇，吐出两个冰冷的字：“让开。”

秦雯雯愣了瞬，上前抱住他的腰：“你不准找了！你现在就跟我走，不然我就不放开你！”

陌生的触感环在腰上，陆迟衍瞬间变了脸。

他直起腰，漠然掰开秦雯雯的手指：“你再缠着我，就别怪我动手。”

指尖传来痛意，秦雯雯泪意更盛。

她含着泪珠指责陆迟衍：“那我缠着你不是你默认的吗？现在说什么动手啊。”

“要不是你一开始就答应了我，我怎么会……”

“够了！”陆迟衍冷声打断，“我答应你，只是想挽救你的命。”

“如果不是你，我和绵绵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多误会，现在你要死要活都随你，快滚。”

秦雯雯被他气的面红耳赤，狠狠跺了跺脚：“陆迟衍，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她带着哭腔，跑着离开。

和她说完，陆迟衍彻底脱了力，脱力的瘫倒到废墟上。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也没有吃任何的东西。

疲惫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渐渐将陆迟衍淹没。

闭上眼的那刻，他仿佛看见唐绵绵在笑着朝着自己招手。

恍惚间，陆迟衍感觉自己被人抬起，耳边不断传来队员熟悉的呼声：“陆队，再坚持坚持，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

“医生，快救救我们陆队……”

陆迟衍再次睁开眼时，是被手上的伤疼醒的。

他张了张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唐，唐绵绵……”

一旁正在打瞌睡的江洋立即惊醒，猛的伏到病床边：“陆队你终于醒了，你说什么？你先等会，我马上去叫人！”

说完，他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陆迟衍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

几分钟后，一群人带着医生涌进来。

吵吵嚷嚷的让医生给陆迟衍做检查。

医生从上到下都给他看了一遍，才开口：“他过度疲劳，需要休息，其他的伤都没有大碍。”

听见这句话，众人都松了口气，却听陆迟衍哑声问：“绵绵呢？她怎么样？”

队员们顿时愣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洋脸色变了变，强撑着笑回答：“你担心唐指导啊。”

“她好着呢，就住在隔壁病房，要不我现在就扶你去看？”

第13章

瞬间，陆迟衍就红了眼。

泪水止不住的从眼角滑落，没入枕芯。

队员的表情都僵住，不自然写在脸上。

好久之后，陆迟衍才哑着声音开口：“不用，等我好了，我再去看她。”

江洋这才放下心来，劝说陆迟衍：“陆队，医生说你刚醒，要多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明天再来看你。”

陆迟衍含着泪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病房。

走出房门的那刻，江洋紧绷的心才彻底松懈下来。

赵远忧心忡忡的问：“你为什么要跟陆队说谎，指导员的事儿他迟早得认清现实，不然我们也不能瞒住他一辈子啊。”

江洋何尝不知道，只能无奈叹气：“我知道，瞒住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队员都赞同江洋的做法，一致做下隐瞒陆迟衍的决定才离开。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病房门从始至终都没关紧。

躺在病房里的陆迟衍听的清清楚楚。

他睁着眼，心像是被人生生挖掉，疼入骨髓。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逼迫自己去承受这一切。

这时，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陆父一脸担忧的走进来：“迟衍……”

陆迟衍喉结微滚：“爸。”3

“你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陆父特意避开了唐绵绵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爸给你做。”

陆迟衍心如死灰，什么都吃不进去。

他摇头，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陆父怔了瞬，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就听陆迟衍问：“您爱唐阿姨吗？”

陆父脸上的皱纹瞬间深了不少，好半响才缓缓吐出一个字：“爱。”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年纪大了，就容易对常常陪伴在身边的人产生依恋。”

“你陪我的时间少，我和她能互相陪伴，真的也很好。”

陆父娓娓道来，慢慢也湿了眼眶。

陆迟衍攥紧了身侧的被子，哑声问：“那唐阿姨离开时，您是怎么熬过来的？”

兜兜转转，终将还是要回到这个话题上。

陆父张了张口，最后只吐出一道沉沉的叹息。

“没有什么熬不熬的过，日子总要过下去。如果你觉得过不下去，就想想亲人，想想我，想想你的职业。”

“人生总不是只有爱情。”

陆迟衍垂下眸，看似听进去了。

实则身侧的手指紧握着，手背上的伤口全部崩裂。

鲜血淋漓，痛入骨髓。

人生是不能只有爱情，但爱人却只有一个。

陆迟衍在床上躺了三天，就不听医生的劝阻，强行出院了。

只是出院后，他并没有回搜救站内销假，而是开车再次去了枫林听雨路的老城区。

老城区这次灾后重建，国家会补贴受灾的人群。

他一早就守在发放补贴的位置，死死盯着进出的每一个人，寸步不离。

不分昼夜的守了两天后，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畏畏缩缩的出现在门口。

正是那天拿了唐绵绵空呼的王求贵。

他带着口罩，左顾右盼，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才上前领取补贴。

陆迟衍开车着慢慢滑到路边，等王求贵填申请领取的资料时，猛然钳住他！

工作人员惊呼一声。

王求贵也吓了一跳，接着破口大骂：“妈的，是哪个孙子！”

“那天，是不是你抢了唐绵绵的空呼？”

听见这句话，王求贵脸色一白，大哭大喊：“不是！绝对不是我！我拿她呼吸器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第14章

一句话，瞬间击破陆迟衍的防线。

他的额尖青筋暴起，按着王求贵的手不断收紧！

王求贵整个人被按在桌上，肩胛处传来剧烈的痛意。

他哀嚎着求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求求好汉放过我……”

周围已经渐渐有人围观，对着陆迟衍指指点点。

“怎么打架啊？不会是想抢那人的补贴吧。”

“现在的治安这么差的吗？有没有人报警啊？”

甚至有人拿着手机开始录像。

补贴发放的工作人员也上来劝说：“打架是不对的，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

陆迟衍丝毫不在乎，冷横了他一眼。

那人表情一顿，立即闭了嘴。

陆迟衍眼里翻涌着